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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NO.2 想殺人的衝動

前陣子新聞上一直有報導,商街近幾個月來漸漸崛起的一種強制性推銷活動。

只要住在台北的人一定都會遇過,埋伏在西門、北車或是東區附近,二十歲左右的大學生們,會拿出一些原子筆或筆袋之類的文具,說他們是設計系的學生,為了籌募經費希望大家幫個忙之類,一聽就知道是在騙錢的說法。

不知道是我的臉看起來就很好騙還是怎樣,每次來到這種地方,都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機率會被纏住。而我的個性又是不太懂得拒絕別人那種,便理所當然的成為那些人掌心中逃不掉的獵物。

當然,這一次也沒有例外。

「同學,在等人嗎?」才剛走出站,一個穿著鮮紅色背心的男孩向我走來。

我點點頭,低頭看向他手上的米奇造型筆,想起家裡該死的居然已經有三隻了。

「等男朋友?」他微笑著問。

『朋友而已。』我回答。

「別裝了啦,穿這麼正一定是要去約會啦。」故意裝熟的語氣。

我勉強撐起一絲笑容。

這是老招了,一開始都會隨便跟妳聊聊再慢慢切入正題。

趕緊向四處張望,卻沒有看到那個和我約定好的熟悉的人影。

「妳要不要參考看看?這些是我們自己做的,希望可以捧個場。」他邊說邊把筆硬塞到我手裡。

『我不太需要耶。』笑著回絕他,然而他的信心並沒有因此而減弱。繼續口沫橫飛地推銷著。

正當我努力思考著最不會傷害到對方的回絕方法時,他卻突然搭上我的肩膀。

「同學,妳就當是在做善事啦,拜託妳了!」他露出誠懇的表情說著,頭低到不能再低。

明明就清楚知道騙人的成分居多,但看到眼前這男生無助的眼神,以及從額上低落下來的汗珠時,又不免有些猶豫了。

內心反覆掙扎後,正當我在下一秒就要打開皮夾的時候,手機響了。

當下理智立刻清醒過來,馬上抓起包包準備逃離現場。

『對不起,我真的不需要。』

「那妳買一支再走啦,我馬上拿給妳,不會花很多時間的。」他邊說邊從袋子裡頭翻找。

『我現在真的很趕,遲到一分鐘我男朋友都會很火大的。』我隨口胡謅了一個謊言制止他的動作,然後拔腿狂奔。

『妳、打來的、時機、真是、太棒了。』一接起電話後立刻向她道謝,讓我免於慘遭坑錢的命運。

「妳怎麼這麼喘啊?」她的聲音聽來有些驚訝。

『說來話長、先、見面、再說。』

會合之後,我開始向盛梓芩抱怨那些嗜血的怪獸,她聽完之後笑著說這就是人性的弱點。

「就像妳明明就知道強制推銷是違法的,但看到他們苦苦哀求的可憐模樣,就會想說當作被騙一次也沒差。但如果有一百個和妳同樣抱持著同樣想法的人,那他們根本就賺翻了啊。」

然後她說她就有個朋友之前也是在賣這個,很壞的是那個人居然跑到醫院裡頭去騙無知的老人家,平均一天下來可以賣三十隻左右。

『而且他還是學生,放學後換件衣服再跑去賣,現在已經沒再做就是了。』她說。

「為什麼會找到那種工作啊?」我有點好奇。

『就他的堂哥之前有在做,想說當賺零用錢吧。』

「郭台銘她女兒一天也拿不到這麼多零用錢好不好。」我嗤之以鼻。

沒想到這句話似乎戳到她的笑點了,她用手摀住嘴巴,整個人彎下腰笑的抑不可止,好像郭台銘跟她有甚麼深仇大恨一樣。

『所以我們現在要去哪?』等她笑完後,我開口問。

偶爾放學後,大家會不分團聚在一起吃個飯什麼的,但兩個人單獨出來玩還是第一次。

記得曾經有次大夥說要一塊去逛街,結果她們那群人每走幾步路就停下來看很久,試穿了幾十件衣服,到頭來居然是兩手空空的回家。

要是今天也是像這樣子的活動那我可吃不消。

「放心啦,今天來到這的目的地只有一個。」像是讀出了我的心思似的說著。

那些衣服飾品類的商店她還真的看都不看一眼,筆直地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要去哪裡啊?』我問。

「反正說了妳也不會知道。」

『妳不說怎麼會知道?』我有點不甘心的進一步追問著。

然後她的回應,還真的是一個我完全沒聽過的店家。

「我要去Animate。」

但是聽到店名就能夠猜出個大概了。

「妳想知道那是賣什麼的店嗎?」她衝著我微笑,我懂那笑容裡的意味。

『我沒問,所以妳不要說。』

「可是我好想講耶。」

『那我不要聽。』立刻摀住耳朵。

結果她居然硬是把我的手從耳朵拉開,用高分貝的音量大喊。

「我們現在要去動漫周邊商品的專賣店呦!」快要震碎耳膜的那種程度。

『盛梓芩妳好幼稚噢!』我也學她,故意湊近她的耳朵旁大吼。

她的反應卻是大笑。

無可否認的,跟盛梓芩的相處讓我感到舒適且自在。

有時候跟不太熟的朋友出去時,腦子裡總是想著該找甚麼樣的話題來終結這令人難以忍受的尷尬。但和她在一起,根本沒有去想這麼多的必要,雖然都不是什麼營養的內容,不過我們的談話幾乎是沒有中斷的持續進行著。

