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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確診》

「長新葉了⋯⋯。」

冬天過去,春天來。

距離上次和朝晨說話是一個月前的事也是去年年底的事,算是絕佳默契的我們在那之後不知是刻意還是逃避,也都巧合的沒再遇過雙方,想著就這麼忘掉他好像就好了,但每次這麼想他鮮明的身影總是又會在我腦海迴盪,所以我也只能學著朝晨一樣時不時開始發起呆。

『扣-扣』

「怎麼沒躺著休息呢?」敲完門後爸爸便走了進來,後面還跟著我長了一歲卻還是依舊笨蛋的弟弟。

「偶爾還是得活動活動嘛~沒辦法上學已經讓我很痛苦了呢。」我伸展了一下,這麼說,但其實學校給我的印象並不深刻,好朋友是也有,但部分時間我幾乎都待在保健室,而能和朋友聊天的時間也只剩下下課,放學的時候大家也都要參加社團我也只能回家,就像現在,大家都在準備大學的事情,我也只能在醫院。

「小天你到底在找什麼啊?」看著我東張西望的笨弟弟,我也開始張望起了我的病房。

「那個哥哥不在吧?」小天促著眉問我。

「哥哥?」

「之前不是那位叫做朝晨的男生都會來看妳嗎?我們偶爾會在外面遇到他。」爸爸這麼說,然後邊削起了蘋果,有點難看的形狀。

「能看姊姊的男生只有我和爸爸!我不允許那個人來姊姊的病房!」小天生氣的鼓著臉說。

「姊姊也會有朋友呀,不可以這樣。」爸爸出聲制止了小天的說法,可是我卻不領情的這麼回應。

「他不是我的朋友,而且在醫院我也不可能交什麼朋友。」我坐在床邊毫不在意地說。

「對嘛!姊姊只需要我就可以了!」

「那以後小天也要好好保護姊姊。」說完話爸爸遞了一片削好的蘋果給我弟,而我弟也高興的點點頭接過手。

「可是閔晴,即便是因為生病所以才在醫院認識他,但也是一種緣分。」爸爸也遞了一片給我,但我卻裝作沒看見。

「好好休養,會找到適合的步調的。」拉過我的手,爸爸將蘋果直接放在我的手上。

「我的女兒我還不了解妳的古怪嗎?」

「爸爸!」生氣被這麼說的我喊著、但的確沒錯,我的爸爸雖然木訥,但他很了解我和弟弟的個性,就和媽媽一樣。雖然爸爸不擅表達,但總會用溫柔來彌補一切的過失,了解我認爲因為不好的事所牽繫的緣分感到掙扎,明明十分厭惡自己的心臟病,卻又因為這個症狀遇見了朝晨感到開心,或許我也和朝晨一樣是個奇怪的人,過於糾結的怪人。

「對了,我要去辦一下一些事情,小天先在這裡和姊姊待一下,小晴也幫我顧一下小天。」露出淺淺笑容摸著我們兩個人的頭,爸爸走出了病房,而我的弟弟卻露出了賊賊的笑容。

「姊姊~」

「小天你又想做什麼?」

「帶我去醫院晃晃好不好?說不定我靈魂的一部份深藏於這裡的某處啊!」

「笨蛋,又再說蠢話,你的中二病都長一歲了還是沒好嗎?」

「那姊姊已經19歲了是能處理好18歲留下的問題嗎?」小天用天真的眼神問著我,但別說是長一歲了,我連18歲的問題都沒法解決,甚至是心臟病也沒有因為年齡增長身體開始更加健康。

「唔…秘密!」

「欸~這是什麼回答啊?」

「解釋也很麻煩嘛,哈哈。」我皺著眉回答。

「姊姊太懶惰了吧...唉唷~重點不是這個啦,爸爸每次動作都很慢,姊姊一直在病房裡身體也會生鏽,所以陪我晃一晃嘛~」拗不過弟弟的撒嬌,我放棄掙扎的牽起小天的手開始了久久沒啟動的雙人散步模式。

