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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南,於北(一)、慕然

我請南風將我的思念帶給你,或許你就記得回來。

「妳知道的,于南只是希望我開心,因為他是最了解我的人。」面對眼前這位即將成為人妻的女孩,既替她感到開心,心裡卻又有些複雜。複雜的原因是因為她不斷的洗腦我。

「拜託,別再”幫”我和別人配對了!快點煩惱妳自己的事吧!」我想我惹惱她了。

「徐慕然!我只是想要妳好好的!」她氣鼓了臉。

我嘆了口氣,其實我已經看淡了,真的不了解她未何不斷提起,越是這樣,心裡原本補好的洞又慢慢裂開了。

「那也不必。于南走了,但很正常,他本來就是個漂泊不定的人。只是他這次會離開更久罷了。」我說的很淡,明確地表示我不願再談。她也意識到這點,我們之間的空氣彷彿凝結、停滯著。

院裡有棵櫻樹,正值盛開的季節,淡粉色花辦帶來春天的信息,一股熟悉的香味竄入鼻間,又無聲無息的消失無蹤。

于南像風,你總猜測不到他會往哪去,可以很突然的出現在你的生命,卻也能不留痕跡的離去。他是我這輩子最想了解的人,卻也是我最不了解的人。他很了解我,但我卻不知道我了不了解他。

我和他是截然不同的人,在一起也不知所以然,所以我們一直處於微妙的狀態,像朋友,卻又太過淺薄;像情人,卻也過於嬌柔;親情更不用說了,過於遙遠。

他去過羅馬,看過龐貝城,回來後對我說:「原來一個人的死去也可以這麼突然。」我一時茫然,後又不以為意,反正他去旅行完後都會說一下他的感想。

「這樣也挺好的。至少某些人不必面臨到死亡的恐懼。」於是他笑了,也走了。

隔年他又去日本京都看盛放的櫻花,帶回一片花瓣,他說:「聽說找到完整的心型花瓣,那個人就能和他所愛的人長長久久。」我紅著臉聽他講完這句話,特別小心翼翼的將他收藏起來並製成書籤。

對於長時間待在台灣的我而言,于南如同一本活的旅遊書,替我走過許多夢寐以求的國家。看過各式各樣的風景,我常嘮叨說自己很羨慕他,他笑說他也想多留在台灣,我便回他:「要不我和你換吧!」他搖搖頭。

我當然知道他不會當真,因為他知道他有他的責任在,而我也有。

儘管我們相聚的時間很短,彼此也隔了遙遠的距離,卻依舊不曾改變我們對於這段感情的忠誠。雖然身邊的人都對我們感到疑惑,即使證實我們確實”在一起”了,他們仍抱持懷疑的態度,似乎我們哪天分開了,他們也不意外。

但他們不明白,我和于南是多麼珍惜對方,一生,要遇見一個如此透析自己的人是何等困難的事。

「慕然……抱歉。」她眼眶含淚。我淡然的笑了。

我想起,席慕蓉〈無怨的青春〉裡有一句:「只有在回首的剎那,才能得到一種清明的心酸。」之前看到,只是不以為意的瀏覽過,可是在我面臨最大的噩耗時,卻給了我一份共鳴。

我在醫院看過人的生、老、病、死,頂多一開始不免有些感慨,漸漸也就習慣了。但等到這些痛苦發生在身邊的人身上後,我才發現原來這是多麼煎熬。

于南在最美麗的時節出現,同時也退出了他的舞台,即使看到了他離開的最後一面,我也未曾有過他不再回來的想法,世界也不曾停止運轉,就像什麼也沒發生,沒有人離開、沒有人難受,他只是去了另一個國家罷了。

然後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心底的洞隨著我想念他的次數逐漸擴大,但還是得不斷的提醒自己:「日子,依然要過下去」。

假如有一天,我能平靜的面對別人提到他的離去,我想我就能坦率的向他說:「請你不用擔心,我會好好的。」

『而南風也會將我的思念,帶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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