到達目的地後,我有些猶豫,但她卻拖著我直接進門。

然後她自顧自的走到少男漫畫區域,仔細翻找著不知道甚麼東西。看著被漫畫書堆所包圍的盛梓芩,那畫面有種不協調的怪異感。

你也許能夠想像得到一個穿著露肩上衣、超短熱褲、腳下踩羅馬鞋的時髦少女在翻找漫畫的樣子,但妳絕對想像不到那名少女看著書封還一面傻笑的那副蠢樣。

『妳不要笑啦,很噁耶。』我走近她身旁好心勸戒著。

她將手中的小說書封湊近我面前,我與封面那位橙色頭髮的少女只有不到五公分的距離。

「不覺得她超~可愛的嗎?」眼角餘光是盛梓芩盈盈的笑臉。

「看完這部之後我超想叫我媽再生個妹妹給我的,可是那樣就是高齡產婦了,對身體也不太好,所以只能放棄。」好像真的感到很無奈那樣,她重重嘆了一大口氣。

『如果妳家有個妹妹的話,就不會覺得她超可愛的了。』我冷言回應。

想到我家那隻剛到叛逆期的死小孩,便不免感到頭疼。

結果她卻回了我一句不明所以的話:「傲嬌又有中二病的妹妹才是萌點所在啊。」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說這句話時的盛梓芩眼神閃閃發亮。

重點是她認為是完整的句子裡頭,就有三個是我無法了解的單詞。而我清楚的明白自己一生都不會想去了解。

無奈的是天不從人願,盛梓芩在接下來的十分鐘,非常詳盡的介紹了這三個詞的解釋、意義,以及用法。

『妳很常來這嗎?』為了轉換話題,我問道。

「蠻常的啊,大概一兩個禮拜就會來看看一次。」

『都自己一個人來?』

「通常是啦,偶爾會和國中朋友一起。」她回答很快,沒停下手中找書的動作。

『那怎麼不找班上那些有相同興趣的同學?』

我想到班上那群每天聚在一起看小說漫畫的女生。

她搖頭苦笑著說道:

「雖然同樣是喜歡動漫沒錯啦,但類型不同。」

『類型?』我反問。

「有分很多種不同類型啊,就拿動畫來說,有些是大家眾所皆知,甚至已經成為一種潮流趨勢的,譬如說海賊王。」她舉例。

『那個我知道。』

當初國中我第一眼見到索隆的時候,就發誓未來一定要嫁給他。

「還有另一種形式的眾所皆知,就是從小時候看到大的那種,小丸子、神奇寶貝、庫洛魔法使、小魔女DOREMI之類的。」

聽她說到才猛然想起,自己小時候還曾經把浴巾披在背後,自以為美少女戰士。

「但我要說的跟這兩個類型無關,所以先撇開不談。而我跟那些同學唯一的共通點,就是喜歡的動畫都是比較新,一般人不太會去知道的。」

『那差別在哪裡?』開始對話題有些感興趣了,我開口問。

她歪著頭,像是在思考該怎麼解釋我會比較能夠理解。

「直接從字面上來看好了,她們喜歡的動漫名是黑執事、驅魔少年、薄櫻鬼。而我喜歡的動畫是K-ON輕音部、魔法少女奈葉、我的妹妹哪有這麼可愛等等。」

雖然幾乎是我沒有聽過的動畫,但單單從名稱上就可以看出兩者的差異性。

「簡單講就是說,她們喜歡看帥哥,而我則是喜歡看有很多萌系美少女的動漫。」這次倒是說得很直接。

……不過這個人,講這種話都不會害躁的嗎?

「剛剛跟妳說的這些也都是終極機密噢。」她將食指抵住嘴唇,示意我必須保密。

『終極機密才不是像妳這樣亂用的啦。』我不小心笑了出來。

她只是看著我,臉上帶著淺淺的微笑。

之後我也隨性翻看了一些漫畫,邊聽她興致勃勃地說起喜愛的動漫角色、聲優的事情,一整個下午就這樣陪著盛梓芩消耗掉了。差不多到了晚飯時間,她說有推薦的店家,便帶著我拐進巷子裡頭的一間小餐廳。

