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下水道裡,他小心翼翼的前進,唯一的照明只有他手上的M4上裝的戰術槍燈,無論是護他性命的頭盔、防彈背心抑或是背上裝有炸彈的背包都沉甸甸地壓在身上,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仍是放輕了腳步,務求不讓敵方察覺有人正試圖從下水道入侵,幸好這下水道的水淺,高度連軍靴鞋底都不到,讓他前進不那麼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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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任務的目標是炸掉敵方的新型戰車跟周邊設備,小組裡總共有六個隊員,其中隊長等三個人主攻中央通道,另外兩個人從天台侵入,剩下一個人,也就是他,要從下水道進入戰車設備所在的倉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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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除了他以外,其他人都屬於誘敵性質,行動時會故意弄出大動靜,將敵方引至倉庫外,他才有機會在短暫的時間裡裝上炸彈。不能否認他很緊張,這樣的決策幾乎就是把整個任務最重要的部分交給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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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圖上看來並不長的下水道走起來意外的長,寂靜無聲的室內讓耳機裡傳來的聲音更加清晰,不斷響起隊友們互相提醒的低吼和手榴彈爆炸、槍枝擊發的聲音,一句一句形成一股無形的壓力,催促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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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著盡頭的鐵梯往上爬,好不容易離開了下水道,他順利的抵達敵方基地的後方,停放戰車的車庫就在這個房間的隔壁。很幸運的敵方被隊友引去了大半,車庫裡只有一個留守,在佔據了大半空間的戰車旁來回巡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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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藏身在門外的陰影裡,端起M4,屏氣凝神的瞄準,然後扣下扳機,只用兩發子彈就了結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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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髮無傷的收割了一人性命,他快步跑到戰車旁蹲下,拿出炸彈快速的安裝起來。死了一人敵方一定會知道,他只能在敵方從前方返回車庫的這一點時間內裝好炸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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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他們有些人已經掉頭往倉庫回去了!」在一連串的爆炸聲中,隊友語氣急促的提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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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緊迫,他的心跳的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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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的!還有時間!他不斷的說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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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時遲那時快,耳機裡突然傳來一陣慘叫,而且是那種撕心裂肺、慘痛至極的慘叫!他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被嚇得手一抖,幾近裝好的炸彈被這樣硬生生的一抖,又得重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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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車庫對外的通道是金屬的關係,跑步的聲音特別明顯,敵方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答答答的聲音像把槌子,一下一下的重捶在他的心上。他本想再裝一次,無奈敵方已經進入車庫,他只得放棄手上的事,端起M4準備拚死一搏,要是運氣好,回車庫的只有一、兩人,他還能將其擊殺,繼續自己裝置炸彈的任務,不然這條小命就算交代在這了,任務也宣告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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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車庫來的只有一人,要說他運氣好嘛,倒也不能,原因只在於回來的這人,他清楚的知道對方實力有多強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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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是敵方的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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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年前,在一次出遊場合下,他偶然的認識了這位風度翩翩的青年。有禮的談吐、得體的進退,還帶點渾然天成的幽默感,一雙眼裡總是帶著許些笑意的俊逸青年擄獲的何止是女性的芳心,還有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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鑒於社會對同性相戀這種風氣並不完全抱持著認同的想法,他也沒想到自己的單相思能得到對方的回應。某次交談中,他不小心洩漏了自己對對方的心思,尷尬地低頭,想著這次一定完蛋了,更糟的是可能連朋友都沒得做,所以當對方回抱著他,在他耳邊輕聲說喜歡的時候,他還愣了一下,隨後意會過來對方的意思,感覺自己的靈魂簡直要脫離身體在空中翻滾個幾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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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兩人陷入了熱戀期,頻繁的相處中意外的發現對方身手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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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他還是個菜逼八,無論是近身搏擊或是遠程射擊的技術都爛得一塌糊塗,讓他沮喪地覺得自己真的很沒天分,甚至想退出。對方知道後,只是笑笑,而後繾綣的親吻著他的額頭,說:「沒關係,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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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復一日刻苦的練習,他的努力終究有了回報,一點一滴的累積著實力,再不是昔日那個誰都能輕易扳倒的菜鳥。可誰又能想到,原本感情深厚的兩人竟要兵戎相見,今日他們成了對立的兩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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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耳際仍迴盪著對方說過的那句話,語氣一如往常的親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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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貝,別讓我抓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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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兩人此戰是免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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鋼盔、護目鏡、防彈衣和戰術裝將兩人的身型完全掩蓋起來,看起來跟其他人沒兩樣,但他們一眼就認出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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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彎身躲到一旁的鐵架後方,幾乎是剛離開的下一秒,他原本站的地方就多了幾道深深的彈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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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是不留情啊!他苦笑。而後專注起來,耳機裡隊友凌亂的喊話聲等已經被他排除在外,他現在唯一想的就是他要贏過對方,不能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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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車庫裡盤旋,掩體一個換過一個,子彈幾乎是擦著身體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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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對方一手訓練起來的,許多的小動作對方都了然於心,他躲在角落的鐵箱後,神色木然,熟練快速的給貝瑞塔手槍裝上新彈夾。M4的子彈早用光了,手上的彈藥只剩下手槍剛裝上的彈夾,待這些子彈也用盡之後,便只能用戰術小刀攻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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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呼吸,他探出一些,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對方的藏身點,隨後立刻縮回來。果然,身旁空地立刻多出了彈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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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用手槍和對方你來我往了一陣子,彈藥告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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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呼吸了一口氣,摸出戰術刀,動作俐落的竄出原本藏身的地方,腳後立刻跟了一排彈痕。事已至此,黔驢技窮,他什麼都不想了,只想在最後衝到對方那裏,給他一刀!就算自己失敗,也不能讓對方輕易的得手,總要給對方留點紀念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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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的外的,對方竟然不開槍,只是從站起來,手一撐箱蓋,動作帥氣的從箱子後方翻出來,正面迎上了他的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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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咬牙,手上的刀刃往對方身軀刺去,速度快得只見的到一小道白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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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腳下踩了一步,巧妙的讓他的刀刃從腰側擦過,兩人距離迅速拉近,從遠處看去,就像久別的兩人重逢後相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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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前忽然一花,染上了一片血色,他神情不變,這是他早就預見的結果,只遺憾自己果然還是傷不了對方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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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的刀刃從他的身軀裡脫離,怪異的是刀刃上連點血色都沒有,跟新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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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狼狽地滑落在地上,最後的畫面是對方站著望向他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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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ame 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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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寂靜過後,耳機裡炸開了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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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那個慘叫的笨蛋給我出來!沒事在語音頻道裡叫那麼大聲是要嚇死誰!打遊戲沒死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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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不!這場輸了,軍團排名又要下滑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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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你嚇得少活三年了啦!罰你明天請大家吃大餐壓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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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機裡盡是隊友們罵罵咧咧的聲音,中間夾雜著一名隊友哼哼唧唧的解釋有一隻母蟑螂從書櫃頂端起飛,直撲面門,才會有這次失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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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螢幕上鮮紅的「我軍失敗」字樣,他笑著嘆氣,把耳機取下改為掛在肩上。「還是贏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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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傳來椅子挪動的聲音,一雙結實的手臂從後方環住他,對方的氣息呼在他耳際,讓他有點癢又有點害羞,略縮了一下。對方朝他的臉頰親了一口,知道他怕癢,故意貼著他耳朵,一字一句的說:「寶貝,抓、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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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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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關於某人用心不良,以教導他如何使出剛才那種閃避身法為名,實際上吃盡了豆腐的事情就不需再贅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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