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絲並不是每晚都去夜未央表演,通常是飯店有假的時候才會去,一週最多兩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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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上次決定讓女司機知道真相後又過了三天,他只是想打賭人性會不會有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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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總是戀上他完美偽裝的外表,而不去看他神祕莫測難以解釋的內在心理,不管是穿著廚師服,看似風光受器重的張立斯,還是擁有一群男性粉絲,宛如夜空之星的鋼管表演者莉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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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關心這些表象下他這麼做的真正理由,除了他的高中同學--江妍潔,夜未央的老闆之外,他沒有再向任何人坦白過他有著立斯與莉絲的雙重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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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不敢,而是懶的解釋,讓那些無知又無關的外人愛上他的表象就夠了,這種「愛」對他的女裝扮相也是一種肯定,至於這行為背後有著什麼原因,根本無須對陌生人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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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知人生來就是與眾不同,與眾不同不是一種需要被改正的錯誤,而是自己的好惡選擇,誰都有自由選擇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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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有許多人不願接受別人內心的想法,他也沒必要到處宣傳莉絲是個男人的真相,與其摧毀大家心目中的美好想像與寄託還為自己帶來麻煩,不如成全他們的想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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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打賭,林藍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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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不過問,卻用雙眼在關心身旁的一事一物,不去干涉卻不漠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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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他似乎看見自己的未來想要什麼樣的人陪在身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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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他沒談過任何感情,就是不想給身旁的人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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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逼著那些聲稱愛他的女孩,接受他喜歡穿著女裝跳火辣鋼管舞的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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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很多飯店廚房的同事以為他只是沉默寡言、害羞保守才沒對象,想幫他介紹一些對象卻都被他婉拒了。他不相信那些陌生人會突然接受他有這種興趣,甚至猜想那些對象若是知道真相,不再連絡還算給面子,罵他變態也是可想而知,最糟的是表面上微笑但在背地裡把他說得不堪……他可不想惹這種摧毀自己人生的麻煩,許多事可以一笑置之,那就毋需費力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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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他站在窗邊已是一身火辣行頭,抱著結果如何都無所謂的心情撥出叫車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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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就有一台熟悉的計程車停在老地方等他,他欣慰一笑,開門上車卻看到林藍戴著醫用口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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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怎麼了?」他忍不住好奇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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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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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到夜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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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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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車開得有點慢,甚至不斷被後方車輛按喇叭,林藍甩甩頭想讓自己清醒一點,但頭暈的感覺揮之不去,眼前一片天旋地轉,她只能依平日開車直覺切換外車道,靠邊停車時剎車踩得急,一頭撞上方向盤,她面目糾結著搓揉額頭,回頭說:「抱歉……我可能開不了車了,要不我找附近同事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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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絲伸手往駕駛座去,掌心貼在她額頭上便恍然大悟剛才一路驚險是怎麼一回事,蹙眉說:「燒成這樣還說小感冒?妳應該在家裡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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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今天沒來,你會以為我討厭你……我不想被誤會……」林藍瞇起眼,虛弱的狀態根本無法開車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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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傻。」莉絲嘆了一聲,下車開了駕駛座的門打算將她抱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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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幹麻?」林藍無力掙扎只能看著他解開安全帶把她抱到後座去躺下,隨後他自己坐在駕駛座調整了一會兒,對著後視鏡問:「妳如果不方便告訴我妳家在哪,我就送妳去醫院睡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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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吧……你還要上班……」林藍吃力地起身,以為他跟自己一樣都是為了生存在社會邊緣掙扎的小老百姓,又怎麼好意思給他添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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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放心吧,我白天還有正職,這只是興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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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底好奇這是什麼樣的興趣,眼神卻渙散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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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送妳去醫院打一針好了,不然腦袋燒壞就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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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我已經看過醫生,送我回家好了……」隨後林藍把自己的住所告訴他了,交換祕密似的,決定和這個奇妙的男人互相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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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在這五光十色的城市裡,她已經想不出還有誰能依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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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跟鞋毫不留情踩下油門,奔馳在晚間有些清冷的路上,他白天上班都開自己的三門跑車,但晚上去表演總不能開那麼顯眼的車去,這樣遇到熟人就藏不了自己的小秘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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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程車熟練地停在巷弄旁,他望向車窗之外是一棟簡陋破舊的無電梯公寓,一樓門外掛著許多破舊信箱,停著鏽壞的腳踏車和看起來已經不能騎的中古機車,但他最擔心的並不是這間公寓有多破舊,而是……他要穿著高跟鞋把後座的人背上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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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妳還能走嗎?」他回頭微蹙著眉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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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林藍撐起眼皮,開門下車卻東倒西歪,莉絲連忙上前攙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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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站在門口,他發現門鎖跟他自宅華廈指紋防盜鎖比起簡直是有著二十年的科技時差,以往他最不喜歡的就是自怨自艾的社會邊緣人,因為他擁有的這一切都是靠自己努力上進得來的,最看不慣廚房裡想靠學歷跳過某些程序就想獲得成功的人,也看不慣那些一邊抱怨自己的人生很糟卻從沒想過要做任何努力和改變的人……甚至覺得那些脫離不了窮困生活的人都是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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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他只是淡然轉開門鎖,覺得眼前的事物好陌生但又很熟悉,或許很小的時候他也曾住來過這樣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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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房門,只是站在玄關就能一覽整間房的布局,他這輩子還沒住過沒陽台的房子,這裡只有一個能掛衣服的窗台,旁邊的廚房小到只能放一台瓦斯爐和單口水槽,擺上小烤箱和電鍋剩餘的空間只夠一人坐著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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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對面就是房間門口,他脫下高跟鞋把她抱進房間裡讓她躺好,轉身就見床頭櫃有藥包,拿出一包藥卻突然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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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吃晚餐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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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藍疲倦地小幅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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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多說什麼就往廚房去找點東西給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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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老舊的冰箱裡裝的全是冷凍食品,他作為飯店大廚忍不住白了一眼,心底認為泡麵都比冷凍食品好吃,拿了鑰匙準備下樓去剛才經過的24H超市買點食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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