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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沙 Ice

吶,妳說,我所愛的她,為什麼要向前奔去呢?

果然,人定勝天是不可能的,對吧?

一、

妳一直以為,縱使與世界分裂,她仍舊會陪在妳身邊。

直到妳在信箱中看見了一抹信封的慘白,一如妳在看見內容物後的臉龐。

裡頭裝著妳們同住的套房的鑰匙,和指環內刻著妳的名字的鑽戒。

直到妳聽見了慌忙撥打的手機裡傳來的冰冷的機械女聲,才驚覺這竟不是夢。

她好像趁妳去兼職的半天時間,逃到了未知的國度。

妳想不通,為什麼要不告而別?

但是,如果連道別都沒有的話,是不是可以期待再次見面?

似乎呆愣地站在廊間好些時間,才因想要經過的其他居民發出了輕咳聲而慌忙道聲歉,飛也似地逃回家中。

「小實!不是跟妳說了不要用跑的進家門嗎?萬一絆到腳了的話妳的弓道又要請假了!」

一瞬間妳甚至以為信箱裡的信封只不過是有些惡劣的她所想出的新的惡作劇,卻發現原來自己的耳,才是開了一個讓妳想要拉弓瞄準自己的玩笑。

她真的不在了。

所有的東西都已經收拾乾淨,連一點兒曾在這裡生活的痕跡也不見。

儘管詫異地幾近暈厥,心的另一處卻又變得無比冷靜,像是給這七年不變一般的熱戀期潑下了一盆冷水。

或許妳早就已經有了預感、隱約知道了前進未來所會遇到的障礙,卻躲避著不去正視它。

不是沒有想到過這樣與世界為敵的風險所在,但是妳仍傻呼呼地相信著她,即使過去她便曾經在妳的詢問下坦白過自己是個善變的人。

而妳也確知她的善變,並見證了改變的過程——喜歡的事物從芭蕾舞變成了啦啦隊、從白色變成黑色、從經濟學變成營養學——那是一瞬間的轉變,毫無跡象,就像是先前所選只不過是大意的三分鐘熱度,而之後則毫不猶豫地將現在隨意拋棄。

那麼,「花心」也算是「善變」的一部分嗎?

妳又不自覺地想到了不告而別所可能代表的意思,卻說不出那如早些時候,帶著些許自我安慰性質的說詞。

現在的妳在歸納之後,反而變得無論如何都不能得到一個好的假設。

或許,她只是搶在妳之前,踏上了「分手」一途。

一聲不吭。

我這時才真正醒悟,妳不過是逃到了,那個不再會有她叨念的、看似熟悉卻全然陌生的地方。

於是連高筒靴和大衣都來不及脫去,妳就這樣靠著門板滑落成了蹲姿,將毛線手套浸得冰冷,讓隨著隨身包的落地聲發出的低鳴徹夜不眠。

直到熹微的晨光自掩著面的指縫間不偏不倚地刺進妳的雙眼,直到清脆的鬧鈴從充斥著嗚咽的空氣中毫不留情地劃破妳的耳膜,妳才心不甘願地強迫自己回到現實。

在草率地洗漱並換過衣服後,便背上用具前往幾年未踏足的道場。

刻意不去那個她為了慶祝妳的生日而買下的、可以練箭的小場地,甚至將那兒的鑰匙從包內的鑰匙串拿下扔往垃圾桶,興許是因為依然存留的傷痛與怒意,或是因為怕會睹物思人吧。

我一直都是個很鎮定的人,但是妳現在才知道,過去的妳之所以能夠無畏地面對種種挑戰,只是因為有她緊握著妳的手,溫暖了妳因難受而冰冷的末梢。

而現在的妳,只能夠不斷搓著無名指,勉強從她唯一留下的東西上攢得一丁點溫度。

二、

妳們是在高中時認識的前後輩關係。

剛入學時,便因為對方不同於其他人的髮色和瞳光而多了幾分注意,稍微打探後便能明白對方是有著四分之一俄羅斯血統的混血兒。

原以為兩人的高中生涯不會有任何交集而漸漸淡忘了這件事,直到高一的一次課後,路過校舍後方的小園林時,因為突然聽見的話語而停下腳步,之後憑著超群的運動神經迅速閃至樓柱之後。

