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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3

隔天早晨,莫君逸準時在六點五十分踏出房門,經過二樓時,視線稍微在她緊閉的房門停留,隨即便走到樓下。

餐桌擺著郭阿姨前晚就已經買好的三明治,他沖泡了一杯牛奶,拿起放在桌上的報紙輕輕翻閱。

剛咬下第一口三明治,二樓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接著看見郭幸容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髮絲,身穿粉色睡衣站在樓梯口。

「對、對不起,我──我睡過頭了,你可以等我嗎?」她慌張解釋,不等他回應又咚咚咚地跑上樓。

她在搞什麼東西?

莫君逸無言地瞪著空無一人的樓梯。

過了半晌,他動手闔上報紙,喝完牛奶後,起身到流理臺前沖洗杯子,輕放到杯架上,神情煩躁地瞥了一眼腕上的錶。

從家裡步行到學校約十分鐘,不過他向來不喜歡趕在最後一刻到校,他討厭遲到的感覺,也討厭別人遲到。

郭幸容慌慌張張地跑下樓,已是七點十五分的事了。

隨意紮在後方的馬尾隨著動作晃啊晃,烏黑的髮絲搔著她的後頸,她只拿起餐桌上的三明治便走向大門,見到莫君逸的第一句話便是道歉。

「對不起!因為我會認床,所以昨天……」

「走吧。」他打斷她,直接踏步往前。

雖然走去學校需要十分鐘,照理說應該能在七點半以前進入校園的,但是路程中,郭幸容為了扶老奶奶過馬路又額外花了兩分鐘,加上她的步伐其實比他慢得多。

所以,他們還是晚了一步。

他從沒想過人生中第一次的遲到,會是扶老奶奶過馬路這種可笑的理由。

郭幸容自從那次害莫君逸遲到後,就再也不敢要求他跟她一起上學。

不過他們會一起回家。

她的說法是:早上她有可能睡過頭,可是放學的時候不會。於是他就被這莫名其妙的理由說服了。

今年的冬天是暖冬,毛衣背心一直掛在衣櫃裡,拿出來穿的次數屈指可數,就連現在教室外頭的天氣都是艷陽高照,除了微微吹過的冷風,絲毫沒有冬日氣息。

中午用完餐後,莫君逸站在講台前整理著老師拜託他收的作業,突然一名女同學喚住他。

「莫君逸,外找!」

他順著女同學手指的方向看去,愣了愣。

郭幸容正站在外頭。

莫君逸走出教室,注意到她略顯紅潤的面頰,額際滲出一絲薄汗。他蹙眉,就算天氣不是很冷,但是她到底做了什麼事才會在這種氣溫下流汗?

「小逸,這個給你。」她微微喘氣,將手中的黑色雨傘塞到他懷裡,略帶歉意地道:「我今天放學突然有小考,你別等我了。」

「妳給我這個做什麼?」他瞅著手中的雨傘。

「氣象預報說今天傍晚會下雨喔!我早上看到這個放在鞋櫃上,想說你應該是忘記帶了,就順手幫你拿了。」

他轉頭看向外頭湛藍的天空,不禁想著這種天氣真的會下雨嗎?

「原來你在十五班啊,我應該從後面開始找才對。」她悶悶地道。

聞言,莫君逸詫異地盯著她,這才想起來他似乎沒有告訴她自己在哪一個班級,難道她是從一班開始一間一間教室的找才來到這裡嗎?所以她才會這副像是跑了百米似的模樣……

他又沒有拜託她這麼做!

「啊,不過我很幸運喔!找到八班還是九班的時候,有好心的同學說你在這裡。」她笑得一臉天真,絲毫不感疲累。

「……妳是笨蛋嗎?」他沉聲罵道。

「咦?」

「就算沒有傘,也可以去教官室借。」

「咦?」她愣了半晌,非得為自己找個理由:「我也是來告訴你放學別等我嘛。」

「如果時間到了沒看到人,我會直接回家。」

她頓時無語反駁,困窘地垂首,覺得自己好像真的做了很笨的事。

莫君逸嘆了一口氣,低聲說道:

「謝謝。」

儘管聲音再小,她還是聽見了,驚訝地注視他,嘴角不自覺微微上揚。

「呵呵,那我先回去吃午餐啦。」

「妳連飯都還沒吃?」他露出像是看外星人一樣的眼神瞪著她。

想到她是為了自己而挨餓,他的內心升起一股莫名的煩躁感。怎麼會有人就為了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能夠繞這麼大的圈子,沒有效率、沒有報酬,還讓自己餓肚子。

但是這世界就是什麼人都有,而那個人就在他眼前。

「午休的時候可以偷偷吃啦,你不用擔心我會被發現。」

根本不是那個問題,他無奈地閉了閉眼。

「快回去吧。」

她笑嘻嘻地向他道再見後,便轉身離去。

莫君逸握緊手中的雨傘,望著逐漸遠去的嬌小背影。

而老天爺就像是為了讓郭幸容的努力有回報似的,在放學的前十分鐘,窗外傳來雨滴落下的滴答聲,教室內一片嘩然,好幾位同學哀喊著忘記帶雨傘,他側過臉龐凝視灰色的天空。

雖然他不用擔心回家會淋濕的問題,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種感覺卻莫名糟糕,糟糕得令人不快。

就跟這令人陰鬱的天氣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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