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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正文

「哥。」

  金泰亨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田柾國的臉。精緻端正的五官,挺拔的身材似乎都要比自己高了。

想當年第一次看到他,還只是個十五歲的小男孩,靦腆羞怯的大眼睛像隻小兔子。

我們忙內啊,什麼時候長大了呢……

田柾國背後的窗,陽光透了進來,為他鑲上了一圈金邊,像個天使。

現在是早上了吧,吶,柾國,你是來叫我起床的嗎?怎麼又不說話呢?

感覺身體被灌進了水泥,又像填充了棉花,全身使不上力。

望進田柾國的眼睛,當年白兔般的雙眼,如今像是泉深潭,黝黑、閃亮。

深潭……自己早就跌進去,深陷其中了吧。

金泰亨費力地伸出手,想和往常一般,摸摸弟弟的臉頰,撥亂他的頭髮再幫他撫順。

想和往常一般,和他打打鬧鬧,聽他跟在自己身後叫著哥哥。

想和往常一般,一起唱歌、練舞,下了班再一起去逛街。

想和往常一般看著他、靠在他身上、抱著他睡,還有……

偷偷愛著他。

*******************************

當田柾國得知消息時,他直接衝出宿舍,跳上路邊隨便一輛計程車。

還很不爭氣地在他人面前掉下眼淚。

因為這件事,公司還特地集合所有成員及經紀人,談完之後金泰亨還被留下來獨自審問。儘管面無表情,田柾國散會後回到宿舍時依然有些罪惡感。

方才開會——其實也不算開會,依公司的說法是「了解問題」,但田柾國覺得像是在沒有記者的記者會上被質問——時,表明了和自己沒有關係,朴智旻也一再幫腔,而主人公金泰亨只是低著頭不發一語。

神情憔悴,一臉疲憊無神的金泰亨,面對直撲而來的質問,他顯得無力招架,以往的神氣及痞樣消失無影。

這樣的金泰亨,田柾國看在眼裡滿是心疼。

最近金泰亨感覺不太對勁,回歸後的放送都顯得特別無力,經常恍神,自己一人待著的時候也都在發呆。

田柾國注意到金泰亨和隊長金南俊都被約談了好幾次,金南俊也私底下找過金泰亨談,經紀人大哥更是這幾天都繃著臉,一臉嚴肅。

田柾國見狀心想不妙,看來公司已經發現了。看著一個一個被約談的成員,他越來越不安,果然,不久後,公司便召集所有成員開會。

其實,田柾國在很久以前,就發現了金泰亨的心思。

這哥,在他剛進公司時就一直照顧著他。

自己才十五歲,什麼都不懂就簽了約,甫踏進這花花綠綠的圈子,除了驚奇、震撼,更多的是不安。當時,金泰亨就是他的燈塔,他依附的對象。金泰亨愛鬧,總是充滿活力,剛開始田柾國面對他的熱情一時不知所措。他是個慢熱的人,金泰亨就當起自己與外界熟絡起來的橋梁,帶他熟悉了這一切,幫助他早日融入這個大家庭。

田柾國把他當成大哥哥,整天與他黏在一起;金泰亨則把田柾國視為自己的親弟弟,實力的寵。

漸漸的,像是被金泰亨感染,他們變成所有成員中最鬧騰的,憑著生理差不到兩歲、心理零歲差,兩人成為哥哥們公認的雙忙內。

不知從何時開始,田柾國發現金泰亨變得不太一樣,比如看自己的眼神,與自己的身體接觸,似乎都存在著一種微不可查的異樣氣氛。

起初他沒有多想,畢竟金泰亨對他來說是哥哥一樣。

演唱會上,田柾國多次與金泰亨眼神接觸,後者總是衝著自己笑笑,或是一把勾上自己的肩膀,頭碰著頭一起對著台下的粉絲高聲演唱。

然而,田柾國發現幾乎每次回頭,都會看見金泰亨的視線在自己身上。

金泰亨常常這樣盯著自己,但是這次,田柾國注意到他的眼神似乎跟以往不太一樣。

溫柔似水,就像……在看自己的情人。

田柾國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連忙回過頭。一直到謝幕,他都不敢直視金泰亨,只覺得自己很骯髒。

之後,儘管兩人還是像往常一樣打鬧著玩,但是田柾國知道,自己和金泰亨之間已有著微妙的變化。

還是只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那次以後,田柾國都會特別留意與金泰亨相處時的小細節。

