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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初次見面,我不是地球人】(2)

——媽媽,爸爸為什麼要被帶走!

——你跟他們說我以後一定會做個乖孩子的所以讓爸爸回來嘛!

——這不是和樹的錯,是爸爸做錯了事,所以要受到懲罰。

——那爸爸還會回來嗎?

——和樹...媽媽也,不知道......

夢中看見父親被兩個有著黑色皮膚,身材魁梧的警察給押上了警車,我不停地哭喊和祈求,而母親只是在一旁默默的看著,拉著我的手不讓我跑到父親身邊。

在那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我的父親了......

***

我從床上坐起身子,拿起放在床頭的手機,發現離平常起床的的時間早了半個小時。

因為做了討厭的夢,所以就連睡回籠覺的精神都沒有了,於是我打開房門走向了洗臉池。

        「啊啦,小和,今天怎麼起的這麼早?」一個女低音從廚房的方向傳了過來。

        「姐姐,早安。」

圍著素色圍裙站在廚房的是我的姐姐—守屋凜花。

遺傳到媽媽,姐姐有著一頭深褐色的長髮,在後面綁成一束,一雙剛毅的鳳眼下面有著一顆美人痣,就算沒有這顆痣的襯托,姐姐也是個十足的美人。加上也有外國的血統,身高也像模特兒一樣那麼高。

目前我和姐姐兩個人住在一起,雖然這麼說,事實上是我厚顏無恥的住進姐姐所租的公寓裡罷了。

梳洗完畢,換好制服後,我走到了廚房。

        「要幫忙嗎?」我這麼問到。

        「真難得,那你幫我把昨天留下來的盤子洗一下吧。」

我走到洗碗槽前面,左邊姐姐手中的平底鍋裡發出了『嗞嗞』的聲音和培根的香味,我們家的早飯一向都是西式的,今天也是,培根煎蛋配上抹了奶油的吐司。

        「我夢到父親了......」我搓著碗小聲的在一旁說到。

        「是嗎,又到這個時期了嗎。」凜花姐露出了苦笑。

也許是因為父親就是在這個時期與父親分離的,每當到了這個季節,我時不時的就會夢到當時的場景。

為什麼事到如今了還會做這個夢呢?明明都已經忘記父親的臉長什麼樣了。

就算夢到了,如今除了有些心酸以外也不會感到難過了。

        「小和除了那件事以外,好像幾乎不記得在美國的事情了呢。」我和凜花姊面對面在餐桌的兩邊,她正在幫自己的咖啡裡加著砂糖,一邊說道。

        「差不多吧,那時候我才六七歲,不記得也很正常吧?」

凜花姊很早之前就從大學畢業,二十六歲的她在這個小鎮做著建設規劃的工作,應該也算是公務員吧。經常能看見穿著西裝的姐姐頭上戴著頭盔在工地裡比手畫腳的,另外也有兼差翻譯的工作。

我七歲的時候,當時凜花姊已經十六歲,在國外已經算是個成年人了,與我不同,她在美國肯定有很多回憶,一定是含著淚與朋友道別回到日本的吧,對她而言,美國一定才是真正的故鄉。

回到日本後,母親帶著我和姐姐回到娘家,與爺爺奶奶一起住。

幾年後,姐姐到都市裡去上大學了,家中只剩下我和母親兩個人。但是,母親一看到我就會想起父親的事,好像非常的痛苦,某天的夜裡留下我一個人自己離開了那個家。

保守的爺爺從一開始就對我和凜花姐就沒有過好臉色,好像將我和姐姐比較特殊的髮色當作不吉利的東西一樣唾棄著。在母親離開之後,態度更是變本加厲,十幾歲的我深刻的了解到我只是個不受歡迎,被唾棄的傢伙。

這樣的生活一直持續到了姐姐從大學畢業後並且找到了工作,姐姐租下了現在的公寓然後將我接了過去。當時我開心的都哭了,終於能夠逃離那個充滿厭惡的視線,當時的我只是一心的想要離開那個家。

——和樹明明長得那麼大隻,卻很愛哭呢。

還記得那時候,姐姐一邊摸著我的頭一邊調侃我的話語。

和母親不同,姐姐並沒有拋棄我。

        「對了,昨天我們班......」我話說到一半的時候。

        「我吃飽了!那我先去上班了,小和不要因為今天起的比較早就放鬆了喔,尤其是這種時候最容易不小心遲到了知道嗎!」快速吃完早餐的凜花姊,快速的叮囑完我後就匆匆出門了。

看著緊緊關上的門,心裏五味雜成的。

我抓了抓淺色的頭髮,將手中的吐司全部塞進嘴裡。

***

因為起的比較早,我來到教室的時候連一個人都沒有。

——連值日生都還沒到嗎?

