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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鬼之序曲

有的時候,我們是否該想一想,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而活著。

為了活著而活著?為了享樂而活著?為了某個人而活著?為了達成使命而活著?

「不知道。」

這是大多數人給出的答案。

沒錯,我們總是在世界的洪流中隨波逐流,就像是在池塘中的一片葉子,那邊起了波瀾我們就往那邊飄去……

並且在飄蕩的途中持續尋找著自己的生存意義。

那麼,生存的意義又該怎麼定義呢?

父母總是比我們有主見,打從出生起,就為我們鋪好了一段路,告訴我們什麼路該走、什麼路該繞。

但終究是有離別的一天,父母不能總是陪著我們。

我們生存的意義必須自己尋找……

蛋黃般的夕陽將滿是雲朵的天空染成金黃色的。

忘記是誰說這句話的:「黃昏之時即為逢妖之時。」

太極圖中,陰陽相交的分界是模糊的灰色。據說那代表著混沌。

但這些話基本上我是不太相信啦,畢竟根本…

根本沒有科學根據。

我的名字叫做既望,沒錯,就是蘇軾前赤壁賦中開頭第一句中,七月既望的既望。

我是一個無神論者,我不喜歡一切不符合科學根據的事物。

但老天爺總是愛開玩笑,把我的八字生的那麼輕,讓我常遇到一些一般人看不見的東西。

「唉…」我嘆了口氣,打開被分配到的宿舍的房門。

然後傻眼。

在眼前的,是位穿著和服的少女,她睜大眼睛且一臉疑惑的看著我。

「額…抱歉我走錯房間了啊,不好意思啊哈哈哈哈哈哈……」我一邊打哈哈笑著,然後快速的關上房門,然後靠在門板上大口呼吸。

等等,我應該沒有走錯房門吧?

我轉頭一看,房號確實是寫著1198號。

那麼應該是我把女宿看成男宿了吧,真是的,我路痴的劣根性還是半點沒有改呢…

去買瓶飲料醒醒腦好了,順便拿回來跟那妹子賠個罪,認識一下。

我苦笑著走出宿舍大門,走到立牌前還不忘回頭看一下宿舍大門口的大立牌是否寫著「女宿」…咦?

啊勒?

靠上面竟然寫著男宿!

啊我知道了,一定是因為今天開學日太多事情累壞了所以產生幻覺了吧哈哈。

這也不是什麼很丟臉的事情啊,人都是會累的嘛,又不是金頂電池可以長效48小時。

我再一次站在房間門口,嗯,是1198號沒錯。

我深呼吸一口氣,然後打開門…

果然是我太累了,幻想都暴走了呢。

出宿舍吹個風醒醒腦果然是對的選擇。

我關上房門,環顧四周,放下重的要死的行李箱和塞著各式現場用品以及從家裡偷渡來的統一排骨雞麵的背包後,我舒展了疲累的筋骨。

「真的是累到爆炸…」我一邊伸著懶腰一邊感嘆道。

高中的同學不知道過的怎樣了,今天應該也是其他大學的開學日吧,想必他們也度過了難熬的一天。

晚點開賴群來問候一下他們好了。

我從行李箱中拿出桌電並架好後,我拉開窗簾,看著晚霞無聲無息地沒入地平線……

「看來,這裡就是我開始大學生活的地…花惹發以私立斯雪特(What   the   fxxk   is   this   shit)!?」我一邊伸著懶腰一邊轉過身子,然後一張白皙的面孔無聲無息的出現在我的面前,嚇得我一句英文粗口噴出嘴巴……

我當下被嚇得跌坐在地,而正因為我摔倒在地上了,才能以仰望的方式觀賞那張臉的主人……

是一名穿著和服、皮膚十分白皙、有著棕色的眼瞳、漆黑長髮以及姣好面孔的少女。

「花惹發…」我看著眼前的少女,根據現在的狀況以及腦中現有的資訊,我只得出了一個結論。

這麼可愛一定是個…

男孩子!

