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了晚上才知道，原來飛雪樓是青樓。不過，飛雪樓和一般妓院不太一樣，這裡是名流官宦、風雅才子的社交場所，來消遣的客人不一定要提供性服務，有些客官純粹是來看妹、欣賞表演和吃飯喝茶的，就是為了圖個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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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看來就像是有供住宿的飯館一樣，只是這間飯館較高級，時間一到就有免費表演可以看，還有妹子陪你聊天、解悶。簡單來說，就是比青樓再高級一點的青樓。好險我們做丫鬟的不用賣藝，也無需賣身，但是開店前，可有得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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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換下身上那件破舊的衣服，穿上姐姐大人替我準備的衣裳。雖然是丫鬟，但也要顧門面，總不能穿得破破爛爛的跟在小姐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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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大人在這裡大家都叫她大姊，是老鴇的得力助手，負責管理我們這些下人，也是負責給我薪水的。她帶著我來到一處像是化妝室的地方，兩排都有鏡子，桌上凌亂不堪，地上也隨意擺放著一箱一箱的東西，裡頭的人忙進忙出，我不禁冒汗，我要在這樣的環境下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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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來的，妳……」大姊不知如何叫我，我提醒道：「我叫宋……穀雨，我叫穀雨。」差點就說出真名了，真是好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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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姊眼神掃過一遍，最後停在某處。「穀雨，妳跟白露搭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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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立刻回答。立春？穀雨？白露？莫非這裡的人名字都跟節氣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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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我還愣在原地，大姊挑眉問：「那妳還傻站在這裡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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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是誰？」我第一次來，哪知道誰是白露，大家身上又沒別名牌，況且大家進進出出很忙的樣子，若我一個一個去問，就怕妨礙到人家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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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姊嘆了一口氣，要我跟上，她走到一位蹲在箱子前，整理衣服的女子前面，「白露，她從今日起會跟妳一起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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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做白露的女子原本低著頭，她聞言，便抬起頭來看了看我們，她鵝蛋臉上是精緻的五官，杏眼紅唇，淡淡的粉色腮紅在她的雙頰上，增添幾分可愛，可惜她淡然的神情破壞了這份可愛，卻讓人有種冰山美人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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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這裡連丫鬟都是美人啊！和美人一起工作，我相信我做事一定會很有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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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姊離開後，我立刻上前搭訕冰山美人，「妳好，我叫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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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熱情沒有得到回應，白露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就低下頭繼續整理衣裳，我的笑容僵在臉上，默默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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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整箱都是要整理的嗎？」我看了看裝著一堆衣服的大箱子，箱子裡還有一些服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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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沒回答我，只是搬了一大箱在我面前，便繼續做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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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給我整理？」我愣了愣，又問。白露只是微微點頭，什麼話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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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冰山美人可能不愛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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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樓的丫鬟並沒有想像中輕鬆，不是只要服侍小姐就好，要幫忙準備姑娘們的衣服和頭飾等，還要被使喚來使喚去，當端盤子的服務生，總之相當繁忙。我真心覺得，丫鬟根本就是打雜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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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白露忙進忙出，差點忘了要給立春女神送衣服，結果我去找立春的時候，她已經自己打點好了，雖然她說她自己來沒關係，但是沒能幫上忙讓我有點不好意思。她已經習慣什麼事都自己來了，我待在她身邊，還能為她做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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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樓上經過大廳，剛好看到舞台上是我的女神立春，她坐上椅子，彈起二胡的模樣宛如出塵的仙子，優美的旋律讓我忍不住停下腳步聆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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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調流轉，帶出一縷淡淡的憂愁。有時，當人悲傷的時候，會彈出悲傷的旋律。立春此刻在想些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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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袖子被人扯了扯，轉頭一看，是白露在催促我去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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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一下就好。」我比了個一，想再多看一下，白露卻皺眉，死命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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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讓我看一下又不會死！」看來沒有通融的餘地，我趕緊抓住欄杆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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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抓著我的手臂用力往一邊拉，我抓著欄杆不讓她拉走，我們就這樣僵持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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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在做什麼？還不快幹活？」倏地，一聲厲喝，使白露嚇得鬆開手，害我撞上欄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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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頭看，來人是一艷麗女子，像大姐頭一樣身後跟著幾名小弟（這裡都是姑娘），她雙手還胸，微抬下巴，睨視著白露。「連個新人都帶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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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像做錯事的小孩低垂著頭，不敢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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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是我不好。」我看向樓下立春那抹美麗的身影。要不是因為跟我在這裡拉拉扯扯，白露也不會被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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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女子見我視線瞄向立春，明白了什麼，不屑的轉身離開，「哼，立春有啥看頭？快來做事，待會兒讓妳看得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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歎？她的意思是等一下會有更精彩的表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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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低頭跟著離開，我見狀，立刻跟在她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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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春演奏完後，輪到一群舞者上台跳舞，剛才就是去給她們梳妝打扮，目測大概有十名舞者。她們跳到一半，曲風一轉，舞者退了開來，只留最前排中間的那名舞者單獨跳舞，我剛才就發現她的服裝與其他人不同，原來她是這場表演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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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襲紫衣隨身體的擺動飄起，長髮在風中飛舞。雖然我不懂古典舞蹈，但她曼妙的舞姿不禁令人看得入迷，瞧她凹凸有致的身材，真讓我羨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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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便是飛雪樓的頭牌，立秋。」剛那大姐頭般的女子不知何時走到我身旁，突然出聲害我嚇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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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停頓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頭牌？果然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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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那位身材姣好，跳舞好看的美人叫立秋。跳個舞就能當上紅牌，我看立春乾脆不要彈二胡，改跳舞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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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們都站在欄杆前，如癡如醉的看著舞台上的美人，受歡迎的程度好比男粉絲看到心目中的女神，只差沒興奮的尖叫嘶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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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暑，立秋快結束了，準備一下。」此時，一名女子走了過來，她和大姐頭交談完後，看了我一眼，「新來的，去倒茶水。」交代完後又疾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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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個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人呀！看著那名女子的背影，我愣愣地點頭。尷尬了，她沒交代清楚要倒幾杯茶耶，是要給剛才那群舞者喝的嗎？我家立春女神喝過茶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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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小暑，和我一起服侍立秋。」在我發楞的同時，大姐頭般的大暑向我介紹剛才那名女子。「她做事和說話就是那麼乾淨俐落，妳遲早會習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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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賽！買大薯送小薯，不愧是紅牌，一次擁有兩個人可以使喚，哪像我們立春，在我來之前，連續被兩個丫環拋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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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仔細聽大姐頭講話，只在意薯條有沒有買一送一……糟糕！我突然想吃麥當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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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飛雪樓有三名花魁，其中最受歡迎，點名次數最多的是立秋，第二是立夏，我還沒見過她，好像是彈豎琴的，只有十四歲，國中屁孩的年紀。人家年僅十四就有一票粉絲，彈了一手好琴，賺了不知道多少錢，想想我國中都在做什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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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春則是第三名，同樣是賣藝不賣身的紅人，第二名的立夏我是不知道，但第一和第三名的待遇怎麼差那麼多？老闆是誰？勞工局在哪？我要投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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