我將包掛載書桌的旁邊,朝著窗外望去,那裡只有一成不變的風景,學生們三兩成群的穿過校門進入教學樓,其中也有手牽著手的情侶,天氣都已經這麼熱還這麼火熱,不怕會燙傷嗎。

看著連這裡都熱起來了,我這麼想到的時候,突然有一個像是白色的光點吸引住了我的眼球,宛如是走錯季節一般銀白色的雪花飄進了校園。

神代佑紀,那就是雪花的正體。

彷彿將夏日暑氣從周圍屏蔽了一樣,冰冷的眼神直直的盯著前方。像是害怕這個冷氣團一樣,人群自動分散開來讓出了一條路,沒有人敢靠近這位散發冰冷氛圍的少女。

原本應該走進教學樓的神代,又像是被寒風給吹離了軌道朝著中庭的方向走了過去。

怎麼回事?是搞錯教室在哪裡了嗎?

昨天才轉學過來,對學校的事情還不熟悉才會搞錯的吧,我該去提醒一下她嗎。不知為何我開始猶豫起來了,可能是那彷彿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冷眼神讓我退縮了也說不定,還有昨天的那句爆炸性發言......

(——我不是地球人。)

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因為昨天是第一天上學,所以早會開完結束後也不需要上課,神代同學也很快的就離開了學校。所以也沒有做進一步的交流,更不曉得這句話所隱含的意思是什麼。

也因為這樣,神代同學在第一天就被冠上了『中二雪女』、『奇怪的都市人』、『冰山怪女』等許多綽號。

我盯著神代同學距離教室越來越遠,心裡也越發焦急。

雖然有些雞婆,也許她也有事要往那邊去也說不定,還是去提醒一下她吧。下定決心後,與剛進門的航太擦肩而過我朝著中庭的方向走了過去。

        「和樹?早會要開始了喔。」

        「啊…...我有點事情,去一下中庭。」

走在與大家相反的方向上,再加上我的身形比較大的關係,行動非常不方便,本來就因為髮色與瞳孔的顏色很引人注目了,現在大家更是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是那個混血兒,幹嘛故意和大家走相反的路啦。」

        「真的好高,還挺嚇人的。」

        「果然和我們是不一樣的呢......」

路上偶爾還是會聽到這些因為我的身形而害怕的話,雖然已經習慣了,但每次聽到還是會覺得很不舒服。

好不容易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我已經滿身大汗了。

真是的,所以我才討厭夏天。

路上也沒有看到神代,也就是說她真的搞錯方向了吧。從校門進來後直接就能看到高中部的教學樓,最右邊則是國中部的教學樓,而中庭則是加在國中部與高中部的中間。

特意打造成西式庭園風格的中庭中央座落著一個涼亭。春天到來的時候,精心設計的花圃裡會開滿五顏六色的花朵,是鹿山鎮裡難得一見的美景。

然而現在是夏季,代替爭相鬥艷的花朵,周圍是一片綠意盎然,生命力旺盛的爬牆虎正如名字所說的猛虎一般爬滿國中部教學樓的牆面。教學樓的牆角長著大量因為生長得太過迅速來不及修剪,顯得有些雜亂的矮樹林。

就在矮樹林的中間,突兀的冒出一株白色的花朵,像搞錯了綻放的時節那樣搖曳在樹叢中。

啊不對…...那是神代同學。

話說那是在幹嘛?

看起來也不像是和人有約,神代同學鬼鬼祟祟躲在樹叢中正墊起腳尖往教學樓的窗戶裡看去。

那裏是國中部的教室吧,有什麼好看的?而且還小心翼翼的,就像是生怕被人看到一樣。

我走到了矮樹叢的旁邊,神代同學沒發現我已經靠近了,繼續朝教室裡面窺視。

就算不用踮腳我也能夠看到裡面的情況,只不過是很正常的開著班會而已,有什麼好看的。

        「我說......神代同學?」我以平靜的聲音出聲喊了一下她。

神代的肩膀顫抖了一下,就像是被嚇到的小白兔那樣,緩緩地轉過頭來,一看到我立刻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張開,像是要說些什麼一樣,但是隨即又緊緊閉上嘴唇。

        「你是…同班的。」她用冷冽的聲音說道。

        「沒錯,你記得我啊?」

我的位子是坐在最後一排的靠窗的座位,而且我也不像其他人一樣激動,還以為對我的印象會比較薄弱一點呢。

        「你的頭髮......很好記。」

啊…...原來是因為我的頭髮嗎。

的確,雖學校裡也不是沒有人染頭髮,果然我的還是比較顯眼。

        「你也看到了,現在是開班會的時間喔,你來這裡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

這就沒了?總該有什麼理由吧?

