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這些事情都太過於深刻，導致現在沈攸就算是想忘也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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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每當他快要忘記過去種種和對方好好相處時，那人總會做出一些令他煩到不行的行為，讓他一次又一次的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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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他最討厭歐陽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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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無聊的歷史課，原本快被睡意侵蝕的意識在下課鐘聲響起的那剎那變得極為清醒，聳著雙肩，沈攸緩緩抬起左手輕輕揉著自己那雙因為乾澀而開始發酸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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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下節課是……什麼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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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子恍恍惚惚浮起了這個問題，他垂下手，皺起好看的濃眉深思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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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沈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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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地從旁響起的嗓音打斷了他的思考，沈攸一怔，那話裡所挾帶的乖張於他而言是再熟悉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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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用力的蹙起雙眉，那對烏黑瞳孔之中毫不掩飾的透出濃烈到快實體化的不滿與憎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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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若沒聽見般，他自顧自地做著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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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攸！」大概是因為被無視的關係，因此這嗓音再度響起時還多了剛剛所沒有的惱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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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一點也不想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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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攸撇過頭，暗暗在內心厭煩地嘀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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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雖然不想理會對方，但對方顯然不願意就這麼算了，只聽一陣重重的腳步聲逐漸逼近，眼前的光線也越來越微弱，當腳步聲停止之時，明亮的燈光已全然被一抹修長身影給遮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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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沈攸你這傢伙是沒聽見我在叫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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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聲音雖然青澀年輕，但仔細聽竟有幾分性感成熟的磁性，單論這點就能擄獲眾多少女的芳心了，只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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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攸慵懶抬起微斂的眼皮，目光幽幽地看著那張因為憤怒而脹紅的俊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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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是個腦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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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聽見，只是不想理而已。」沈攸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語氣是止不住的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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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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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想幹嘛？」迅速打斷對方尚未說完的話語，冷然的語氣說明了沈攸目前的心情有多麼差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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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被沈攸冷漠的態度給震到，那人愣著臉一副傻樣，但下一刻又馬上回過神掩飾尷尬般假咳了幾聲，剛剛有些呆萌的表情又瞬間變回一開始的高傲自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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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找你就找你難道不行嗎！就非要有事才能來找你？」少年咬著牙說出這句話，隱沒在髮絲後的耳根微微泛起灼熱的紅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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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沈攸並未看到，應該要說就算看到了也不會有其他反應，「歐陽睿你沒事來找我是在耍著我玩嗎！你到底有什麼陰謀？還是說你又要耍把戲來捉弄我了？」他恨恨開口，裡頭蘊含著快滿溢出的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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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睿的眸子一閃，帶著酒紅色隱形眼鏡的雙目中快速竄過一抹道不明的情緒，那情緒裡頭所摻雜的情感太過於複雜，似是在為剛剛的事情感到憤怒，也似是在為什麼事情感到掙扎……然而再多的情緒，最終都匯聚在一團被沈攸習以為常的自信乖張給掩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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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真、真以為我歐陽睿很稀罕你似的。」他輕輕咂了舌，將目光轉了個方向，語氣極其不屑的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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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落，在沈攸排斥的視線下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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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睿是他長達十六年的時光中，最為不喜歡甚至是厭惡的人，從他們第一次互相知道彼此時，大概就注定他無法喜歡這個總是捉弄他的傢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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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見面，歐陽睿故意絆了他讓他當眾跌了個狗吃屎，讓他以後都活在同學的取笑之中，每當他與那些同學說話之時，他們總會有意無意地說出他當眾跌倒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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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地他的朋友也少了，沈攸想不起來為什麼他身陷一個知心好友都沒有的局面，只依稀記得那些同學都逐漸離他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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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他討厭歐陽睿的原因還有很多很多，多到他不知道要花上多少時間多少言語才能徹底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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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攸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裡招惹上了歐陽睿這個煞神，或許是有些人天生磁場就不合，所以就算兩人明明只是初次見面，也會因為各種原因而對彼此感到不滿，當然最簡單的原因就是：我看你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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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歐陽睿對他大概就是如此，但是這磁場不和是歐陽睿單方面對他，而他則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惡意之中對歐陽睿感到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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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所有記憶之中，他有次對於歐陽睿的心情是複雜的，雖然歐陽睿是惡魔這點依然沒有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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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也是小學時所發生的事，不過那時候他已經六年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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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攸還記得那時候是放學時間，他們隨著班級的路隊行走在放學的路線上，而那時候排在自己後方的正是歐陽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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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天性就是愛玩，歐陽睿也是如此，於是在行走時三不五時推一下前面的沈攸似乎成了歐陽睿喜愛玩的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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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種事是很危險的，一個不小心就會導致被推的那人跌倒，於是一直被歐陽睿捉弄著的沈攸就成為了這個遊戲的犧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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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攸跌倒了，在一個充滿尖銳石子的道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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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沈攸不是個愛哭的孩子，所以他並沒有因為受傷的地方過於疼痛而哭泣，甚至在感到劇痛的同時還想著：只要我的人生有歐陽睿在，就絕對沒好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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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如此，但一路揹著他到保健室擦藥的也是歐陽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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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或許是愧疚感在作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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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酒點在傷口上時產生的巨大疼痛讓他無法露出任何一種表情，不管是生氣的還是難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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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跌倒又是因為那個討人厭的歐陽睿，總是這樣以玩弄別人為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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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攸看著自己乍看下極為猙獰的傷口，內心不知道將歐陽睿這個死對頭罵了多少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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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著一張臉抬起頭，卻在瞧見眼前的情景時忽然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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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來在自己面前都驕傲得不可一世且性格有如惡魔般惡劣的歐陽睿，此時雙眼微微泛紅，緊咬著下唇似是在壓抑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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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顯就是快哭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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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攸第一次見到這樣子的歐陽睿，好像隨時都會拋下一直以來的驕傲自信放肆哭出來一樣，他不知道自己能說些什麼，只知道原本因為這件事情所產生的怨言似乎因為這樣而漸漸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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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還是一樣不喜歡歐陽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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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快哭了？」趁著保健室老師不再的時候，沈攸忍不住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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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睿的那個模樣讓他感到十分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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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顯被沈攸的話給哽住的歐陽睿臉瞬間憋得通紅，「……才沒有！」他氣急敗壞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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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沈攸垂下頭低聲回應，他並不打算戳破對方拙劣的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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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睿快哭的模樣他至今都還記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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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道有可能對方只是一時愧疚才會露出那樣的神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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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知道為什麼……曾有一度他差點因為這樣而原諒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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