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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二章

1991.11.16   14:02

這是小男孩跟叔叔一起住的第一年。  

小男孩跟往常的周末一樣,彈著鋼琴,鋼琴是從小男孩家裡搬來的,醫生認為不應該讓小男孩住在原本的家裡,畢竟很多痕跡是清不掉的。

叔叔也跟往常一樣,攤在窗邊的沙發上,抽著菸,叔叔的工作或許很忙,周末叔叔總是極盡的放鬆,叔叔並沒有討厭他的工作,他愛,畢竟是個可以發揮他才能的工作,沒有甚麼可以比這種更棒了,但是小男孩倒是沒有看過叔叔發自內心的微笑過,至少小男孩知道,因為跟小男孩一樣的笑容。

小男孩低頭看著琴鍵,彈琴對小男孩來說已經是反射動作,但是小男孩彈琴不為別的,只是為了回憶,一切只是為了回憶。

叔叔把快抽完的煙,在沙發旁邊茶几上的菸灰缸裡輾一輾,順手拿起旁邊的菸盒跟打火機,叔叔打開菸盒,剛剛抽的是最後一根。

叔叔後頸靠到沙發椅背上,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小男孩彈琴的手停止了。

「媽媽說嘆氣是不好的」小男孩漫步向前,拍了拍叔叔旁邊的位子坐墊想把煙灰拍走,小男孩並坐了下來。

「姊姊是很常講這句話」叔叔也想起了姊姊。

「你還想你媽媽嗎」叔叔不小心說出這句話,突然覺得自己非常無理。

叔叔稍微轉頭看了一眼小男孩,小男孩若有所思的樣子映在叔叔的眼裡,一陣子的寧靜,小男孩微笑的向著叔叔說「不會」,叔叔也以微笑回應。

叔叔其實很驚訝,小男孩可以在這一切中,平撫自己的心情。

這兩年內,小男孩的雙親在眼前被如此虐殺,待了一年的精神病院,遭儀式性的殺戮,小男孩是唯一一位存活的病人,作為現在小男孩唯一的親人,叔叔也參與過很多次關與小男孩的未來的決定。

醫生認為一個小孩短期內經歷了這種極悲之事,雖然小男孩的精神狀況是如此的正常。

每次小男孩都會一起參加討論,雖然他一點也不在乎,有吃的,有地方睡,小男孩覺得這就好了,對他來說誰照顧他都一樣,小男孩需要的是別的東西。

叔叔則是希望可以將小男孩接走,一方面叔叔真心覺得小男孩繼續待在精神病院實在可憐,一方面叔叔其實希望有人陪伴,誰都好,以撫他心裡的寂寞。

最後小男孩選擇跟叔叔一起走,也沒有什麼原因,就是原本待的地方沒甚麼東西可以讓小男孩得到更多了。

小男孩牽著叔叔的手,「叔叔真是個豐富的人,但是還差一點點呢」小男孩抬著頭對叔叔說。

「那個,叔叔,我可以先回我家裡一趟嗎」小男孩要求叔叔。

¬「應該不是說我家吧」叔叔稍微確認了一下。

小男孩點了點頭。

「我想拿點東西走,我想叔叔不會反對吧,對吧」小男孩語氣稍重

「你堅持嗎?畢竟,我也不想說這件事,總之你堅持的話,我是一定沒意見」小男孩深邃的眼神在叔叔面前打轉,叔叔為小男孩打開車門,叔叔繞到駕駛座,叔叔坐了下來後,嘆了口氣,系上安全帶,轉動鑰使,用力的吐了一口氣才拉起手煞車踩了油門出發。

雖然小男孩家裡直線距離不是很遠,但是稍微偏僻道路建設不是很齊全,到達還是花了點時間,路上兩人一句話也沒說,播放器放著小男孩媽媽的鋼琴演奏錄音,叔叔忘記把它拿出來了,伸手想將錄音帶拿出,小男孩抓住叔叔的手,並搖了搖頭,「這沒有為我停下的必要」小男孩輕輕的說,異常冷靜的手抓著叔叔的手腕,但是叔叔還是將音樂關上,透過後視鏡叔叔看到小男孩撇開了頭。

安靜的車程上,叔叔其實很後悔將音樂關上,叔叔緩慢的將手伸向撥放鍵,但伸了又止住,容易猶豫就是叔叔人生的最大缺點。

車子在落地窗前的石子路上停下,玻璃碎片的聲音在倒車的時候,不停的發出聲響,「等等下車小心,地上還有很多玻璃碎片」隨然叔叔在這一年間稍微整理了一下,但石子路上要掃玻璃實在有點困難,且疏忽的東西還是很多。

