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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怨偶(1)

萧柔十三岁的时候,父亲在前堂得了提拔,一日回来的时候,神情都带着几分愉悦。

将萧柔从后院唤了出来,坐在主位上,笑笑说道:“如今可谓是双喜临门,皇上方升了我的官位,皇后又在国宴上夸了我们女儿一番,且说太子妃之位尚且空缺,可见是要提拔我们萧家。”

萧柔低着头看着脚尖,就听父亲讲话。

“柔儿啊,皇后过些日子会唤你进宫,可千万要省得礼数周全,或是之后,你日后也将是皇室之人了哈哈哈……”

正是高兴得意之时,萧柔倒是十分平静。

萧家原是家大业大,备受前朝皇帝重任,如今朝前几位大臣又是如日中天,皇帝自然是要扶持一位来与之相斗。

选中了萧父,也不足以为奇。

萧柔诺诺说了声是,次日便随着马车进宫,皇后坐在主位,看起来倒是亲切和蔼,免了她的礼让人上前,一手拍在了她的手上,说道:“这萧家的儿郎,果然是生的俊俏。”

萧柔就垂眸笑着,颇有几分女儿家模样。

“娘娘谬赞。”

彼时萧柔还没有后来那股子霸道,收敛了不少,人又生的美,放在长辈眼里,倒是个值得夸赞的千金小姐。这桩婚事就此定下了。

新婚之夜第一次碰到太子,萧柔也有一瞬间的惊艳,早先听闻对方俊朗非常,却不知生的如此过人,然而也只有一瞬间,下一秒就被他眼里的厌恶给浇灭了。

她低着头,看红盖头落了地。

伸出纤纤细手,给桌上的杯酒满上了。水声充满了整个房间,两人坐在对面,也没有交流的欲望,萧柔从头到尾没有直视她的夫君,斟满了酒,便给推了过去。

“夫君。”

她的声音柔柔弱弱,倒是普通姑娘的语气。

对面这人估计也是受了气,萧柔此前也有听闻,太子有一青梅两小无猜长大,两人情投意合,颇成一段佳话。然而此刻萧柔却横插一脚,显然是让人恼怒的,良久没有听到对方有动作,萧柔抬眼望去,这一看,便又看到了那双冰封似得眼眸。

她扯着嘴角笑了笑,柔若无骨的手掌伸手握住他的。示好的意思十分明显。

“夫君,臣妾也有听闻一二莫姑娘的事情,如若夫君在意,明日臣妾便让人抬了进府,你我夫妻一场本是不易,还望夫君也能体谅臣妾的难处。”

她一口一个夫君叫得甜,人也生的漂亮,想必对方也知道这桩婚事,本来就是父母之命,跟她没有多少关系,就算迁怒于她也毫无用处。

但是还是有点惊讶于她的懂事。

“你当真不在乎?”

萧柔满眼真诚地望着他,道:“臣妾出生虽并不算富贵,但是三从四德的道理,我也省得,如今我嫁与了夫君,自然是样样要想着夫君的,你若是不高兴,臣妾的心里,也是相当难过。”

她说到做到。

大婚次日,便让人下了喻,将太子秦璋的青梅给接进了府,不仅如此,还亲自收拾了他们的新房,指指点点,作派周到可畏体贴。

甚至还在夜里守在门口,亲自把那莫珍雅给领了进去。

太子妃的贤名远扬,就连皇后接她入宫的时候,都有些怜爱地握着她的手,说道:“可委屈了你了,柔儿啊,听闻今日太子都没有去过你的房内……”

大婚过去一月。

萧漳夜夜留宿莫珍雅的屋内,这对于萧柔来说,太过镇定反而成了奇怪,屏退了宫人,与皇后独处之时,萧柔的眼眶一瞬间就红了。

趴在皇后身边,她的声音弱弱的,也有一些哽咽,但是听起来,确实努力地在压抑,说道:“娘娘,太子与旧人专情,这并无错。可我,我真不算是个贤妻,每当夜时,我也总会对妹妹产生一点妒恨,心想、心想若是我能得到这般恩宠……”

她话到这里,就完全说不下去了。看起来十分自责,皇后也是女子,经历过这样的事情,知道这样反而才是正常的,如果换做其他人,早就跟她抱怨这里的苦了,但是萧柔却是尽力忍着,反而让皇后有些心疼了。

再者,萧家也需要一点恩宠。

伸手将她拉了起来,皇后说道:“你放心,这事,我会和璋儿谈谈的。”

萧柔抽泣着点了点头。

秦璋当天也在宫中,被叫到了皇后屋内一个下午,当夜回府的时候,面色也有点沉重。这日来到萧柔屋内,萧柔正点着灯,还没有用晚膳,坐在餐桌前有些小女儿情态,见他来了,一张脸都是红扑扑的,瞧起来十分高兴。这是在等他。