「好久沒有和姊姊像這樣一起散步了。」牽著我的手走了好一回兒,小天突然這麼說。

「哦?所以其實小天是為了和我一起散步才騙我說要找靈魂的囉?」

「不..不是好嗎!姊姊真是自作多情!」漲紅著臉的小天極力的否定我所說的話,接著便手抱胸的逕自往前走。

原本想叫著小天的我卻在前方落地窗看到了一個月不見的他,忍不住停下了動作,想要就這樣莫不出聲的快速走過,沒想到卻被小天給認出了他。

「啊!是你!我的敵人!」小天憤憤地指著手說。

「…?是小天?」原本發著呆的晨循著聲音的方向看去,視線差不多就落在我弟弟身上。

一個月不見的他還是穿著著黑色系列的服裝,整齊俐落,完美的樣貌讓我有點忍不住生氣。

「我不會讓你把姊姊搶走的!」匆忙地跑回我身旁,小天張開雙手擋在我面前宣示主權,原來我是如此被愛著的,真是長知識了。

「午...。」原本伸手想要說個問候語的,沒想到卻被遠方過來上次站在門外的男子給打斷。

「該回去了,少爺。」從聲音認出是上次站在門外的男子,比我想像中還年輕,最多大概也只和晨差五、六歲,但沈穩的聲音不免讓人誤會是個更加年長的男性,比晨還更加高大的身材讓我有點感到畏懼。

「……。」晨的視線停在位落於我的身上,沈默好一會兒卻什麼都沒說的和那位男子從我身旁擦身而過,我停在空中一半的手也默默放下。

牽起小天的手,我重新露出笑容說「好啦!在這愣著也不會找到小天的靈魂,我們繼續走吧!」。

「姊姊和那個哥哥吵架了?」

突然聽到這番話、無話好說的我只好沈默了起來。

「因為是姊姊我才跟妳說,你們兩個人的臉上都充滿抱歉的樣子哦,嘛~但如果是那個哥哥的話就一直保持那個樣子也不錯~姊姊好就好了~」

「很明顯嗎?」連我自己都沒發覺,在看到晨的時候也只是對於他太過整齊的樣貌感到生氣,為什麼不像我因為和他吵架躲在被子裡消沈了好一陣子。

「姊姊的個性一直都很逞強所以當然只有我看得出來啦~只是我不喜歡姊姊這個樣子才說出來的,但是那個哥哥倒是很不會掩飾,毫不保留地暴露出來了呢~」

「總覺得,小天你很適合當神父之類傾聽眾人的告解師欸。」我眨著眼睛看著我的笨弟弟,而他則是一臉不悅地說。

「才不要,我只要當姊姊一個人的心理顧問就好。」然後更加緊緊地牽著我。

「什麼十五樓是為他專門設置的...根本...全部都是無人的護理站好嗎......。」我邊喘著氣,邊爬著之前晨跟我暗示的『上樓』的方法。在聽過小天的說法後,我覺得我有必要好好跟晨再談一次,便趁著晚上最後查房結束給溜了出來,到現在,我已經準備爬到最後一層17樓,心臟也快要到達負荷的極限了。

「真是不中用的傢伙...只是爬個樓梯就像快要炸掉一樣......。」上氣不接下氣的我邊這麼說邊抵達十七樓,閉上眼睛靠坐在牆邊,突然聽到了兩個熟悉的聲音在走廊盡頭最深處傳來。

「朝晨少爺,既然你還想和那位小姐做朋友的話,為什麼要故意說出那種話呢?」

「…說過不要用那稱呼吧......而且我就要離開這裡了,讓她難過對她的病情也不會好。」

「你也不是她,不是晴,怎麼可以確定她會難過甚至引響病情?是不是有點太過自戀了呢?」

「就算是從小就一起長大曇天你的口氣也不應該這樣對我。」

「說到痛處了?」

越來越模糊不清的視線,我看到名叫曇天的男子正在幫晨擦著濕潤的頭髮。

「不用你幫我擦!拿來!」

「何必逞強呢?就算那位小姐知道你是少爺我認為她也只是單純的想和你當好朋友。」

「就是這樣..才不想讓她難過呀...我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需要她牽著我....但我就連她病發時痛苦的表情都不知道,只能在原地喊著她的名字等其他人來幫忙...現在..我也因為病情更加嚴重要離…!」

「打斷你真不好意思...哈哈...可是......我再不趕快說⋯⋯⋯大概就快不行了...」跌進晨的病房,我發昏的雙眼已經看不清楚現在的晨究竟是何種表情,只能隱約聽到他好像很慌張的聲音。

「雖然很想好...好好和你道歉.....但我..來不及.....和你一起的每一刻...我...都很開心....能再...牽著...手一起看..錯過的.....。」

眼前發黑感覺心跳停止的那瞬間,時間對於我來說就像靜止了一樣。

之後我做了一個夢,夢到晨和我牽著手,一起看我們錯過的跨年煙火。

真的、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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