於浪漫的櫻花的湧動之下,一名在校內因亮麗的外貌和優異的成績而廣受女孩們的推崇與愛戴的男孩,臉上也正亮著如同春櫻的色澤。

但是,他所傾慕的對象,眼中只有飄落至瀚海的花瓣。

看見他帶著落寞的微笑之後跑開,於是妳便一邊疑惑著那才二年級便已是校花的學姐所持有的高標準,一邊邁開步伐繼續前往社團進行活動。

而就是這時,那位學姐將妳攔了下來。

壞笑說著「偷聽可真是個惡趣味」的她,卻又和妳交換了名字,甚至在之後三不五時跑到妳所在的社團來。而每當她來到社團,妳總是會感受到來自那雙碧眼的強烈視線,儘管被盯得渾身不自在,卻又有些欣喜她的眼中有妳的存在。

即使妳不知道那樣的優越感是從何而生。

結束了社團活動之後,她偶爾還會默默跟在妳後面,或是帶著妳去吃些路邊的零嘴,享受妳過去並未體驗過的課後時光。

可能是因為這樣直率地表達出喜怒的學姐並不讓妳討厭、甚至可說是因為挺喜歡她拉著妳跑時,自手腕傳來的溫度,於是便放任這樣不明的關係持續將近半年。

後來妳代表學校參加了弓道的比賽,在隨意地抬眼一望後,才赫然發現她正自然地混在其他社團裡前來加油的學長姐群中一同替自己加油。

結果是帶著驚喜的那天比賽異常順利,讓泛紅著臉臉龐的的妳總覺得,只要隨便一抬手、一拉弓便能準確地命中。

殊不知,在那天被射中紅心的,並不是只有標靶而已。

她是在妳升上二年級沒多久後向妳告白的。

儘管妳並不明白胸中所載有的這分悸動究竟該如何命名,儘管妳和對方實質上的交流並未超過百句,妳卻糊裡糊塗地答應了。

估計是因為妳並不忍心僅僅因為自己的一句話而拆掉她的笑臉,或是因為妳心中隱隱覺得,自己並不想要活在沒有她那燦爛笑容的未來中吧。

但是,她所拉著妳走上的「錯誤」道路,卻引來了與父母的決裂、與師長對於未來出路的爭執和同學暗地裡的批評——那些閒話多半不會傳到她的耳裡——讓妳難受不已,甚至掙扎著要分手,最後是在她的關心與逐漸收緊的懷抱中再次燃起了無限的勇氣。

我這才知道,她早已在不知不覺間滲入了妳的生活,成為讓妳習慣只要一回頭、一望眼便能看見的存在。

而妳的行動模式也從最初隨便的承諾所應負的義務,轉變成了發自內心的付出。

畢業後選擇同居的妳們,多年來的生活是和平的。

身為運動員的妳,回家常常都是疲憊的姿態,儘管偶爾會接下兼職,卻也無法讓收入提供雙方擁有舒適的生活。

因此她肩負了經濟的主要任務,在能夠節約的地方完美地減少了支出,並在自經濟系畢業之前便開始炒股,且藉著聰穎的腦袋賺了不少。她也會俐落地將家中的環境清理整齊,讓妳在回到家之後能夠有最潔淨的空間休息,不必再為多餘的事勞心。