“夫君,你来了。”

边笑边上天替他拖了外套,让身后的人给关上了门,一边将暖手的枕头塞入他的手中,这一串行动下来,到真的是贤惠地不得了。

萧柔笑着将他拉到了座位上,又给他布菜倒酒的,殷勤得很,碗上已经堆了不少的食材,再一次想要放下去的时候,发现这都满了,便有些察觉自己的失态,抬头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夫君,你多吃些。”

从此之后,秦璋对她的态度倒是好了许多。

那莫珍雅是备受宠爱,但是府内也没人敢对太子妃不敬,加上她为人处世圆滑,对下人也是一等一的好,整个府由她当家,可谓是再适合不过。

来年开春,皇帝又送了几位姬妾进来。

萧柔笑着一一打点了过去,她将几位姐妹都叫到院前,开口柔柔说道:“今后你我都是侍奉太子的人,出去也必不能寒酸了,这里有不少护卫,侍女,缺多少人就开口。太子府不会亏着你们,我知道你们这不少人心气较高,若是有什么磕着碰着了,也望大伙儿能够多加思衬着,进了太子府,那便都是一家人了。可别弄些乌烟瘴气的,让大家都不快活,若真有这样的状况发生,可别怪我不客气。”

然而没过一月,还是出事了。

新来的几人虽然争风吃醋,但也还好,不足以闹大,反而是莫珍雅,之前太子府内只有她和萧柔,萧柔又不是个争宠的,所以大多情况下,秦璋都是她一个人的,如今来了那么多人瓜分她的丈夫,莫珍雅自然是坐不住。

又一次闹事之后,被人拖到了堂前。

萧柔一反往常的亲切和蔼,目光冷冽地站在大堂上,她看起来也非常不悦,如同秦璋受不了她的无理取闹一般,她似乎也无法忍受了。

“你作为太子的侧妃,不但不能为夫君分忧,还整日争风吃醋,闹得里屋乌烟瘴气,这罪过你认还是不认!”

莫珍雅怒道:“不认!明明是那几个贱人勾引太子,作为女人,我心里难受又怎么了!我可不像你,宽容大度,饶是见了谁都带着三分笑,和别人共侍一夫还那么开心的,我倒是只见过你这一人!”

“放肆!太子妃可是你胡乱可议的!”

莫珍雅也是看不过去,就道:“我说的有错吗?!她就是个铁石心肠,说着怎么喜欢太子,实际上我看她,一点都没有情爱之心,若是真的在乎对方,又怎能看着他左拥右抱,连一点怒意都没有!”

听她这么一讲。众人倒是微微愣住了。

虽然大家都不喜欢妒妇,但她说的也确实在理,心想着太子妃往日的作派,真真是太过大度了!

秦璋走进来的时候听到这句话,脚下的步子也是一顿。

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然而屋内却久久未能出声,他有些疑惑的往里看去,发现站在大堂中央的女人,却红着眼眶,看着台下的莫珍雅。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白皙的脸庞上,带着一点红晕,嘴角微微颤抖,看起来是拼命在忍耐。

可是泪水在眼眶内打了两个转儿,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就这般她还保持着端庄,开口说道:“你简直无理取闹,自己妒恨无礼也就算了,怎的还能指责到我头上,我见夫君对你宽厚,便也给你三分脸面,不想你现今,竟是连我都敢说道了!”

秦璋站在一旁看着。

这么些年数下来,他也明白萧柔把府内打理地多么条理分明,反观莫珍雅,什么都不管只受他的宠爱,倒是越发的目中无人了。

只见萧柔说道:“来人呐,将她给我拖出去,今日我便替太子,休了这妒妇!”

她从来在人前落落大方,第一次露出这等丑态,大家心里也顿时明白,定是方才被这莫氏所言伤了心,连忙不敢停顿地将人给拖了出去。

莫珍雅不服气,还在一旁大吼大叫,然而一被叉出门,就见了太子,脸上挣脱了侍卫上前拉他,道:“夫君,夫君救我!”

秦璋甩了甩手,没有理会。

他的视线正盯着屋内的萧柔,女人满眼意外,显然是没有料到他会出现在这,一脸讶异,连忙擦了擦泪水,侧过身子不去看他。

秦璋走到她面前,将她胡乱擦拭的手给握住了,往身前一拉,轻轻放在了胸口的位置,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蛋,嫩滑的触感几乎能让人上瘾,就是连秦璋有时,也忍不住会多模两把。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这人看起来简直跟只小白兔一样。

若不是在演戏,便是真的太单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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