        「難道你有弟弟還是妹妹在那個班級裡嗎?」我故作鎮定的問到。

        「沒有。」

        「……」

話題接不下去啦!這傢伙難道是那種很難溝通的傢伙嗎?絕對是吧,昨天也說了什麼不是地球人的話,害大家都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

白色的花朵依然矗立在眼前,既沒有打算和我說話,也沒有離開的打算,只是用她朦朧的雙眼盯著我的臉看。我彷彿看到白色的霧氣從神代同學的背後冒出來,使我有種背脊發涼的錯覺。

不知何時,連身上的汗都乾了。

她是在等我說什麼嗎?但是到底要說什麼才好啊?不管我說什麼她的反應都會那麼平淡吧。

        「我們......回教室吧?」我指著高中部教學樓的方向,臉上掛著僵硬的笑容。

        「嗯。」

實在不知道要和對方聊什麼話題,還是趕快回教室去避難吧,不然氣氛實在是太尷尬了。我轉過身,朝教學樓的方向走去,後面能聽得到小聲的腳步聲正跟著我。

不知為何有種奇怪的感覺,我停下腳步朝後面看去。只見神代同學在距離我一公尺左右的地方也停了下來。

嗯?好像剛剛也是這麼遠來著。

我揮去不協調感,繼續朝前走了十幾米,又停了下來轉頭一看。

果然神代她又在距離我一公尺左右的地方也停了下來,將包包握在手上,用冰冷的眼神盯著我。

這傢伙是在跟著我嗎?為什麼要停在那裡,而且還都是差不多的距離。

我倒著後退了一步,她也跟著後退了同樣的距離。

——完全搞不懂她在想什麼啊!

大家都在自己的班上開班會,原本擠得水泄不通的走廊上現在則是空無一人,我們就這樣一直保持著一公尺的距離回到了教室,班會好像剛好結束的樣子,大家的視線都集中到我和神代同學的身上,好像很驚訝我們怎麼會一起出現的樣子。

先不管這些傢伙到底想到了什麼,這下我不就變成遲到了嗎!明明我是最早來的啊,如果倍凜花姊知道了不知道會被怎麼說。

        「原來你說的有事是和轉學生一起逃課嗎?」當我坐到座位上的時候,一旁的航太竊笑到。

        「才沒有逃課咧,是我看到她好像走錯路跑到國中部的教學樓,才去把她帶過來的。」我解釋道。

        「嘿欸~那你們有說什麼嗎?」

        「什麼說什麼,那傢伙簡直就像是不會和人溝通一樣,反應超平淡的好嗎!」我有點激動的說到。

        「真的假的,搞不好她真的是宇宙人也說不定呢!」

航太興奮的握起拳頭,而我則是用看到什麼怪人的表情看著他,看到他這麼熱情的樣子,感覺體溫都要升高了。

        「你們在說什麼啊?」一個淘氣的女聲傳了過來。

是同班的鹿山佐和子,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為端綁上了一條紫色的髮帶,端正的五官配上整潔的外表,有著『鹿山的大和撫子』之稱的她正是這個鹿山鎮的名門望族,是不折不扣的千金大小姐。

與清純端正的外表相反,其實是個淘氣的夢想家,平常看著她的話是絕對聯想不到大和撫子,貌似在出席重要集會的時候都裝作一副乖寶寶的樣子,所以才得到這個名號。

        「噢,佐和子,我們在聊轉學生是不是宇宙人。」航太自顧自的說到,話說你直接叫別人的名字沒關係嗎。

        「和樹君對這種事也會感興趣啊?真令人意外。」

這兩個人在性格方面搞不好挺相配的,尤其是在自來熟的方面。

        「話說剛剛你不是和神代同學一起進來的嗎,什麼時候感情變得那麼好了?」佐和子瞇起眼睛看向我,像是在詢問犯人那樣。

        「所以說,我只是為了把迷路的她帶回教室而已啊。」

        「嗯嗯,和樹還說她像宇宙人。」

        「嘛啊。」佐和子看起來有些疑惑又很有興趣的把頭伸了過來。

        「那是你說的吧!航太!」

        「你不是說她不會和人溝通嗎?」航太故意歪起頭來。

        「意思差很多吧!」

可惡,真想揍他。

這時候第一堂課的老師走進教室了,航太拋下一個欠扁的笑容,佐和子也一副笑嘻嘻的樣子回到座位上去了。

這些傢伙,果然是在拿我開心吧。

啊啊,一大早就這樣,真是好煩又好熱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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