但是她卻記上了一項妳難以理解的花費。

她在大學畢業之後,並不是選擇繼續在碩士深造,而是轉而攻讀營養學。

妳一直想要明白箇中原因,但是生活總是繞著妳轉的她,並沒有告訴妳真相,而是含笑不語,讓妳只能噘著嘴,在一旁小鬧一會聊表抗議。

妳這才知道,儘管她看似率性,卻在平滑的外牆之內有著複雜難解的迷宮。

之後妳繼續著弓箭手的身分,甚至還有了代表國家參賽的資格,卻在偶然之下開始了兼職。

一開始是被她拉去看了沙畫的表演之後,因為她發亮的雙眼和妳迸發的興趣而自己著手嘗試。卻在作為生日禮物表演給對方之後的隔天,從對方的社交網站動態中發現了自己的表演。

然而妳笑了笑並沒有說什麼,因為妳知道那是她將我當做珍寶的表達方式,且妳在各個方面令人驚豔的表現總會被她渲染誇耀一番。

只不過意料之外的是,這段表演被她因引人的外表而有的龐大粉絲群瘋狂轉載,甚至出現了一些近友希望她能在婚禮上表演作為助興。

起先的妳並不願意,卻在她的鼓勵之下決定嘗試而把名聲畫了出去,甚至還因此有了藝名。

她時常陪著妳出席那些洋溢著妳們所不能攫獲的幸福的會場,彷彿這樣就能當作自己也已經完婚了一般。

一次妳不小心讓嘴角洩露出了輕嘆,結果她只是微微地瞄了妳一眼之後便別回頭去,讓妳誤以為她並不在意這些事情而憂傷了一陣。

豈料她在妳幾天後的生日,竟自大衣的外套中取出了覆著天鵝絨的盒子。

「妳知道嗎,無名指之所以無名,是因為那空位是為了所愛之人而留下來的喔。」她笑著展開了需要使些力的盒蓋。

於是妳惶恐而雀躍地流下了行清淚,伸出微微顫動的手讓她替妳戴上那只承載著半克拉的鑽石和千斤的愛意。

隨後看向她輕擺的左手,即使模糊仍能夠看見因日光燈而閃耀的光芒。

之後她示意妳拿下戒指瞧瞧,妳才發現指環內刻著的,正是她的名字,彷彿理所當然地宣示著妳的心是屬於誰的。

當然,妳樂意被這僅能套住纖細手指的鑽戒圈住未來。

三、

妳依然以為,即使失聯了好些日子,她還是會回到妳身邊。

直到妳在信箱中看見了一抹請柬的血紅,一如被撕裂的心臟暴露無遺的赤裸傷痕。

上面帶著那成雙的名字、妳最愛的她和不認識的他。

直到妳不經意地撫上面頰,才從冰冷中明白即將到來的殘酷。

妳無論如何攪動自己腦中的混亂資訊也無法明白,究竟是哪一步走錯了,才會導引出這樣的結局。

不,我想妳很清楚,打從一開始,妳們便已經是在「錯誤」的道路上奔馳,亟欲甩開身後名為「惡魔」的社會的追趕。

過去替自己加油的弓道部後輩已經有了對雙胞胎,作為兩人相識契機的學長近期也將結婚。

妳們終究無法成為這個世界所期待的美好樣子。

即使有她在妳的背後作為靠山,惡魔依然乘著妳們一直以來心照不宣的恐懼,將妳們趕上不同的道路。

而妳也是知道的,知道她一直都是一個很花心的人,讓喜好從芭蕾舞變成了啦啦隊、從白色變成黑色、從經濟學變成營養學。

從女孩變成男孩。

但是妳沒有想到的是,她不僅僅狠心地不告而別,甚至還裝作若無其事地寄了喜帖給妳。

果然她表面上雖然善變地無以復加,愛使壞的性子卻恆久不變。

如此嘆著翻到了另一面,卻看見了令妳倍感疑惑的稱呼。

「花依」?

為什麼收件人不是我的名字,而是藝名?

是什麼原因讓她不願意以名字稱呼我?

難道是希望我在婚禮上表演嗎?

我果然已經從她的戀人完全轉變成她的朋友了嗎?

緊緊捏著那顆心,踏著沉重的步伐回到妳終究還是捨不得退掉的小套房,並直接丟下隨身包奔進房內,將自己扔往寬敞的床上。

但是她不會再出現的的房間裡的空氣,似乎被凍結地無法流轉,甚至還想要冰冷地攫走裹在身上的涼被。

妳有些怨懟地抿著唇,讓迷糊間的隱晦化作暗流。

但是,果然,無論如何,都是恨不了她的。

於鈴響之時將臉埋在枕內,卻聞到了如海風般的鹹味,讓妳想起了第一次表演時,她所稱讚的浪潮。

但是,妳愛海、妳送她海,只不過是因為她深邃的碧藍眼眸。

既然現在沒有了她那對因開心而璀璨奪目的寶石,又何必繼續留戀她所給妳的路?

