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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不掉的命運交纏

這……是人?還活著嗎?

我蹲下查看雪地裡的人型生物,他全身緊包防寒衣物,太陽眼鏡下是毫無血色的臉,我以手指在他鼻下探一下,還有微弱呼吸,是活的,但可能有失溫,需盡快幫他回溫才行。

我揹起他及他的隨行包,在深及小腿肚的雪地中盡量快速移動,找尋人類搭建的避難小屋,我印象中這附近有一處。

「唔……」暖爐旁,原本雙眼緊閉的男子突然有了動靜,讓正在煮熱湯的我停下動作,緊張望過去。

原本我是打算把他用毛毯包一包,扔在暖爐邊就離開,但又怕他醒來沒有體力為自己弄個熱食吃,還是會死,所以就又留下來,打算煮完湯再離去,但沒想到他會這麼快就清醒。

我鴕鳥心態地想如果我沒有發出任何聲響的話,他可能會再睡去,這樣我就有時間把湯煮完溜走,所以我只緊盯著對方,並沒有出聲,但天不從我願,此時湯水竟然滾了!被水蒸氣翻動的鐵蓋與鐵鍋發出清脆聲響,讓那人睜開迷濛雙眼,望向這邊。

「你、你好。」我慌忙熄火,僅敢用眼角餘光偷瞄那人。明明我是救人者,但此時此刻我結巴地像個做壞事被抓到的人。

「你好……」聲音非常乾澀沙啞,大概是有一段時間沒進水了。

我遞一瓶礦泉水過去。再度不可自制地結巴道:「我、我幫你煮了碗湯,可、可以暖暖身,既、既然你醒了,我、我就不打擾你了。」

說完,我立刻起身,打開小木屋的門欲離開。

「等、等一下!」對方奮力用幾乎無法使用的喉嚨吼道,讓我嚇得回身看他。

「什、什麼事?」

「你要去哪?」對方努力撐起身子與我說話。

「我?離開啊!你可以在這邊好好休息後再離開。」

「外頭天還黑著,也颳著風雪,你怎麼離開?」

我傻愣轉頭看了一下門外,真的,我都忘了,現在是晚上,外面還在我帶他進來後沒多久就颳起風雪,因為這樣的環境下對可以用原型行動的我而言不構成困擾,所以在急著想離開、想撇清與他人有任何交集的情況下,我忘了對人類來說,這樣的天候是不能離開避難小屋的。

「啊,對喔,我沒注意到。」我尷尬搔搔頭。

對方似乎還想說些吐槽的話,但受限於不堪用的喉嚨,所以僅是一臉不可思議地搖搖頭。

我扼腕關上門,回到暖爐邊。

「喝、喝點湯吧?」重新面對人的我不知不覺又緊張起來。

他點點頭,坐起身,接過我遞過去的熱湯,小口小口喝起來。

沒事可做,對著人又尷尬的我只能望向窗外,心念風雪何時才會停,對時間流動不太有感受的我此時此刻卻覺得一分一秒好長。

「謝謝你,我溫暖許多了。」濕潤過的喉嚨發出意外悅耳的嗓音。

我回過頭,恰巧對上他的笑顏,頓時覺得心底好像有什麼被觸動到。

「不會。你再多休息一會吧。」

「好,喝完熱湯後確實滿想睡的,那就不好意思,先睡了。」

「沒關係,晚安。」

很快,他的呼吸聲轉為平穩,約莫是進入了熟睡,我便趁機輕手輕腳地離開這小木屋,離開這有著名為「緣分」的絲線糾葛纏繞的地方。

灰藍色的毛絨大尾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河灘上的碎石,我趴在河灘邊凝視河水流過石頭時被割裂出的美麗線條,尤其此時陽光正好,粼粼波光很是吸引我的目光。

若是平時的我,我一定很享受現下的悠閒及美景,任時間流逝,直到胃傳來咕嚕響聲,提醒我該進食了,或是太陽西下,我不再能欣賞眼前美景之時,但現在的我,腦中不斷冒出昨日那個虛弱但溫煦的笑顏,不知道那個人類是否順利聯絡上他的同類,下山回家了嗎?還是繼續他的旅程?還會在那個小屋裡嗎?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要再看一次他的笑容。