然後我從頭一路大量到…腳?

「……」嗯,這男孩子的雙腳是懸空著的。

雖然我是個無神論者,但因為我的八字太輕,所以基本上這種事情還是遇到過……但說真的,我要麼最近因為沒有流口德造太多孽、要麼上輩子的業障留到現世來了…

否則基本上見鬼這種事情並不算常見啊!

對我沒有在唬爛,這男孩的腳是飄在空中的,這絕對不是什麼科技展的新玩意,要讓相當於人的重量的重物漂浮在空中,必須對地面施多少作用力才能成功,更別提要在不讓人發現的情況下完成。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

「人類,汝何故能看見孤的樣貌?」少年…額不對是少女用著十分不悅的口吻問著我。

原來這傢伙是女的…

次奧!那為什麼女孩子會出現在男生宿舍裡?

「額…」我一時答不出口,就算我心裡已經有解了,嚇成這樣你是要我回答什麼啦!

少女撥了撥她漆黑的髮絲,繼續說道:

「孤乃彼岸的居民,命汝自行與孤斷去緣分,否則汝將遭遇不幸。」

沒錯,就像母螳螂比公螳螂大隻,根據生態法則,母鯊魚一定比較大!

因為我根本不知道妳是在公沙(鯊)小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孤與汝本互不相干涉…而如今…」

「wait   a   moment!」我立刻大喊阻止少女繼續說下去。

雖然我不知道她聽不聽得懂英文就是了。

「有何貴幹?」

原來聽得懂!

我不斷的F5我的腦袋,重新整理之後我得出唯一的結論:

「不好意思喔,請問你是『彼岸人』嗎?」我害怕有些鬼魂忌諱那個名詞所以特地用其他詞彙來替代。

國文老師說過,這就是傳說中的抽詞換面!(才不是!)

「真虧汝知道這種委婉用詞呢!沒錯,孤正是……」

「喔。」我告訴句點了眼前的少女,畢竟她沒有任何反應讓我感覺無聊透頂。

我轉過身去打開桌電,連上自己的4G吃到飽,開始更新我的競時通,打算久違的打一場首勝…

打完就早點去洗澡然後睡覺吧。

然後明天去行政大樓拿一張快樂的宿舍調位申請書吧…

這麼想的當下,我的世界開始劇烈的晃動,沒錯,是從肩膀傳來,宛如場外好朋友抓著我的肩膀,奮力的前後搖動叫我:「醒醒!你沒有妹妹!」

「是誰准你無視孤的!」搖晃的同時,伴隨著這帶哭腔的叫聲,這個聲音、這種說話方式。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了…

我關掉電腦螢幕,然後雙手舉高像少女示意「投降」後,晃動便停止了。

我轉過身去,無奈的對著眼角含淚的和服少女問:

「你剛才不是要我趕緊切斷與你的緣分嗎?」

瞬間少女的臉感覺就像吃了癟,嗯嗯啊啊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唉…」我嘆了口氣,對著少女說:「其實並沒有什麼不幸對吧?妳們只是不希望有人打擾你們的生活對吧?」

畢竟我也不是第一次見鬼了,以前家裡因為要鄰近學區買了間二手公寓,結果裡面就住著一隻國民政府年間的老榮民幽靈…告訴了我許多事情…

一開始進屋時也是這種想趕人的態度,但當你轉過身要離開時,他又一直挽留你…

「俺告訴膩,這是一種規矩!咱彼岸人,不能隨意干涉膩們現世,所以如果有人要侵害咱的時候,俺可以稍微嚇嚇膩們來保護自己!」那時那個老榮民是這樣說的,也說了其實這樣的行為也是他們生活中的一種消遣…

