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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奴隸

站在『世界政府』的高牆上,華美而平靜的地方,隔絕戰爭和一切的天地,身後一棵高大的榕樹是此地的神木,屹立不搖近上千年,樹圍就是十人合抱也不足,聳入天際頂著那片她永遠也辨認不出的顏色。

望著底下那些雄偉壯麗的建築,高低交錯間點綴一抹綠意。

這裡是世界最崇高也最雍容華貴的居住地——『聖地』馬力喬亞。

聖地的最中央坐落著高聳的鐘塔,只要沒有人管她,她可以在這座山遠眺著那鐘塔直至夜幕降臨,時間,對她來說並不重要。

中午十二點的鐘聲敲響,一下一下的敲進聖地的所有居民耳裡,她拍拍屁股上沾黏到的雜草,等到第十二下的鐘響敲完,身後的人影準時的從樹上落下。

「時間到了,請移步至競技場。」少年向她單膝著地,面對著她的背影十分恭敬。

她銀白的髮絲被微風吹的飄揚,轉向這個人的動作悄無聲息,並不回話。

少年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反應,不是第一次了,她對任何奴隸都是不理不睬,他卻甘於在她的麾下做事。

畢竟,身為聖地之中地位最為低下的『文奴』,能夠被競技場最強的『武奴』要去當作幫手,而不是待在天龍人的牢籠裡苟延殘喘,已是萬幸。

「你的臉,怎麼了?」少年低著頭等待她走過自己的身邊,好讓她可以一直走在自己的前方,卻見她站在他面前居高臨下的望著他的面容,灰暗的眼眸眨了眨。

少年急忙遮起自己的右臉,紫青色的毆傷掩蓋在手掌之下。

見到此景,她沒繼續追問,大步流星的擦過他的身側,只留下一道徐徐前進踏出的腳印留在草皮上,好讓他追上去。

「怎麼這麼慢?我不是說了要準時到的嗎!?」不悅的語氣迴盪著,伴隨著難聞的菸草味,她抬起右手稍稍將煙霧揮散,不疾不徐的走到那個發話者的面前微微敬禮,而少年則是迅速的趴跪在地,以表示自己的恭敬。

「請問,這次要做些什麼?伊利亞特聖大人。」她緩緩抬起頭,灰色的雙瞳平靜無波。

伊利亞特一族是她的主人,面前這位微胖的天龍人在十年前將她收作文奴,每天盡是各種折磨。

在眾奴隸階層之中,武奴立於頂點,天龍會為自己的武奴給予良好的訓練,雖然經常必須拚上性命,但是待遇優渥,甚至不需聽從其自己主人以外的天龍的命令。

而像她這一類的文奴,大部分都是拿來提供娛樂以及觀賞,也是天龍人和武奴們作為發洩情緒的對象。

她因天生的白化顯得格外受人矚目,伊利亞特在拍賣場看到她時,便毫不考慮的將她納入文奴的類別,實際上,只不過是晚宴偶爾會被拿來展示的物品。

沒有特殊活動的場合,她的地位比一般的文奴更糟,畢竟她一點才藝也沒有,無法拿來取樂。

直到天龍人們某一天不知道發了什麼神經,竟說想要看看文奴面對生死攸關之時會做出什麼有趣的事,便將她推進了那可怕的煉獄。

為了取悅他們,天龍人總是會有一些噁趣味的娛樂。

她進入競技場的那天,周遭全是跟她同樣身為文奴的奴隸,男女老幼都有,最小的,甚至只有12歲。

並不是互相殘殺這麼無趣的表演,文奴們是負責『躲避』的一方,而殺人的責任,落在了那些看台上滿是笑容的武奴們。

為什麼要笑?

為什麼那些武奴可以笑得如此真誠?連善於察言觀色的她,都無法從中分辨出一絲虛假。

只因為他們不再是被殺的那一群,所以才笑了嗎?