越想越焦躁,大尾拍地的速度也快了一些,直到我終於受不了我自己不平靜的情緒,嚎叫一聲後站起。

快去快回吧,用原型看一眼就好,說不定那小屋早空了,畢竟現在已經過了午時。

我跨出強健的四肢,以飛快的速度在山林裡穿梭,重回到那個避難小屋,偷偷從窗戶探頭查看屋內的情況。

出乎我意料的,那人類還裹著毛毯躺在暖爐邊,呼吸有些急促,臉色分外潮紅,不知是暖爐烤的,還是……唔,看起來不太妙,是發燒吧?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喝了杯熱湯嗎?怎麼現在往另一種虛弱發展?

既然看到了,我就不能放著不顧,但仍是不想與他有過多的交集,這要如何是好?進去用求救電話幫他求救後就離開?可是他看起來都沒有進水進食,會不會在救難隊來之前就乾掉?那把水瓶圍繞在他身旁?但他有力氣起來喝水嗎?

我在窗邊徘徊一陣,仍想不出甚麼兩全其美的好辦法,心煩地又探頭看一眼那人現在的狀況,正好看見他痛苦到臉都皺了起來,胡亂扯開身上的毛毯和衣物,導致胸口白皙的皮膚直接袒露出來,與冷空氣接觸,他才露出舒坦一些的神情。

這樣不行!感冒會更嚴重!

這次我想也沒想就變換成人形,奔進屋內,沒注意到小木屋中那名為「緣分」的絲線再度纏繞上我。

替全身發燙的男人蓋好被子,額頭覆上一塊濕涼的毛巾後,我盤腿坐在他身旁,想起了遙久的回憶。

那時我還很幼小,尚未有幻化成人形的能力,就是一隻狼崽子。某日和我的雙胞哥哥與往常一般在森林裡打架玩耍,我卻不慎踩到獵人設下的捕獸夾,幸的是,捕獸夾沒有夾斷我的左前腳,但是深深刺入的利牙讓我痛得幾乎要失去意識,只印象母親幻化成人形,將我救出,帶回洞穴裡治療。

那天夜裡,我渾身異常發熱,睡得十分不安穩,意識也有點朦朧,但我清楚感受到母親將我蜷在懷裡,不斷舔著我和我前肢的傷口,有點痛,有點癢,卻讓我感到十分安心,不知不覺中就睡著了。隔日醒來,除了傷口還在隱隱作痛外,身體已經沒有任何不適,恢復成活蹦亂跳的小狼崽。而那夜母親的溫暖,和傷口一同化成疤,烙印在我的左前肢上。

我解下纏繞在我左手的繃帶,歪斜扭曲的駭人疤痕在我的手背上張牙舞爪。這已是百年前的疤了,理當早已痊癒,但自「那天」起,我每看到這傷疤,就感覺它火辣辣地疼,沿著手臂,一路灼燒到心裡,所以我在人形時總用繃帶或手套掩蓋起來,原型時則還好有毛髮遮擋。

上次看這傷疤是什麼時候呢?不知是無意,或是潛意識裡故意,我忽略這傷疤已久。然而,即使過了這麼久,現在我看到這傷疤,依然覺得痛到幾乎喘不過氣,尤其剛剛才回憶了兒時母親的溫暖與愛護,更是清楚感覺到胸口灼熱得痛。

「唔……」身邊突然的呻吟聲喚回我的思緒,繃帶自己纏回手背,我的目光轉移到發出呻吟的人身上。

那人閉著眼擠眉弄眼,把毛巾弄得滑落下才緩緩睜開眼,他伸手拾起貼到頰邊的毛巾,用半開迷濛的雙眼確認是什麼東西後,恍神左右張望,直到發現我的存在,眼睛才逐漸睜大、聚焦。

