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新功能「收藏作家」上線啦!
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信?」

已經許久沒有營業的信箱,現在卻靜靜地躺了一封信。

真是奇怪,究竟是誰會寄信給我呢?畢竟我可不是那種,會與人書信來往的傢伙,說明白點,我非常厭惡與他人交流,即便是面對面交談,都使我感到疲倦與厭惡,實在是想不出誰會做出這種事。

回到了狹窄的公寓房間,八坪大的空間裡,只有一張單人床與木製小書桌,其餘的東西大多零散的分佈在房間四周,衣服、書籍、和一些詭異的舊物品。

說來可笑,只要在路邊看到別人不要的舊物品,我總有一股想把它們帶回家的衝動,當然不是指他人隨意亂丟的垃圾,而是那種帶著斑駁痕跡與年代的傢俱,即使殘破不堪,我卻總覺得能窺見其中的靈魂。

「你確定你要這個?」上次在大型回收日時遇見的大叔一臉困惑的問我「你要當然可以,但這東西沒什麼用處吧?」

「哈哈哈,是沒什麼用處,但看起來還不錯!」

「好吧!那你就拿去吧!只是要小心點啊,這東西不好搬運。」

「真的非常感謝!我會自己想辦法的!」一邊跟大叔道謝一邊看著剛到手的舊物品。

一隻七彩旋轉木馬,就是那種會出現在遊樂園裡的生物,但這傢伙挺不友善的,一雙深藍色眼睛緊緊地盯著我看,像是在戒備我一般,我想他應該是受不了人類了吧,才會獨自從遊樂園中逃跑自此。

「別再這樣看我了,我可不像那些討厭的人類,沒有打算豢養你,所以你就乖乖跟我回家吧。」

不知為何說完後他似乎嘹解了我的意思,眼神看起來溫柔了一些。

想到這不禁佩服起我自己,居然什麼東西都能搬回來這間破公寓,不過也多虧如此,這個房間至少不至於家徒四壁,從木製小書桌的抽屜裡,拿出了小剪刀,看著剛剛那封信。

「居然連寄信人的名字都沒有......這樣還能寄信啊?」我一邊發著牢騷,一邊將信封剪開,拿出了其中的信紙。

只見信中寫了幾行字

 

母親病逝,快回家吧,下個月要舉行喪禮。

 

「開什麼玩笑!這是誰在惡作劇嗎?」拿著信紙的我充滿了疑惑,慢慢將信紙收回信封裡。

仔細想想,也許這封信並沒有寄錯地方,只是寄錯了人,是給從前的房客?曾經住在這裡的人嗎?總之絕對不是寄給我的,畢竟我到現在還能清楚的記得那討人厭的喪禮、討人厭的女人、討人厭的味道,記憶有時候,總是抓住一些想遺忘的事物。

夏天,總是讓人感到煩悶,燥熱的天氣,浮動的人們,想來就讓人提不起勁。看著手錶上的時間,中午十二點二十分。

曾經有人說過,人在無聊至極的時候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我想也是,坐在火車上的我一直思考著,我一直相信所謂偉大的創舉,包含藝術、科學等,一定都是某些人在窮極無聊時才有辦法去完成的。雖然我並不覺得自己是要去完成什麼厲害的事,單純的就只是一名無聊男子,在收到一封信後決定去找尋寄信的人罷了,但想到能稍稍遠離日常熟悉的人事物,確實讓我安心了一下。

坐了六個小時的車程,終於到達了目的地,隨著火車駛離城市,周遭的景色也漸漸的變得簡單起來,只剩翠綠與湛藍,出了火車站,我停靠在鐵路旁的柱子,觀察著四周,車站的出入口是相同的,看來只有我一個人在這裡下車,連一個站務員的影子也沒看見,火車站左側外只有一個小小的報攤,看上去像是昭和時代的產物,沒有什麼人,站外是一大片空地,遠遠的就能看到青山,真好,簡單的人們,簡單的地方。

看了一下鐵路的告示欄,這城鎮似乎是個捕魚小鎮,上面還貼著給觀光客看的豐收祭活動海報,不過比較讓我吃驚的是,這城鎮居然有自己的吉祥物,一隻長相奇醜的魚頭人。

「是鮪魚?鮭魚?」算了,不重要吧,實在是看不出來,總之先找個地方住宿吧。

「不好意思!請問有人在嗎?」我在一幢海藍色的房子前停下,我認為這應該是間民宿之類的,畢竟門口擺了那種像是熱帶島嶼才會有的植物,應該是某種蕨類,房子的四周用了不同顏色的石頭排成各種地景畫,看起來就像是仿地中海的民宿。

等了一陣子都無人回應,我提高了音量在喊一次,「不好意思,請問這裡有人在嗎?」

「請問有什麼事嗎?」一個聲音突然從我身後響起。

我嚇了一跳,趕緊回身,「不好意思,我是來問有沒有地方住宿的!」

「喔,你要住宿阿,但老闆娘現在不在,你晚一點再來好了」

回答我的男子,看起來像個猴子,這是我轉過身後的第一個念頭,這男人留著一頭小捲髮,過長的鬢角加上一雙招風耳,小眼睛和一對暴牙,說是人,不如說這是隻猴子吧,但為了找到住宿,我也只能繼續詢問他了。

