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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髮男臉色一僵,他沒禿的那搓長髮好巧不巧的盪到了他眼前。

提亞哥看到了路邊奄奄一息的小黑,跟牠頭上那坨不斷四散讓牠眼睛睜不開的痰液。

「嘖、嘖、嘖,誰這麼殘忍啊?告訴我,這條狗犯了什麼罪?」

提亞哥蹲下故作憐憫的看著小黑,皺起了眉頭問著眼前的伊森以及隱匿在街景中各做各事的鎮民們。

「鎮、鎮長大人,牠咬傷了街坊的孩子,如果我們沒來解救,孩子的下場不堪設想……」伊森明明說的是實話,但卻越說越沒把握信心。

「這麼說起來,你們做的是一件好事啊……那你在擔心什麼呢?」提亞哥站了起來,走近伊森。

伊森頓時不知如何回答,看著提亞哥走近,他只覺得一陣顫慄。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你只是單純看這條狗不順眼,打牠取樂?」

「大、大人,真的不是這樣、你可以問問看街坊……」

這句話說錯了,不是提亞哥想聽到的。

提亞哥頓然暴怒的朝伊森揮出了一巴掌,伊森下意識的閃躲開來,揮空的提亞哥反而有點踉蹌。

街坊們看到這一幕,原先探頭探腦若有似無的窺視也嘎然而止,紛紛躲了起來,連瑪莉也感到一陣惡寒,動都不敢動。

提亞哥身旁的甲士們見狀,其中一個熟練的快步去扶著提亞哥,另外兩個走到伊森的左右側,抽出了長劍環視現場,表示一種生人勿近的意思。

最後兩個走過去抓住自知大禍臨頭的伊森,在等著提亞哥最後的指示。

「好啊!想害我跌死是不是!給我打!」

伊森被戴著鐵手套的兩位甲士狠狠的往死裡打,那條街不知何時開始死寂般的安靜,彷彿萬物都為了聽到他的慘嚎聲屏氣凝神。

好像如果附近有什麼東西的話,也會因此被驚動、被吵醒。

一扇位在附近平房二樓的木窗打了開來。

「呃!」

其中一個正在「強力執法」的甲士突然發出這樣的聲響,接著很不協調的半跌半蹲在地上。

其他人看到他背上中了一箭,尤其是還坐在椅子上的瑪莉最驚恐,在那一瞬之間,箭枝如同一道黑色力量從他臉旁呼嘯而過,她興奮又略帶膽怯的轉回頭眺望。

只見一個戴著皮帽、穿著披風的男子帥氣的側坐在窗口,優雅的持著十字弓,不疾不徐的用絞盤絞上另一支箭矢。

「拿下這個叛逆!」

提亞哥氣惱的躲到一旁的屋簷下,氣急敗壞的發號施令,兩個拔劍的甲士火速衝向那棟平房,原先扶著提亞哥的甲士跑去查看中箭的甲士。

另個原本還抓著伊森的甲士又驚又怒的將伊森甩在地上,氣惱的朝他臉上啐了口口水,那坨口水不偏不倚的噴在伊森眼睛上。

瑪莉這時沒意識到自己也站了起來,莫以名狀的期待著。

窗口的男子此時已經裝好了下一發箭矢,他彷彿吹著口哨,波瀾不興的朝噴口水的甲士又射了一箭,這箭穩穩的撞進他的胸膛,甲士悶哼了一聲向後倒下。

男子射完這箭就翻身出窗,從屋簷順勢滑下來,兩個追來的甲士發現了他的舉動,紛紛持劍向茅草屋頂戳刺出幾個窟窿,男子在滑下來的過程中用幾個翻滾驚險閃躲他們戳刺,在他從屋簷邊緣掉下的時候,他將十字弓整具砸向其中一名甲士。

「啊!」被砸中的甲士踉蹌了一下。

「幹!我宰了你~!」另個甲士憤怒的衝向男子劈砍,男子索性在地上繼續打滾翻騰,險象環生的閃躲那些凌厲劈擊,在追擊中那些堆在路邊的雜物,像是竹籠、木架子、乾草捆跟一些放在竹盤中曝曬的蔬菜,都被甲士砍的亂七八糟。

直到甲士的長劍深深砍入一具推車,並且一時卡住無法動彈的同時,原本不斷在地上打滾的男子終於有機會翻到甲士身旁站起身來,他迅雷不及掩耳的從腰際抽出彎刀往上拉出一條漂亮的弧線!

甲士的腹部跟右上臂被砍出一道深深的創口,他慘嚎一聲連忙鬆開原先還使力抓緊長劍試圖拔出的雙手,往後連跌帶退了好幾步。

但就在同一時刻,原先被十字弓砸中的甲士已快步過來,從男子的側面全力揮擊出一劍!

男子及時後躍試圖躲開這凌厲的一擊,但還是被掃到了胸膛,以至於他著地時重心不穩跌在地上,甲士見狀順勢轉了個半身向前,劍尖高舉過頂後凌厲掃下!

