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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兩個新王

      很久以前,那片廣大且肥沃的「烏維克」平原,是達羅毗荼人的,他們身量矮小、膚色黝黑卻善良且富有智慧。他們在上面建立了許多國家,其中一個名叫「哲羅」,在那裡有一個很特別的女孩,她的膚色比其他族人都要淺,她有黑色的眼睛,和黑色的直髮。

      女孩沒有父母,但養父母卻很疼她。可在那天,一切都改變了。住在北方的高大種族雅利安人違反約定,闖進了烏維克,他們稱呼自己是天神的子民,那個龐大的國家叫做「勒米達」。

夏梵圖曆581年9月--

      「阿墨,天要變了……」那天,母親如此說。

      當時剛過完五歲生日的我什麼也不明白,只是疑惑地眨了眨眼,然後跑到外面確認太陽還在天上,就把這事拋在腦後。

      母親,或是說我的養母,是偉大的女巫,她說的話永遠都有道理或是有某種原因,她的占卜準確無比。而在預測出哲羅的危機後,她立刻稟明那無知的國王,卻遭到譏諷及嘲笑--哲羅的上流貴族似乎不太願意相信女巫。

      從王宮回到家,母親告訴我她要將畢生所學的一切女巫能力教給我,並叫身為哲羅最強戰士的父親教我他所有的戰鬥技巧。

      四個月後,我的課程結束。

      羅舍的蹄聲傳來,硝煙、塵土及鮮血的味道刺激著嗅覺神經,父親因為愛國而情願留下,而母親則帶我逃到荷拉巴薩,我們稱為「希望谷」。

      她將我藏在一個隱秘的山洞,就急忙出去出去尋找父親,她說女巫也總有些攻擊手段。

      可年幼的我終究不敵逃亡過程的飢餓,便不顧母親的叮嚀偷跑出山洞,心想自己一定可以靠自己找到自己和父母的食物,卻意外撞見了那讓我永生難忘的一幕--

      母親為了保護父親而被一把長槍直接貫穿胸口,父親發現後便瘋狂的砍殺身邊所有雅利安人,卻在最後被遠方來的一隻箭結束了生命。

      短短幾個呼吸,我失去了疼愛我的父母。

      然後,有個雅利安人看見了我。

      悲傷、憎恨、恐懼、飢餓環繞著我,壓得我喘不過氣,我只能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然後在荷拉巴薩用母親教我的攻擊咒語將那個雅利安人殺死。

      那是我第一次殺人。

      我成功的逃回了山洞,卻仍然渾身顫抖,我兩眼昏花、雙腿發軟,我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凝固。逐漸冰冷的感覺讓我在不知不覺間昏睡過去。

      隔天,刺骨的寒風隱隱吹進洞口將我冷醒,我發了個很長的呆,才想起父母已經離我而去。眼眶有些漲痛,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哭。於是我站起來,回想母親教我的祛寒術。

      「泰卓」溫暖。

      令我牙齒打顫的寒意在瞬間消失。通常母親這時會微笑對我說:「阿墨做得真好,要繼續努力喔。」但是再也不會了。

      我學習自己找食物,並躲過雅利安人的追殺,我在那個洞裡生活了一年,終於決定到別的地方去。這時我突然想起母親在離去前對我說的一句話。

      「如果離開了這裡,就往南方去。」

      為了不忘記仇恨,我將自己改名為「安」,然後往南邊出發。不久後便發現了達羅毗荼人的營地。他們認出了我,告訴我國王在找我。我去見了我一直不喜歡的君王,卻又知道了另一個謊言。

      原來我是國王的私生女,不能存在的存在。他告訴我其他皇子皇女都在逃命中死去。我成為了哲羅的唯一皇女。我被接到最豪華的帳篷裡,開始了封閉且繁雜的皇家訓練。哲羅的宰相及將軍是我的老師,哲羅僅存的一切都是我的,只有王印仍在國王手裡。

      一年後,國王用已經老了這樣不成立的原因,命我在八歲後開始負責全國的事務。我在短時間裡變成了權利爭鬥的中心。

      十五歲,我終於成功收服全國政權。同一年,國王意外病死,立下遺囑將王印交給皇女。

      我掌握了哲羅,也正式開始了復仇行動。

      雅利安人順利的擊潰了達羅毗荼人,他們沒有趕盡殺絕,卻把那些投降的達羅毗荼人當做畜生對待。於是兩族之間的仇恨逐漸加深,雅利安人越發覺得自己比達羅毗荼人高尚,而達羅毗荼人則手握憎恨,誓要殲滅雅利安人。