那麼,這次表演完就結束掉吧,結束掉這因她而起的兼職與情感。

用最初的表演當作最後的表演。

於是妳在沒有她的陪伴下步入了會場。

那樣華麗的裝飾,確實很符合出身名門的她呢。不過,為了門當戶對、為了她的美麗,想必新郎也會擁有難得一見的風流瀟灑吧?

在入場時被工作人員攔了下來,並確認了那張請帖真的是希望妳能夠作為陪襯而存在的。

她那因白紗的遮掩而變得朦朧的金髮,今天一反了常態的馬尾,而是如流金灑落。

只是不知是不是錯覺,即使同樣是披肩的長度,卻總覺得短了一些。

一旁挺拔纖瘦的男子被她遮住了一部分,不過那一點也不重要。

妳只希望站在她旁邊的是妳。

畢竟妳原本是希望能穿著潔白的禮服接受祝福,現在卻成了穿著漆黑的套裝給予祝詞。

站上臺後用發著抖的左手壓住同樣難以自制地顫著的右手指尖,妳好不容易才在鋪滿細沙的白色玻璃背板上找到了下手的點。

晃動著的視線、發暈的平衡感、微熱的照明、粗糙的沙粒、平直的岸、柔順的海、聚與散、分與合、鼻尖、眼角。

儘管動作如同記憶中的畫面一樣流暢,妳依然覺得有些滯塞,在重新觸碰到冰冷的檯子前總會頓住一瞬。

然而隨著表演的行進,似乎聽見了臺下輕微的驚呼聲,讓妳不禁猜想著她發現到了這次表演的意義的可能性。

扯出了一個自認為最完美的假笑,妳繼續讓波浪在婚禮中蔓延。

好好看著啊,生日、不,新婚快樂。

「我認識英理很久了。」一定比他還久。

「她總是那樣的閃耀動人。」正如那天她送我的戒指和看似存在的誓言。

「不過,她從來沒有跟我說過交了一個這樣帥氣的男朋友耶。」她總是保守著妳和她的關係,怕被知曉的話會毀了一切,可見她果然很善於隱藏嗎。

「今天站在佳人旁,顯得更漂亮了呢。」但是比不上我在她旁邊時的她的笑容吧。

「果然是郎才女貌。」沒有人能夠為妳們曾經的關係作證。

「祝福新郎能和新娘永浴愛河。」快點結束吧。

看著那屬於誓約的淺吻和之後戴至纖細手指的鑽戒——憑著參與了多次婚禮的經驗,估計那是一克拉——它所發出的眩目反光閃得妳無法正視。

終於得以見到的新郎看來似乎有些熟悉,明亮的雙眼與紅潤的臉頰,甚至還能隱約在四周聞到未成熟的櫻桃澀味。

或許正是那本應香甜的氣味讓妳有些反胃,也讓妳無法繼續裝作雙方的無關人士站在這裡,只是一心想著拔腿逃出無形的牢籠。

只是在宴席之中,妳卻很確定並沒有看漏她的手上一直抓著一張紙,即使其上滿是皺褶與汙痕卻又能看出被用心攤平後整齊地折好的蹤跡。

是信嗎?

是想要拿給誰、告訴誰什麼嗎?

妳終於無法繼續看下去、無法忍受過一陣子後便帶有這麼多祕密的她。

遭到背叛,妳對她已不再了解。

妳們早已失去了過去那只消一個眼神、一點接觸便能明白對方想法的能力。

妳們之間花費心力搭建的橋,已經被「惡魔」當作撻伐的目標而毀壞。

妳們所共同享有的過去早已被殺害,而遺骸只會被埋葬在妳那早已如灰的心底;墓碑上的文字,則會訴說一段連名字都不曾被給予的戀情。

所以妳在和她連一句話都沒搭上的狀態下逃離了滿溢著道賀聲的會場,並跟著國家訓練的隊伍連夜躲開了這座城市包含著的、席捲而來的回憶,逃到沒有她在的城市。

「再見。」

「不對,永遠不要再見了。」

再見的話,我的雙頰一定會變得更加冰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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