但它們卻是孤單的。

所以有的時候,他們選擇什麼都不做,只是伴隨在生者的身旁,靜靜地與我們一同生活著。

「正是,但是孤受夠了,孤想要有人可以一同生活、想要有人可以與孤談天、歡笑。」少女一改之前不悅的口氣,聲音變得孱弱、無助…

我尷尬的不知怎麼辦,只好先從地上站起來,再看向少女時,發現她雙手緊抓著和服袖子,低著頭任由她漆黑的髮絲蓋住她的面孔。

儘管漆黑的頭髮變成面具蓋住她的表情,卻依舊無法阻隔聲音透露出她的寂寞…

我並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眼前這位少女,明明剛剛是如此的強勢,在面具之後卻是如此的弱小脆弱。

生者的時間是有限的,儘管我們的靈魂逐漸成長,由物質構成的軀體卻會日益衰敗,最終停止跳動的瞬間…

我們成為彼岸人。

脫去有限的軀殼,我們得到了近乎永恆的靈魂時間……

但我們卻無法逃離喧嘩吵雜的世界,只能化作永恆,伴隨在生者的左右;抑或是完成某種使命,投胎轉世,再開始下一次輪迴。

我們沒有選擇的權利…

雖然我是個無神論者,但這是那位老榮民告訴我的事實,儘管沒有科學根據,卻真實存在。

「汝之名為?」少女抬起頭,眼神似乎做出了什麼決定似的堅毅,並詢問了我的名字。

我抓了抓雜亂的頭髮,回答:

「既望,蘇軾赤壁賦裡七月既望的那個既望。」

少女聽完我的回覆之後,雙頰泛紅,整個人…額不,是整個鬼都變得扭扭捏捏的,然後深呼吸一口氣後,抬起頭問我:

「既望,孤問汝,汝是否願意與孤住在同一屋簷下?」

說完,少女伸出了她的右手,並等待著我的答覆。

看到這副景象的我只差沒有直接笑出來讓她看到,妳那一臉怕受傷害的表情是怎麼回事了,這不是在個人告白阿!

看著少女低著頭什麼都不敢說,深怕她只要一開口失言,就會改變我準備給出的答案…

我憋著笑,用右手抓了抓頭髮,回答:

「我不要。」

少女垂下了頭,一個失落的嘆息從口中傳出,彷彿一開始就知道我會這樣回答似的。

「畢竟,妳叫什麼名字我根本不知道,妳是什麼性質的鬼也沒有跟我說、喜歡什麼討厭什麼、忌諱的東西也不跟我說,住在一起,就必須要將互相尊重,體諒。更何況我是普通人,而妳是彼岸人,許多禁忌我一定要注意,不然會傷到你,不是嗎?」我無奈的笑著說著。

少女聽了我這段話後,驚訝的抬起頭,看著我問:「既望汝有和彼岸人同居過的經驗嗎?」

我苦笑著點了點頭,然後指了指我的雙眼說道:「再怎麼說還是因為這雙眼睛啦…老天爺也真愛開玩笑呢,明明我是個絕對無神論者。」

「這也難怪…啊啊忘記自我介紹了,孤的名字是絢香,原本是日治時代皇民化運動受到感化的漢人,但在光復後捲入二二八事件中喪命,成為地縛靈,喜歡的東西是書,討厭的東西是芹菜,忌諱什麼呢…別在孤的面前提到芹菜料理就是了。那麼汝又如何呢?」少女笑著回答後,伸出右手手指指著我要我回答問題。

「我的名字你也知道了吧,應該是沒有特別討厭或喜歡東西啦…」我一邊聳肩一邊回答絢香的問題。

只見絢香點了點頭,抓起了我的雙手…

被鬼碰到這件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每次接觸到還是會感到驚訝呢。

「那孤再問一次,請問汝願意與孤同居嗎?」少女再一次的問了同樣的問題。

我微微一笑,回答:

「我不要!」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怎麼這樣…」少女頓時像消了氣的氣球垂下頭,喪氣的說著。

「同居這件事不是從今天開始就以就是事實了嗎?,為什麼還特地再問一次呢?」我故意惡整她一下,覺得這樣的反應十分有趣。

看來接下來的大學生活不會感到乏味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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