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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篇 原始人是吟遊詩人?(中)

時間是九點十五分,陸小芬在搭捷運的路上,假日人潮擁擠,還有許多觀光客說著流利廣東話、日語或英文,談論要如何規劃今日旅程,一對來自美國情侶拿著手上單眼相機,分享這幾天台灣風景美妙。

到公司還需要半個小時,她看著網路新聞上報導的大巨蛋訊息,心裡想著當初市長是素人選舉,憑著對政治滿腔熱忱,期盼可以有所作為,可卻沒有想到很多東西是有歷史背景存在,就連明年要舉行世大運需要場地,一直不知道怎麼跟承包公司洽談,原本是好好的BOT工程,可以達到雙方利益。但這些...,令人難言。

陸小芬心想如果明年要舉行世大運,是不是可以看到自己最喜歡的超馬選手陳彥博代表國家上台開場呢?一想到這裡就笑了一會兒。

進公司前,她還順道去小七,一如往常購買著喜歡的溫拿鐵,這次就不搭配三明治,而是兩個三角飯糰。她知道深度報導需要很長時間,會沒有時間吃飯,米飯一段時間有飽足感,擔憂李大哥沒體力工作,這樣的做法也就在李大哥口中得到回應。

「早安小芬,謝謝妳,這是我的愛心早餐嗎?我可幸福了,哈哈。」李遠勝開玩笑地說。

「別鬧了,李大哥,你可是有太太跟女兒的人,你每次上班都跟我說女兒多可愛,多黏,我挺羨慕的呢。」小芬回。

「羨慕,還不趕快找個男人結婚生一生比較好,還是我當你的媒人,不收媒人費,記得喜酒別忘了我。」李遠勝說。

「那可得拜託李大哥了,到時候物色到適合對象一定跟我說喔,呵。」小芬開心的說,隨後好奇的問:「李大哥,今天發生什麼事情了,為什麼要把片尾的部分修改呢?我不懂。」

李遠勝露出一點愁容說:「其實我覺得還不錯,整體流程起承轉合,但偏偏蔡編說你的結尾訪談內容有問題,必須得修改,不應該訪問對方應不應該做下去這份工作,有沒有別的打算。這是不禮貌的。」

小芬聽到這些話,心裡非常不滿地回:「我覺得自己做的不錯,為什麼她要這樣說!」

「別生氣了,小芬,妳才剛進這行業,雖然妳很多學長姐也是進入媒體業工作,不過這對妳這新人來說,也許是一個新的磨練也沒錯啊!不是嗎?畢竟蔡編輯在這行業打混多年,已經有非常多經驗,不妨就聽聽她的話,想想別的結尾吧。還是妳想聽聽蔡編輯給妳的結尾建議呢?」李遠勝問。

「不用,我自己會想,可別忘了我是從哪兒出身的,農村長大孩子沒有放棄的權力。」小芬鬥志高昂起來,準備迎接這一個挑戰,心裡醞釀要如何問出這樣的結尾訪談。

「果然是年輕人,真羨慕妳。不過說到這裡,妳可能要自己跟老闆聯繫了。」李遠勝說。

小芬拿起了電話,從通話紀錄中找到受訪者號碼撥出去,嘟了幾聲後就接通,電話那頭是女生聲音,她說:「xx蛋糕店,妳好,請問需要什麼蛋糕呢?」

小芬輕聲地說:「妳好,我是電視台記者陸小芬,前幾天有找老闆採訪,只是公司說結尾錄製過程有點小差錯,不知道等會兒能否方便採訪呢?」

「採訪喔!我幫妳問問看唷,等我一下。」員工把電話拿在手上,電話那頭可以稍稍聽到服務員大聲說「妳好,歡迎光臨!需要什麼蛋糕呢?」、「現場點巧克力蛋糕的客人,您的蛋糕好了,這是您的蛋糕,請細心品嘗。」,現場人聲鼎沸,門庭若市而無法停歇。

不多久這聲音就漸漸變成機器運作聲音,裏頭有宏亮中年男性指揮員工,「記得蛋糕烘焙溫度,不要超過準確時間,計時器有按嗎?」、「攪拌器有準確攪拌嗎?不要攪拌太久,避免口感不好。」、「手工製蛋糕也得攪拌勻稱,該上的料都得上,別忘了要加點砂糖,不然蛋糕甜度不夠。」