「是嗎,那我晚點來好了,不過這附近還有其他能住宿的地方嗎?」

「恩……海之屋已經歇業了,我想你還是乖乖地等老闆娘回來好了。」

「好吧,真是感謝你了。」

「不會,那我先走了。」

「等一下!」突然想到那封信的我叫住了猴子先生。

「嗯?」

「請問你知道這封信上的地方嗎?」我將信封拿個猴子先生看。

「啊!」猴子先生接過信突然大聲叫道

怎麼了嗎?我緊張地想,不會這麼巧吧,這封信是猴子寫的?又或者是他所認識之人。

「沒事沒事!你找的這個地方就是這間民宿,你是來參加喪禮的吧?」

「您知道嗎?」我的內心突然像被一塊大石壓住一樣。

「不知道啊,只是既然有緣,那你就等老闆娘回來吧。」說完猴子先生便轉身離開,留下我一個人呆站在門庭中。

他這是什麼意思呢?實在是令人想不透阿,我看著房子的屋簷,和天空交接出一種奇妙的造型,慢慢地坐下,還真的有些疲倦,不知道老闆娘什麼時侯會回來呢?夏天真是令人心煩阿。

「先生,你還好嗎?」

感覺有人在叫我,我將睡得有點發麻的腦袋慢慢從膝蓋中抬起,映入眼簾的是一位三十歲左右的女士,似乎很慌張地看著我

「先生你沒事吧?」

「喔,抱歉我沒事,我只是睡著了,我在等這間民宿的老闆,抱歉!」

「原來是客人,嚇到我了,我還以為您是無家可歸的孩子呢!」

呃……我好歹也二十六歲了,居然會被人說成是無家可歸的孩子,真是好笑啊,這位老闆娘比我想的要年輕許多,是自己在經營的嗎?如果是的話那還真是厲害,畢竟一個女人家要自己處理這麼多事情,要是我一定會嫌麻煩的。

「請進來吧!我幫您準備房間」

「好的!麻煩妳了。」我跟著老闆娘走進櫃台,這間民宿內部裝潢與外表非常不相襯,我以為會是像地中海那樣簡約路線,畢竟外觀都做成那樣了,但裡面卻是一股濃濃的日式風情,這風格也真是令我詫異,是老闆娘的想法還是設計師的惡搞呢,就在我觀察著四周時,老闆娘將鑰匙拿到我眼前。

「那這是您的房間鑰匙,我們都有附三餐的,晚餐記得下來吃喔,我會準備好吃的!」

「真的嘛!那我還真是期待呢。」

「放心吧,絕對包君滿意」

「那我就先回房間休息了,晚餐時間再下來用餐。」

「好的,您先去稍作休息一下吧!」

是床阿,這時候看到床實在是心靈慰藉,就像孩童在夏日看見泳池一樣,不過床對我的意義更加深厚,我可以一日無食但絕不能一日無床,睡眠對於我而言是最神聖的,開了房門後想都不想直接躺了上去,累死我了,除了坐車的疲勞,與人交談更令我感到疲倦,我已經有許多年沒有獨自一人出遊了,更不用說準備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想著今日遇見的人,那隻猴子,他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呢?想到這不免疲倦起來,睡意開始甦醒,慢慢將我推入溫柔鄉。

再醒來時已經是晚上七點鐘了,我倉促整理了一下,趕緊下樓,深怕錯過了晚餐,我可不想餓肚子,在下樓時,突然感到一陣吵雜,怎麼回事?還有其他人?我走進餐廳裡,眼前的景象讓人傻眼,是我最討厭的情景,居然塞滿了人,此起彼落的吆喝聲,至少有二十人吧,這些人究竟是從哪裡冒出來,我一直以為大概只有我一個人住在這間民宿,畢竟根本沒有人會來這種地方旅行。

「喲!小哥你來了阿!快過來這裡坐下!」

是猴子!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我看著猴子,不知道該如何反應,這時候老闆娘從廚房走出來看到了呆站在走道上的我。

「哎呀!您醒了阿,快過來吃飯吧,我特地留了你那一份呢。」

「喔喔喔,好的!」

我走到猴子旁的座位坐下,猴子急忙拿出一個空酒杯,將酒倒滿,我茫然地看著浮在酒上的浮沫,越來越懷疑自己是否在作夢。

「來來來!小哥你快喝吧!乾杯」

「喔喔。」

「我跟你說,這老闆娘的廚藝可是一流的,在這吃過的人都賴著不想走阿!」

「好了好了,瞧你說的人家都傻了,快讓他吃飯吧。」老闆娘一邊與猴子聊天一邊上著精美菜餚

「欸,我說的可是實話阿!」

「實話也好假話也好,可不要嚇跑我的客人就好!」

「瞧你說的,我好像惡鬼一樣!放心啦這小兄弟可是收到過信的,不會這麼輕易被我嚇跑。」

「信?」

我看著老闆娘,腦袋一時之間無法運轉,完全忘了這兩人剛剛的對話,桌上的佳餚跟我飢餓的肚子倒是蠻有默契的對話起來,不知怎的我居然開始吃起飯來,完全沒注意到老闆娘跟猴子的對話。紅燒魚、清蒸豆腐、滷白菜、味噌湯,我迅速的將這些食物掃進嘴裡。