      雅利安人和達羅毗荼人爆發衝突的頻率越來越高,雅利安人對達羅毗荼人越來越殘忍。天性善良的達羅毗荼人在經歷了數次犧牲之後慢慢的感到疲憊及心酸,他們決心不再用這樣殘暴的方式復仇。他們開始懂得理解雅利安人的傲慢。

      而這時,哲羅出現了一個新王,單名「安」。

辛格瑟曆元年--

      「阿爾烈,這是我們的新家。」那天,我來到了這塊美麗的土地。

      當時九歲的我只覺得稀奇,我不太理解為什麼我們要搬家,但我知道我未來的子民生活獲得了極大的改善。我覺得這樣是好的。

      是的,我是勒米達的皇子。於是我所考慮的一切都必須是為了人民的生活。我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樣向父母撒嬌,我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重複著枯燥的訓練;我不能任性的說想要休息,因為達羅毗荼人從沒放棄奪回自己的土地。

      我擁有勒米達的一切,卻沒有自由。

      我獨自在權利鬥爭中掙扎,然後一次又一次的對皇家親情感到失望。父王防範兒女,兄弟相互暗算,母妃顧著爭寵。每天陪伴著我的只有始終如一的訓練課程。

      然後十三歲那年,我第一次殺人。

      他們將我拉到一個達羅毗荼人面前。那是一個瘦小的男孩。他們說:「折磨他。」我不知道該怎麼做,甚至覺得不可以這樣做。但是身旁之人嘲弄的眼神及毫不留情的話語清楚表達出他殘忍的態度,以及我所需要學習的。

      於是我鞭打那個男孩,直到他奄奄一息,然後殺了他。雖然這些舉動花掉了我接下來三天的力氣,卻讓我在未來的訓練中更快的麻痺。

      十七歲時,父親正式提出將我立為皇儲的想法。於是我捲入了更殘忍的爭鬥漩渦。

      二十歲,我完全擁有了勒米達。同一年,勒米達王慘遭哲羅奴隸暗算,不幸逝世。

      我終於可以開始尋找,當初那個小小的人。

      當我還是皇子的時候,在某天一如既往的訓練遇見了一個小小的人,她有漂亮的黑髮,和美麗的黑眼,那眼裡彷彿承載了整片星空,璀璨閃耀。

      「你是勒米達的皇子吧。」小小的人兒用好聽的聲音這樣問。黑色的長髮好似可以包裹住她整個人,那雙漂亮的黑色眼睛燃燒著憎恨,精致的小臉上卻只有冰冷。

      發生什麼事了嗎?「唔,算是吧。」我答得含糊。

      「告訴勒米達國王,報應會讓他意想不到。」她的雅利安語很標準,但這句話讓我明白她是達羅毗荼人,以及為什麼說出這些話。

      「然後,我遲早會殺了你們。」美麗悅耳的泰米爾語像音樂一樣從她的唇間流洩出來。當初的我聽不懂,卻不知為何記得很清晰。

      長大後因著義務學了些泰米爾語,才知道那句話中的殺機。

      「哈哈哈,妳一個『小不點』也想讓我給父王帶話?真是太有勇氣了,妳能一個人爬上羅舍嗎?」我大笑,真心覺得這個小小人很有勇氣。羅舍是雅利安人專用的戰馬,每一匹都比一般的馬還要高上許多,個頭最小的也有一米八。但眼前的人顯然連一米五都不到。

      「當然可以。」她瞪了我一眼,漂亮的黑眼波光流轉,「哼,不過是皇子裡的一個,你有什麼資格稱呼勒米達國王父王?」她半瞇起眼,似乎看透一切。

      當初的我卻惱羞成怒,怒極反笑。

      「妳只是我們的俘虜,一個已經滅亡的國家,在我們眼裡也只是垃圾。」看著她平靜如水的容顏,我的嘲笑僵硬在唇角,她的從容及冷淡更顯得我狼狽不堪。

      她卻只是深深的看我一眼,轉身離開。

      那一眼,冰冷、憐憫、厭惡及深深的殺意……

      新王「安」鐵血狠辣,卻也勤政愛民,她擁有許多能力,和十二支誓死效忠的部隊。

      新王宣告天下:我的子民我來守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而新仇舊恨讓我一次清算。雅利安人?等著我的槍臨到你吧!

      於是「安」集結各國達羅毗荼人,發誓要將雅利安人帶來的屈辱三倍奉還。

      一年後,勒米達同樣上任一位新王,名為「阿爾烈」。他驍勇善戰、仁民愛物,擁有全大陸最強的鐵騎軍團和五大戰士,得知「安」的宣告,他給出了回應:達羅毗荼人?不過是低賤的種族,等著做天神子民的奴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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