每一個碰觸,每一個眼神;說話的語氣,嘴角的笑,眼裡除了寵溺還有的其他感情。

還有……他有次在浴室撞見,金泰亨一邊低喊著自己的名字,一邊到了高峰。

一切的一切使他越來越可以確定,他的泰亨哥,喜歡自己。

田柾國抹抹臉上的淚。雖然這裡只有他和計程車司機,但在別人面前哭還是令他有些窘迫。但是太過擔心金泰亨的傷勢,眼淚依然如湧泉般流個不停。

下午散會之後,金泰亨一直沒有回宿舍。大家也沒提,只覺得他只是出去散散心。讓自己冷靜一下也好。

宿舍裡就像盤旋著低氣壓,每個人臉色都很凝重,甚至有些不可置信。

金泰亨居然會對那個與自己一路打拚的弟弟產生愛戀之情。

只有田柾國自己心裡很清楚。他和金泰亨的感情不是普通的兄弟、同事之情,是在孤獨的時候,可以互相依傍,超越一般的感情。他們兩人之間,交流著不必言語就能溝通的特殊默契。

只是,什麼時候,這種感情越了線。

說實話,金泰亨,真的對自己來說是個不凡的存在。他喜歡他笑著看著自己,喜歡他叫自己「柾國啊」,喜歡他的四次元,喜歡他和自己吵鬧得連哥哥們都受不了。

喜歡他跳舞時獨特的魅力,喜歡他身上的清香,喜歡他對自己的疼惜,喜歡他的大手撫上自己時溫暖的觸感,喜歡他特殊的低音砲。

他喜歡金泰亨,喜歡得,連自己都覺得慌張。

知道了金泰亨對自己有不一樣的感情之後,這種喜歡變本加厲。

接到金泰亨的奶奶過世的消息時,他們正好在國外。看著金泰亨努力以常態撐完整個行程,硬是不肯在眾人面前掉一滴淚的樣子,田柾國心裡萬分心疼。

好不容易回國,金泰亨則在一切都安頓好後消失了。宿舍、練習室,任何地方都不見他的蹤影。

大家心裡有底,大概是因為奶奶的事躲起來了。

田柾國有些心急,到處找,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找過了。最後,他在公司的一隅聽到一絲壓抑的嗚咽聲。

這裡是公司裡十分偏僻的樓梯,一般都不太有人經過這裡,何況是下班時間。

昏暗的樓梯間,只能隱約辨識出一個人影縮在牆角,傷心欲絕地哭著。

就連田柾國走近,金泰亨都沒有抬頭。田柾國坐到他身邊,一把將淚人兒攬進懷裡。

金泰亨靠著田柾國,依然是壓抑的哭著,田柾國不斷輕拍他的肩膀,頭抵著他,像是這樣就能傳遞自己的心情給他,與他心生連結。

兩人就這麼不發一語地陪伴著對方,金泰亨最後終究壓抑不住放聲哭了出來。

田柾國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金泰亨,在他的印象裡,金泰亨一直是很開朗的人,好像一輩子都活在快樂中。金泰亨對他來說就像超人,什麼問題都打不倒他,也沒有什麼能夠擊潰他。

但此時的金泰亨,是那麼脆弱與無助。他不是超人,他只是個平凡人,也會痛,也會難過。

田柾國緊抱著懷裡的人。他感覺,心裡有著什麼正在發酵。

「柾國,你要知道,成員們之間不容許有這樣的關係,再說了,你們都是……」經紀人欲言又止。

知道,我知道。

這樣的關係。我們都是男的。

我都知道。

田柾國拚命壓抑心中的感覺,每天還是正常的與金泰亨及其他成員相處。

那次聚餐卻毀了這一切。原本是慶祝忙內成年的那場聚會上,自己心中築起的牆,因被金泰亨那染上醉意的低音砲擊中,坍塌崩解。

「柾國啊,我……我喜歡你……你呢?你……不討厭我吧?……」

應為了事業當場拒絕的田柾國,卻說不出話來。

原本可以守在心裡的秘密,可以當做一切都不曾存在過的秘密,守不住了。

但現在,田柾國想了想,這也許並不是都是壞事。

儘管每個方面,不管是言語或是行為,都沒有回答他。但是,最近自己應該表現得很明顯吧。

原本會相瞞一輩子的心意,此時雙方都了解了。

儘管再怎麼小心,再怎麼告誡自己。田柾國終究還是喜歡上了金泰亨。

「哥……我是該怨你,還是該感謝你呢。」田柾國失笑。

但這是不被容許的,他心裡很清楚。

為了全體成員的未來之路,田柾國拒絕承認這件事與自己有關,說自己並不知情。這實在很殘忍,田柾國在開會時看不清,也不願看金泰亨的表情。

但是,聽見公司人員私底下告訴他的話,他覺得自己幾乎要裝不下去了。

「再這麼下去,不是你,就是泰亨退出。」

 