「啊,真是美味。」

「哈哈是吧我就說吧!」

「老闆娘多謝招待。」

「不會不會,看你吃的那麼香,我就很高興了。」

「既然吃飽了那小兄弟你們聊吧!我先去找人喝酒了哈哈。」說完後猴子拿著酒杯與酒瓶走向隔壁桌,繼續發出吵人的聲音。

聊什麼?我完全抓不到頭緒阿,這隻死猴子,就不能把話說清楚一點嗎?

「你是來找寄信的人吧!」老闆娘冷不防地冒出了一句話直指核心。

「妳怎麼知道?」

「關於這件事情,我得先跟您道歉,寄信的地址是這裡沒錯,但寄信人並不在這裡,應該說我們也不知道是誰寄信的。」

「我不明白,不是這裡的人寄的嗎?」

「很可惜,並不是。」

「那你們怎麼知道我是來找人的呢?」

「因為每年都會有人來,都會有人跟您一樣收到信,然後到這裡尋找寄信的人」

我越聽越不明白了,所以這真的只是惡作劇嗎?我也太蠢了吧,為了這種事情跑到這個偏鄉小鎮上

「這並不是惡作劇。」老闆娘向看穿我的想法一樣,回答著我。

「怎麼說?」

「你沒有去自己母親的喪禮對吧?」

不知何時老闆娘稱呼我從您變成你了,但這並不是重點,在這一刻我像被重槌敲打心臟一樣,為什麼,他會知道這件事情呢?那是我心裡最想遺忘的事情。

「來這裡的人似乎都沒有參加過自己母親的喪禮,所以我認為這不是惡作劇,我也不知道是誰寫的信,但有一點可以確定,來這裡的人似乎都放不下這件事情。」

我沉默了,任由心中的鐵槌不停敲打,像是要將血液阻斷一樣,放不下嗎?怎麼可能?關於家庭我總是不願意多想,尤其是那個女人,他可以離開我的生命對我來說是多麼令人開心的,那是糾纏於我心頭的一把枷鎖,我靜靜的坐著,老闆娘做起自己的事情,沒有理會我,我討厭人們,因為我總覺得能看見他們的虛假,這總讓我感到反胃,但這樣的想法並不是與生俱來的,而是歸功於我的母親,那個拋家棄子的女人。

「我討厭我母親。」我輕聲的說著

老闆娘沒回答我,繼續擦著餐盤與杯子。

「但我曾經喜歡過她,雖然貧窮但至少她還在。」

「自從她決定拋下我,我就討厭起她了。」

「也不知道為什麼,我開始覺得人們總是活在虛假中。」我靜靜地說著,不知道是什麼奇異的力量讓我開口,我總覺得老闆娘很認真地聽著。

「也許是她的背叛,讓我覺得這世界本身就是一個謊言。」

「我偷東西吃,遠離那些弱勢的人們,因為我不想讓人發現我跟他們一樣。」

「直到有一天,小學時的老師把我叫過去,他說,你已經沒有人要了,為什麼還要這樣調皮?那一刻起我知道自己長大了,然後我痛恨起她來。」

紙巾?老闆娘的手突然身到我面前,糟糕我竟然流眼淚了

「謝謝!」

「你知道為什麼人心會越走越遠嗎?」老闆娘微笑的看著我問。

「這就跟閉著眼寫字一樣,人們張開眼時總是很容易看清一切,自然能寫出優美的字句,但一旦選擇閉上眼,那麼就只能靠著心中的猜測反覆去下筆,等再次睜開眼時,才發現結果與自己想像的完全不同。」

「妳想說的是不要閉上眼睛去理解那些重要的事情嗎?」

「不是的,我想說的是閉上眼寫字,字可是會很醜喔!」老闆娘突然調皮的露出笑容。

我看著老闆娘,不知道為什麼鬆了一口氣。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不能原諒就是不能,我沒辦法放下。」

「那就不要放下。」

「什麼?」

「有些事情不是別人跟你說你就一定要照做的,做了明天會更好嗎?不會的!所以能保持現狀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保持現狀也是一種幸福嗎……多麼奇怪的一句話。

「小兄弟!來來我們再喝一杯。」不知道何時猴子又拿著酒杯出現在我身旁,這傢伙是忍者嗎?看著他將酒倒滿,我看著酒上的浮沫。

是嗎,保持現狀就好了嗎。

回書本頁

猜你有興趣的書

生活風格
和雨神一起在台南吃喝玩樂隨手記 吃貨雨神
只要我一出門,不管是多熱的大晴天,走過的地方都會莫名其妙變成 ...
生活風格
腐漫圖書館 聿水潺
*日常分享一些BL相關的事物(漫畫、小說、腐劇)之類的和朋友 ...
生活風格
彎彎圖鑑 嵐風
想了解彎彎的生活嗎?請看彎彎圖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