「你還在……」可惜他的喉嚨在經過一晚後又變得乾澀,發出的並不是那時溫潤悅耳的聲音。

本來是不在的。心裡這麼回應他,但實際我只「嗯」了一聲。

「可以幫我拿瓶水嗎?」他看起來還十分虛弱,無法坐起身,一臉無奈又抱歉地把手臂蓋在額頭上。

我遞過水瓶,並扶他起身。

「謝謝。」注視著他飲水時,我才注意到他臉上的潮紅已褪去許多,原來他的膚色本來就偏白,並不是虛弱才蒼白,不過比起昨日我剛從雪地救起他時有血色許多。

「需不需要幫你叫救難隊?」雖然病況看起來有好轉,但我總覺得人類太過脆弱,還是送給醫生去治療比較好。

沒想到他搖搖頭,說出讓我不知該說是蠢,還是勇氣可嘉的話:「我在這個小木裡休息就好,好了之後可以繼續我的旅程。」

「嗯,沒問題的,我背包裡有退燒藥,只是清晨我醒來時沒看見你,但我又沒有力氣起來拿藥而已。」

那豈不是還好有我回來?

「……你昨天可是倒在雪地裡喔。」

「啊……我昨天忘了看氣象,沒想到遇到暴風雪,來不及找到避難小屋……不過能遇到您真是太幸運了!」

就算他兩眼對我散發滿滿的感激之意,我還是有種自己救了一個找死的蠢蛋的後悔感。

「你這樣太不安全了,下山找個旅伴再來吧。」

這座山的氣候變幻萬千,這次有我救他,下次可不一定這麼幸運,雖然蠢人類死一個不關我的事,但是既然那個蠢人類就在我眼前,我難以就這樣放他回到大地之母的懷抱。

「我……我找不到旅伴,以前大學時代跟著登山社爬山,但是大學畢業後,山友們都忙著打拚事業,根本沒有人有空來和我一起登山。」他低下頭,讓我不清他的神情,但是我感覺到孤獨寂寞的氣息圍繞在他身邊。「我非常、非常想念山上的壯麗美景,總覺得進入社會後慢慢丟失掉一些東西,像是簡單的快樂,每每想起當時與山友一同看見美景時的驚嘆與喜悅,我就想再經歷一次,也許這樣就能重新拾回丟失的東西。」

人類就是這樣,汲汲營營於什麼,最後卻發現丟掉的比得到的還多,但意識到時,已來不及,只能帶著遺憾過世。

這男人目測大約三、四十歲而已,能這麼早就覺醒,也算不容易,不過還是不能改變我對他獨自登山又不諳此山氣候變化的愚蠢的認定。

「不管怎樣,你這樣獨自登山太危險,還是下山去吧!應該有什麼旅行社、登山社可以加入吧?何必逞強這次?你是來尋找迷失的東西,不是來丟掉自己性命的。」

他抬起頭,兩眼充滿希望地直直望來。「你也一個人對吧?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

「呃,不……」

「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你跟在我身旁就是個麻煩。

「其實我很有經驗的!這次真的只是個意外。」

這話我實在不怎麼能相信。

「我背包裡有各式各樣的糧食,保證吃不膩喔!」

不,我才不吃你們人類的加工品。

「拜託……」放光的兩眼立刻轉為可憐兮兮的求情。

但我不為所動。「我腳程很快,你跟不上。」

「不會、不會,我也很快的,別看我這樣,其實我登山很厲害的!」

為了證明,他捲起衣袖,讓我看他手臂的肌肉。

唔,肌肉線條是滿美的,不過再怎麼快也不可能有我的快啊!除非他其實不是人類,不過他的味道就是人類,這是很難遮掩的,而且我百分百相信我自己的鼻子。

「你跟不上的。」我認真搖頭。

「你不讓我跟看看,怎麼知道?」他不服氣地挺起胸膛。

「總之就是不可以。」不想與他多爭辯,我站起身,邁步離開小木屋,不理會後面挽留我的叫聲。

早該如此,早點離開他就不會有這些糾葛了。

我當時是那麼想的,但是沒想到我還是慢了一步,那個讓我避之唯恐不及的絲線還是纏繞上我。

我看著眼前、腳邊那個非常眼熟的大衣,在心裡大大嘆口氣,原本想用腳踢看看對方是否還活著,但這樣實在太沒禮貌,也過分了點,所以我還是蹲下身,拍拍對方半陷在雪中臉。

毫無反應,雙眼緊閉,估計又昏過去了,但這次不是失溫,而是高溫,看來他發燒沒好就跑了出來。

為什麼不養好病再出來,找死嗎?