金泰亨到了晚上都還沒回來,成員們開始有些擔心,不過仍認為他是不會做出什麼傻動作。

直到接近清晨時接到了消息。

田柾國翻來覆去,一整晚不得安眠,好不容易闔上眼時,便聽到大門開啟的聲音。

他立刻從床上跳起,衝出房門。他明白也許此刻自己不該面對他,但田柾國就想看看他還好不好。

但迎接他的不是田柾國盼了一晚的金泰亨,而是滿臉疲憊的經紀人大哥,以及一個壞消息。

誰料到,金泰亨在出了公司後逕自搭車到了別的城市。

那是拍花樣年華專輯時的海邊。

看完海散散心之後,猜想是一個恍神,出了車禍,被送到了當地的醫院,連夜動了手術,怕驚動到成員,原先想等他穩定下來再告知,但目前狀況依然不樂觀。

田柾國的車到一半便卡住了,重要道路因連環車禍而半癱瘓,幾乎無法再前進。他心急如焚,丟了錢便下車。

一心想見金泰亨的他,也不管還有多遠的距離,就這麼邁開腿跑了起來。

金泰亨,金泰亨,金泰亨……

如果向公司坦承自己真正的心意,如果當時自己答應他,或狠下心拒絕他,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藏好,是我不夠坦蕩,硬扒著一段不可能的感情不放,是我沒有保護好泰亨哥……

忽然覺得,愛一個人,真的好複雜,要鼓起好大的勇氣,還要在意他人的目光,愛一個人,真的好難、好難……

田柾國亂七八糟的想著,淚水模糊了視線,不停的滑下臉頰,他胡亂抹去,雙腳不斷地往前跑,腦中一片混亂,唯一清晰的只有一個名字。

天色漸漸明朗,田柾國中途很艱難地招到一輛車,在天方亮起時分到了醫院。

推開病房房門,只見金泰亨頭裹紗布,帶著呼吸罩,好看的臉被遮住大半,整個人蒼白得幾乎要融進潔白的病床。

田柾國愣了半天,輕輕地走到他身旁,又盯著床上的人好一會兒。

白色的牆,白色的病床,白色的靜默,白色的人。

為什麼覺得,金泰亨此時看起來像個天使。

好像一切聲音、時間,都靜止了,就連一旁儀器的聲響都聽不見了。

只剩下兩個相愛卻又得不到對方的人。

田柾國打破一切靜默,顫抖地開口:

「哥。」

*******************************

多希望,我們不是以這樣的身分相見。

多希望我們只是兩個普通的大男孩,遇見了對方,相戀,平平順順地在一起。

沒有鏡頭、聚光燈,沒有無數人的眼光,只是簡單的一場戀愛。

 

愛一個人,究竟需要多大的勇氣。

多希望,我下次愛你,不需要經過這世界允許。

*******************************

田柾國握住金泰亨伸出的手。

看金泰亨似乎有話要說,田柾國猶豫了半秒,摘掉金泰亨的呼吸罩,湊了過去。

「柾國啊,我……從來沒後悔過。從來沒有。」

微弱,卻堅定的聲音。

金泰亨知道自己不該迷戀弟弟,耽誤了他璀璨的前程。但他無法克制。

田柾國太美好,令他窒息在他的光芒中。

明知這樣不妥,明知界線的另一端就是深淵,金泰亨卻依然不顧自身的跨了過去。更致命的是,他看得出來,田柾國不是對自己完全沒有感情。

柾國啊,哥傻,你更傻。為何不放任我獨自墮落,向我伸出了手,落得雙雙不得全身而退的下場。

金泰亨了解,要付出代價的是自己。他不後悔,尤其是到了最後還知道自己依然被田柾國放在心上。

為此,他感動,他慚愧。他只想說,謝謝,以及對不起。

只是,至此之後,不要再掛念我了。

能認識你,一起走到今天,我已經很滿足了。

愣了半晌,田柾國與金泰亨的手仍緊握著,耳邊卻傳來儀器單調平直的聲響,殘忍的宣判田柾國不願面對的事實。

在淚水滾落之前,田柾國湊到金泰亨耳邊道:「哥,下次,換我先喜歡你吧。」

這輩子苦了你了,下輩子,我補償你。

告訴我你的所在之處,我一定飛奔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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