「咿!」甲士感到手腕一陣劇痛,長劍順勢脫手飛出掉在一旁,原來是倒在地上的男子在千鈞一髮之際從懷中拔射出短匕,不偏不倚的射中了甲士的手腕。

男子在地上握穩彎刀,蹲姿往正在拔除匕首的甲士小腿上一掃,甲士痛得抬腿哀號。

他再往另條腿掃出另一刀,甲士應聲倒地。

男子默然的站起身,無視於倒地的甲士,走向唯一還沒受傷的甲士,兩人在相距五、六步之遙處停住,互相凝視找尋可趁之機。

瑪莉與被揍的鼻青臉腫的伊森剛好就尷尬的站在他倆之間,只見雙方屏氣凝神的各持武器對峙片刻,場面嚴肅,原先躲起的街道上居民又再度伸出頭來探頭探腦。

這時瑪莉才看清,眼前的陌生男子有著一頭中長捲髮,臉上有一些陳年的傷疤,而清秀深邃的五官傳遞出一種認真堅毅,有一種很男人的味道。

相較之下,瑪莉的眼角餘光看見提亞哥正鬼鬼祟祟的後退進小巷,不一會就不見了人影。

她還來不及表示她的不屑,長劍映射出的惡寒就壓在她的脖子上,接著她感覺到頭髮一緊,原來是那個沒受傷的甲士突然伸手緊緊抓著她的頭髮,拿著長劍挾持著她。

「丟下武器投降吧!再打下去就難看了。」甲士試圖勸男子繳械。

男子有點猶豫的緩緩放低彎刀,此時屠夫看到了眼前的情況,沒有特別作聲地……也慢慢走向提亞哥遁走的小巷裡,消失無蹤。

男子頓住動作,環視四周,那些受傷的甲士也都分別歪歪斜斜地緩慢站起,他們試圖握緊抽出的長劍,不約而同都帶著有點期待、又有點緊張的神情盯著他。

男子見狀,突然就中斷了原先的動作,直愣愣看著面前挾持女子的甲士的後方出神,這讓甲士們也有點不解。

「你是在發什麼呆?快點丟下武器!」挾持者不耐的喊著,但男子卻緩緩向後倒退了幾步,接著轉身大步跑走。

這舉動讓瑪莉感到意外又有點淡淡的失落感,挾持她的甲士頓時也不知所措,只粗魯的推開瑪莉,眺望著逐漸跑遠的男子,再環視了一下身邊帶傷的夥伴們……這時他驚覺,提亞哥不見了。

「鎮長人呢?」他沙啞的喊著,其中兩個有看到提亞哥遁走方向的受傷甲士跟他比了比那條巷子,他趕忙追去。

不過為時已晚,小黑不明白的躺在地上看著這些人類上演的鬧劇,視線逐漸模糊,牠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這時禿頭佬伊森才稍稍用手試圖抹去他臉上的那口唾液,但黏稠的讓他感到一陣噁心。

只有海鷗,眼前的一切總好像與牠無關,牠振翅高飛,離開了矮子鎮,沿著海岸線往內陸飛去,世界在牠眼中壯闊的開展,牠飛過一些田野與農舍,見到森林緩緩出現在牠眼前,牠想起那些曾經離開海岸的老鳥有說過,這些樹稍之間常有些活繃亂跳的小蟲,是很特別又令人懷念的美味,故此牠振奮地試圖飛近點好做觀察,準備在這兒開開新葷。

牠略顯笨拙地停在樹梢上開始物色的同時,不遠處的樹下有三個外來的旅客與他們的坐騎正在歇息著,但海鷗毫不在意。

頭兩人正是稍早力戰眾甲士的男子,與自稱華萊士的屠夫。

他們各自倚靠著參天巨樹坐著吃起餅乾,第三人毫不意外的正是雙手被反綁、嘴裡也被緊緊綁著髒布條的矮子鎮鎮長提亞哥,他被放在蜥龍背上,暫時沒人有想放他下來的意思。

蜥龍是四腳行走的爬蟲類,有著堅韌的皮革、尖銳細密的牙齒以及靈活有力的長舌,充滿握力的腳掌帶蹼帶爪。

牠們雜食性的胃袋可以消化青草,也可以消化肉塊,對於震顫的感知能力更可讓牠們察覺在方圓七十公尺內的生物與土地接觸的活動。

「悠羅,再過去就是銀葉密林了,你走這條路……該不會是不打算從傑卡濱搭船了吧?」華萊士一臉沉靜的問男子。

「我的確是不打算從那裏搭船了。」悠羅認真的邊吃著餅乾邊說。

「因為那些甲士?我想他們要追到這是沒那麼快。」華萊士有點意外,問完這句他也再咬了口餅乾。

「他們剛剛都奈何不了我,現在更不可能……我擔心的是那些打漁郎。」

「打漁郎?……喔,悠羅,你怕他們被爪牙們追究?」

悠羅朝著華萊士捏了一下帽沿代替點頭,華萊士會意的笑了,不經意的看向在蜥龍身上橫放著的提亞哥。

「的確是很有道理,在這裡的腐敗被徹底整肅前,低調點可以避免傷及無辜……不過你打算怎麼走過這密林?這裡可是食人妖的地盤。」華萊士思索了一下,壓抑著某種謎樣的情緒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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