由於已事隔一天,我們離避難小屋已有一段距離,加上剛好附近有個山洞,我就沒有再返回小木屋,而是把他安置到山洞,拿他包裡的器材生火、煮湯,加入我剛補到的野兔,給他加料。

或許因為火烤著熱,他這次很快就清醒過來。

「你又找到我了……」我不知道為什麼他還能笑得出來。

「你是在玩命嗎?」老實說,我有點生氣,尤其看到他這樣虛弱地笑著,火氣都衝上胸口。

「我只是想找你……我好幾天沒跟人說話了,沒想到只因為我想找你作伴,你話都不說就跑掉了……」他泫然欲泣的樣子澆熄了我的怒火,反讓我開始同情起他來,畢竟人類是群聚動物,他獨自一人在陌生又充滿危險的環境,特別容易感到孤單,好不容易遇上我這個「人」,以為能說上幾句,我卻因為不想與他有瓜葛而自顧自跑了,也難怪他會難過,追跑出來也是為了再留住我,多說幾句話暖暖心吧?這麼一想,我心都軟了,再也說不出責備的話,只能深深嘆口氣。

「還好你找到我,不然我就只能去跟天父說話了。」他露出傻氣的笑容。

「別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他搔搔頭。「也不是我想拿自己的命開玩笑,只是你衝出去的時候,我滿腦子只想要把你追回來,沒注意到自己還生著病。」話才說完,他的鼻涕像是要提醒他還在生病的狀態似的流下。「啊,抱歉。」

我把他包裡的衛生紙遞給他。「喝碗熱湯吧,身體會暖些。」

「謝謝你,遇到你真的是太好了。」真誠的笑容竟讓我一時看失了神,明明沒有喝入熱湯,心卻暖和起來。

「你為何不下次再來?」

「曾經,我看過一幅非常美的風景。」他的目光飄遠,一臉的想望,「一個深藍色、靜謐的大湖坐落在杳無人煙的深山中,我們驚嘆它是天使的眼淚,我們那天在湖邊紮營,看著夕陽染紅眼淚,而後繁星映照,那真的是我這一生見過最美的景色了。」他轉過頭,對我露出微笑,「我無法忘記那片風景,尤其當我被工作壓得喘不過息時,它就會在我腦海中浮現,經過這麼些年,我終究還是忍不住,想再看一次,想再驚嘆一次。」

那湖我見過,很美,是我最喜歡的風景之一,我在那度過很多時光,看風起、雲變,而湖躺在那邊,或有波紋漣漪,或沉靜如鏡,唯一讓我感覺到時間流轉的時候是日夜交替之時,夕陽替大地鋪上一層金紗,天使的眼淚變成金色佳釀,讓人未飲便如癡如醉。

「我知道那湖在哪,就陪你去吧。」見他露出欣喜神色,我立刻補上一句:「看到後就給我下山去!」

「唔!」似乎看見方豎起來的耳朵和尾巴立刻垂了下去,但我是沒得妥協的,這人自己在山上實在太危險了,且我也不想多陪他。

「吃完了就趕快休息,明天一早啟程。」我搶過他喝完的碗。

「好!」他迅速掩被躺下。

我正想鬆口氣,著手收拾炊具時,他突然睜眼望過來,我被他盯得有點毛。

「幹嘛?」

「不准趁我睡著時溜走。」認真的神色讓我有一瞬被震懾,竟覺得心底有甚麼在鬆動。

「不會的,你快睡。」

「嗯。」他閉上眼,很快就進入熟睡。

我踱出洞穴外,今夜也是滿天的璀璨星空,不過這幾天沒什麼心情觀星,現在才發現夏季大三角已經悄悄爬上天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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