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都有自己的怪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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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沒有一兩個異於常人的嗜好就無法成為作家一樣,他們有各式各樣的愛好——也可以說是這樣的特別造就了他們與常人不同的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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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婉清把下滑的背帶挪回肩上,包沉甸甸的,裝著一個作家的未來——一紙合同。下午的太陽比早上更炙熱,烤得人頭暈目眩,她感覺得到腳底下的人行道煎鍋似的燙,這迫使她走得更快。鞋跟敲擊的頻率是午後空曠大街上獨奏的Bebop,周圍的豪宅安靜的坐著,是冷眼旁觀的聽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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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著地址的紙條被手心的汗濡濕,邊緣發皺,其上的字體倒是依舊挺拔,像青翠的竹立在峭壁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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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那個寫字的男人。四十歲的灰黑夾雜的髮梳得整齊、略帶沙啞的嗓音、一只泛著冷光的銀色手錶、手上的筆繭、沉靜如潭的黑色眼眸,還要算上一身深藍的風衣,構成一位走在濛濛霧裡的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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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很適合他的姓氏。藍斯年,三個字滑過她的舌尖,像水流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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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眼一看,門牌號碼正是紙上的數字。黑色柵門後面一棟白色的洋房靜靜地回望她,身上纏繞著半枯的常春藤;前面的草坪沒有特意照護的痕跡,層層疊疊的綠意護城河似的在柵門和門口間設下屏障,風撩起波浪粼粼,有沙沙地竊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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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側耳聽了一會兒,才摁下電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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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聲音從對講機裡傳出:「洪小姐,請進。」隨即柵門傳來「咔鏘」地解鎖聲,她理了理衣服,推門而入,踏上被青草掩蓋的石子小徑。漆成木紋的鐵門打開,藍斯年站在門裡等她走過那堆亂草,向他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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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有點亂,見笑了。」他關上門,空氣有一瞬間凝結,又緩緩開始流動。客廳的採光很充足,大大的落地窗通往後院,陽光透過幾條藤蔓投影在地上,有點意外的冰冷;說「亂」太言過其實,至少眼目所及之處簡潔得過分,除了一套沙發和矮桌之外只有廚房裡簡單的廚具和冰箱,甚至連電視也沒有——很荒涼,就是旅館的房間都比這邊更有家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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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紅茶,還是綠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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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茶。謝謝你。」她侷促地坐在沙發上,手指捏著A字裙的下擺,盡量令自己的氣息和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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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朝她微笑,轉身走進廚房裡。洪婉清的視線不自覺地跟著他的身影轉,看他泡茶時從容溫柔的姿態,從茶壺裡蒸騰而出的水霧氤氳了男人冷峻的臉部線條,給他鍍上了一層淺淺的藍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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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手錶的聲音變得清晰,走在她心上,刻入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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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端著茶壺,拎著兩個馬克杯走回客廳,她這時才回過神來,趕緊接過馬克杯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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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色的液體注入馬克杯裡,屬於紅茶的香氣溢出杯緣,溫柔地安撫了從公車站走過來的疲憊。她稍微卸下了不知從何而來的焦躁,從包包裡拿出合同來遞給坐在單人沙發上的男人,一邊說:「這是合同……我們看過您的稿了,故事相當吸引人,文筆也很流暢,總編說預計三個月後可以出版第一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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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嗎?那是我的榮幸。」他勾起一抹微笑,很淺很淡,曇花一現的下一剎那便溶解在陽光裡。「那麼接下來也請多指教了,責編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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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多指教。」她捏緊了馬克杯,手指泛白,留下一道杯耳的印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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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第二次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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