小男孩打開車門,右腳踏在自己記憶的地方,小男孩沒有多回想甚麼,這地方對小男孩來說,顏色已經淡掉了,色彩的源頭已經清理得差不多,小男孩跨過碎裂的落地窗,地上一攤攤沒擦拭乾淨的血跡,叔叔面帶尷尬的表情。

「我只是簡單的清理一下,這地方以後應該是不會再來了,現在只是請保全管理一下,這個地方夠偏僻,也還好山下的小鎮也都是認識我們家的人,我是希望這地方就保留成這樣,但這地方算是你的,之後就給你安排打算,在此之前就先住我的地方,畢竟年紀還小有些事情還是需要大人的幫助,更何況參與治療了一段時間,也是有我的背書才能裡開那裏,之後也會有定期追蹤,在你成年前或狀況安定下來,就先遷就地待在我這裡」叔叔一邊思考著自己的言詞是否有任何的問題,叔叔其實很擔心自己說出的話或是動作會對小男孩造成任何不好的效果。

小男孩倒是一副沒有在意的感覺,連視線都沒有對上,叔叔對此其實頗為煩惱,他們之前不但沒有任何交流,叔叔也完全不了解男孩,只覺得男孩或許是個成熟的小孩,但叔叔只把這當作猜測而已,叔叔也沒有多想甚麼,只有希望把姐姐的小孩照顧好。

小男孩打開自己的房門,木門轉動處發出尖銳的聲響,走動並環視了一陣子,小男孩伸手抓住底層抽屜的拉環拉開自己的衣櫃,幾件折好的衣服躺在抽屜裡,衣服些微的發黃,小男孩撥開其中的幾件放在頂端的衣服,底下是一個深褐色的木頭盒子,精緻的金屬鑲嵌雕飾,金屬稍微有點鏽色,上面的鎖明顯是跟盒子是不同套的,男孩抓著鎖,思考了一陣子,兩手抓起盒子,盒子裡面發出東西碰撞的聲音,聽不出來是什麼。

叔叔靠在門框邊,從口袋拿出菸和打火機,用力轉動打火輪,把菸點了起來,等待男孩回憶過往,吐了幾口煙,男孩卻沒有留念的樣子離開房間,叔叔不以為意,並隨著男孩的步伐跟上。

男孩一屁股坐上鋼琴椅,向後躺了上去,左手推開鋼琴蓋,彈了幾個音,音有些不準。

「說點叔叔的事吧」男孩望著破碎的吊燈,輕聲的問著。

叔叔慵懶地坐上沙發,落地窗的破洞將枯葉吹進客廳,落葉在叔叔腳邊聚集,叔叔弄熄菸,隨手丟在地上,開口說話。

「我,你應該也看的出來,我是那種人生不是很順遂的人,從小姊姊總是比我優秀,常常被家裡拿來比較,出生在藝術家庭的我們姊弟,鋼琴不如姊姊,小提琴不如姊姊,畫畫不如姊姊,各種各樣都被比了下去,小時候真的是非常的看扁自己。雖然心裡忌妒著姊姊,但是家裡也就姊姊對我最好,父母雖然有點對我失望的感覺,但是還是對我非常溫柔。嘛,總之是個說起來算是還可以的童年」叔叔說完嘆了長長的一口氣,順著破窗灌進來的風也停止,男孩轉個身,身體側身頭依靠在單肘上,安靜的等待下一段故事。

「嘛   ~,當然這一切也是過得很快,我上高中的時候父母在一次表演的路途中車禍雙亡,我也還算年紀小,當天姐姐一直抱著我,我哭的最傷心」叔叔再次從襯衫胸前的口袋拿出菸盒跟打火機,用力的點燃打火機,對於菸點燃的速度叔叔顯得不耐煩。

「一直忘了問,應該不介意我抽菸吧」男孩不介意,有的時候抽菸的人小男孩非常樂見,男孩搖了搖頭,「那就好,謝謝」叔叔放鬆的如是說。

「這之後的生活都是姐姐照顧我,姊姊在就學時,才華就被項中,父母過世後,姊姊就在各個地方表演,基本上生活不成問題,反而過得還算不錯,我也能受到完整的教育,我也如願當上建築設計師,姊姊也為我高興因此慶祝了一番,要說為什麼我想當建築設計師,家曾經破滅的我,希望給別人一個更美的家,讓家的美麗更美,很完美的理念吧」叔叔突然興致高昂,但是男孩還是同樣的臉。

「工作非常順利,姊姊也結婚了,我為姊姊感到高興,而我也自己獨立生活,交往三年的女友也答應我的求婚,總之那一陣子過的非常完美,但是糟糕事也是該來了」聽到這,男孩淺淺的微笑。

叔叔話停了。

雖然沒聽完但是男孩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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