員工不知說了什麼,老闆指揮聲音停了下來,走到安靜地方接電話,他說:「陸記者妳好,妳說要來採訪嗎?今天可能有點不方便,可以改天嗎?假日的生意都特別的好,請妳多見諒。」

陸小芬臉色難看地說:「老闆真的不好意思,因為今天就要播出了,所以拜託你一定要配合。」

「好吧,如果你來的時候看看狀況吧,但不一定有時間。我先忙了,不好意思。」說完掛上電話。

小芬覺得自己被潑了冷水,心裡有點沮喪跟李遠勝說,沒想到他只回了一句:「妳會因為這樣放棄嗎?他沒有拒絕代表還有機會。」

聽到這句話,小芬恍然大悟地說:「是喔,李大哥,我沒想到這個問題,事不宜遲,我們儘快到採訪現場吧,可別讓他久等了呢。」邊說邊構思要如何達成目標。

上了採訪車看著窗外來往車輛,小芬心思回到過去,她想起以前高中念書的時候,那時田間經過狂颱掃過,陸老爹看著自己的作物紛紛倒在一旁,損失大部分。他沿途整理田地,眼淚卻無法停下來,即使當地公所願意補償損失,也彌補不了失去的心血結晶,媽媽總是在旁邊安慰他,人沒事就好了,人沒事就好了。爸爸逝去淚水,才慢慢打起精神,跟家人說:「我是一家之主,庄腳人是不容易認輸的。」

那句話深深烙印在陸小芬心中,她口中小聲說:「庄腳人是不容易認輸的。」

到了蛋糕店門口,陸小芬看到現場客人擠得水洩不通,招呼聲與輕鬆音樂不斷放送,她詢問過櫃檯人員多次,也只得到[你晚一點再來]的回應。過了下午一點,人潮仍是沒有減少跡象,這時小芬精神體力被耗盡了,即便李遠勝如何安慰,她只能口頭說沒關係,心裡非常難過卻絲毫沒有減少。

這時候有個熟悉聲音對她說:「是陸小芬小姐嗎?過幾天不見,總覺得你的銳氣減了不少呢。」

「你誰阿你,信不信我把你...。」小芬將身子轉向聲音來源,沒想到竟然是蔡文駿,這個自稱老人的傢伙,穿著非常的休閒,身上異味也沒有了,甚至還穿著一雙運動鞋。

她說:「是你,是你這老人家,你來幹什麼。我今天可沒有精神招呼你。」

李遠勝看著蔡文駿說:「蔡文駿,你今天怎麼會到這裡,你不知道你...。」

「噓~~!李遠勝大哥,這事低調就好,我可不想把我的事情大肆宣揚,尤其是這媒體界新星。」蔡文駿把眼神移到陸小芬身上,這使她心裡五味雜陳。

「誰是超級新星,你說清楚,我可沒有那麼厲害,你該不會是要諷刺我了吧!」小芬說。

當她說這句話時候,李遠勝已經把這次採訪的內容與瓶頸說給蔡文駿聽,他聽到笑了一下說:「這果然是她的計畫,還好你沒有出手幫忙。如果你幫了,這樣就揠苗助長了。不過說到底,我還想再跟她鬧的,看來這次得幫忙了。」

李遠勝問:「沒關係嗎?你不是快要考試了,這樣來的及準備課業嗎?」

「沒問題。」蔡文駿轉身面對陸小芬說:「如果今天沒有辦法幫妳,之後怎麼可能跟妳開玩笑呢?」

「我才不需要你幫忙,你去唸你的書吧,別來這裡礙事。」小芬嚷嚷說。

蔡文駿拿出手機,打了一通電話,對著電話另一頭說:「喂,你好,我是老人。對呀!很久不見了,什麼復出,還沒那麼快呢。這次你可以幫我忙嗎?大不了下次我會想辦法幫你拉高觀賞率的。二十分鐘到可以嗎?不會不會,你能幫忙就太好了,等會兒xx蛋糕店見,地址你查google地圖就好了,謝了。」

蔡文駿掛上電話,並對陸小芬說:「這件事情我幫忙了,你記得欠我一個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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