店裡頭不大,但可愛的裝潢讓整間餐廳充滿溫馨愉悅的氣氛。深色木頭櫥窗一格一格的鑲在米白色石牆上,裡頭擺放著精緻的木造小玩具。

從胡桃鉗以及長腿叔叔的玩偶便可得知,這些玩具的背景似乎都是來自於童話故事。總歸來說,是間很有味道的主題餐廳。

「很可愛吧,紫茵跟我都超愛來這裡的。」她的語氣略顯得意。

楊紫茵是我們班的同學,也是盛梓芩最要好的朋友。

她的外型是給人第一眼便會覺得很舒服的可愛女孩,矮矮小小的,笑起來有種很單純的傻氣,我對她的印象只有上課很愛偷化妝,沒化妝的時候就打瞌睡,醒著的時候只有被老師唸的時候,這樣的一個傻女孩。

但她的故事要保留到下回再說。

『真的,我也很喜歡這間店的感覺。』我很開心。

「那改天再一起來吧。」她隨口拋出一句。

這時服務生來到桌前,幫我們倒好茶水及點餐。我沒吃過所以全部交給她。她幫我點了海鮮奶油焗飯,自己則是蘑菇青醬義大利麵,連沙拉濃湯及餐後甜點全都一手包辦。

因為自己並不是個很有主見的人,所以我蠻欣賞盛梓芩這種爽快又不拖泥帶水的個性。跟其他朋友出去,都會因為要決定吃什麼而遲遲拿不定主意,即使已經到餐廳了,也會互相顧慮對方而沒能快速點完。我想這是來自於盛梓芩的自信心,她有自信我會喜歡這間餐廳,也有自信我會喜歡她點的餐。

看著她和似乎是熟識的服務生攀談的側臉,心頭沒來由的,總有股不踏實的感受。

莫名其妙的說上話、莫名其妙的幫她保守秘密,最後又莫名其妙的成為朋友。這一切都來得太過突然,直到現在才驚覺,自己根本就不是那麼外向的人。然而是基於甚麼樣的理由,讓她會想要對我說出她的秘密,讓他會想要和我當朋友呢?

開口問了之後,她的表情難得帶著遲疑,然後有些尷尬的笑了。

「因為妳長得很老實啊,想說妳應該不會說出去吧。」

這八成是隨便找的藉口,我還清楚記得她之前曾說過我的面相看起來就是不會保守秘密的那種人。

也許是瞥見我懷疑的眼神,她露出有些懊惱的神情。

「我怕說出來妳會很傻眼。」她笑著說道,嘴角還有些僵硬。

果然,還真的是有一層不可告人的理由。

『妳的所作所為本身就已經夠讓我傻眼了,不差這一個。』我開玩笑。

只見她拿起水杯嚥了一大口水,眼神對上我,輕輕嘆了一口氣。

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有些艱難似地開了口:

「因為妳,長得很像香菜*。」

她右手半伸指著我的臉,眼神帶有一絲堅定。

『……應該不是可以吃的那個吧?』突然間全身虛脫,感覺說句話都要花費好大的力氣。

她用力搖了搖頭。

「她也是聲優。」然後接著說了下去:

「第一眼看到妳的時候就覺得真的超級像,所以一直都很想跟妳說話,但都沒什麼機會。你那天主動跟我攀談的時候,其實我有點緊張。」

「大概也因為如此,才能毫無保留的對妳說出那些事情吧。」她笑著聳聳肩。

『所以妳之前要我剪的髮型是因為?』我問道。

「因為這樣的話簡直就和香菜一模一樣了嘛,我超想看看的!」她露出單純的笑容。

但我現在卻突然有種很想殺人的衝動。

「好啦好啦阿希,不要生氣嘛~」她拉住我的手裝可憐。

『誰是阿希啊?』我抽出手,死命瞪著她。

因為沒甚麼特別的暱稱,班上同學幾乎都是叫我全名的,所以她剛剛那樣叫我感覺很怪。

「從今天開始妳的綽號啊,這樣就跟Girl   Friends*的女主角同名了耶。」她笑瞇瞇的說道,語氣是掩不住的興奮。

『我一點都不想要好嗎?』我立刻反駁。

「欸妳要不要乾脆改名叫徐亞希啊,這樣也蠻好聽的啊。」她居然無視我的說詞更加變本加厲,還想隨便改掉父母特地去給算命師排的名字。

『我才不要,要改妳不會自己改噢?改成妳剛說的什麼friend女主角的名字啊。』我開玩笑。

但她居然認真思考了三秒,然後露出一副苦瓜到不行的表情。

「這樣我就要叫盛真理了耶,好神聖的名字噢。」

『什麼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一整個很沒形象的大笑出聲。

「所以妳到底要不要改名啊徐亞希。」她居然還在堅持。

『妳改我就跟妳一起改啊盛真理。』

我們就這樣持續這種毫無意義的對話,一直到搭上各自的公車回家為止。

*花澤香菜,日本女性藝人、聲優、演員。代表作是化物語的千石撫子。

*Girl   Friends,森永みるく老師的百合漫畫,兩位女主角分別是大橋亞希子和熊倉真理子,她們是互相叫對方「阿希」和「真理」。(有可能會因為翻譯版本不同而名字也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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