她身邊那個12歲的小女孩緊攅著她的衣擺,她認得出來,是羅茲瓦德那一族剛被抓來的奴隸,小小的肩膀上滿是紅點,她遮住自己的嘴,光是想像,她都忍不住想吐。

皮相好看的文奴,經常是天龍人沾染的對象。

她在這時候才會慶幸自己這與生俱來的白髮灰眼讓她的主人反胃,除了收藏價值之外毫無用處。

「姐姐,我怕......我好想回家。」嬌軟的聲線顫抖,扯著她的那雙小手不願放開。

她那可悲的憐憫心又發作了啊。

微微攏著那小女孩的身軀,灰眸緊盯著那看台上揮下的旗幟。

箭矢、長槍紛紛如雨落入場中,文奴本就不擅長運動類的項目,很快的,慘叫和鮮血就出現了。

痛苦而崩潰的腥血,慾望的惡水正穿梭於人群之間,生死虛妄的幻想緊絞若繩,她還以為,這一切都能過去。

這是單方面的殺戮秀,為的是體現自家武奴的武藝水準,越快殺掉同個主人的文奴,那些武奴被表揚的機會就越多。

伊利亞特聖唯獨沒有想到,她的運動細胞其實過於常人,單單是躲避投擲物之類的還算是綽綽有餘。

場中人類的氣息漸漸隱去,那些躺在血泊裡的屍體,幾乎都是被一擊斃命,倒楣一點的,身上中了十幾箭才死去。

伊利亞特面如土色,望著那不應繼續站著的白色身影。

其他家族的武奴都已經射殺了他們負責的文奴,可他們家族的武奴卻是一點也不中用,將近十分鐘都殺不死一個文奴。

「伊利亞特,你是怎麼調教你的奴隸的?!」羅茲瓦德滿面怒氣,因為伊利亞特的奴隸將那小女孩緊緊的護著,對這些天龍來說,不僅自己的武奴不爭氣,這麼大一個表演秀,也會讓自己家族的聲望直線下降。

伊利亞特簡直丟盡了顏面,氣惱的他高舉著手指向羅茲瓦德和自己的武奴,太陽穴上爆起青筋:「不用管誰的奴隸了,你們兩個給我殺了她們!」

一聲令下,她知道,接下來的攻勢會更加嚴峻,那些武奴也是拚上了自己的命。

可懷中的只是個孩子,就只是個12歲的孩子,她才來這裡沒多久,不管天龍人待她如何,都總比死了要好。

她扯著女孩的手跑了起來,面對落下來的飛羽,她也只能盡其所能的避開。

一攤血在眼前,跳過屍體的她腳下一絆,硬生生的摔在血池裡,小女孩的手鬆開了。

她吐出口中吃到的血味,差點沒嘔出來。

「姐姐!」女孩哭泣著向她撲過來,受到的驚嚇已經遠比剛開始的恐慌更加劇,她還來不及伸出手推開小女孩,一支箭矢就這麼穿過女孩的心臟。

「姐、姐......?」小女孩喉音裡似是湧上了液體,她望見那張小臉充斥著不可置信,軟軟的倒在她手邊。

座席迸出了歡呼聲,為的是那武奴精湛的箭術,聽在她耳裡,那份殘忍的讚美磨損著她的心靈。

小女孩身軀微抖證明還有一口氣,她將女孩抱在懷裡,望著小女孩胸前的箭,不敢伸手去拔。

「我......還能回家嗎?」天真的語調,黯淡下去的雙眼撐著那最後一點亮光,問道。

「恩......我會───」她的話還沒說完,溫熱的血就噴上了她的面頰,小女孩的手垂了下去。

另一支箭羽直沒入女孩的腦袋,直至那無力的淚水從女孩的眼眶邊滑落,滴在她手上漸趨變涼,她才發覺自己止不住顫抖。

邊上的武奴叫囂著跳下,走到她的身旁,嘴裡嚷嚷著,要把女孩的頭砍下來獻給他的主人。

啊,她怎麼這麼蠢呢?

逃不了,乾脆就殺掉,為了她那點忐忑的猶豫,犧牲了那孩子。

競技場中央獨自站著一身白衣的文奴,染上鮮血的身姿艷麗的像是綻放著花朵,她舉著一支從屍體上拔下來的劍,伴隨噴灑出來的豔紅一次又一次的插進那位武奴的心窩。

與其後續,當萬里死靜,瀰漫腥香之息。

───我答應你,我會帶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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