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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歡迎來到妖異館

    一長相清秀男子懷中抱著一名渾身染血的女子,墨綠色瞳眸直盯著女子幾乎快闔上的眼眸,輕呼道:「撐著點,日出前必將小姐送達莫家分系駐點。」他手將女子扶起半身,但已剩口氣在的女子,一手反握住他右手想使力起身,卻又禁不住隨即滑落回自個衣物被血浸濕的腹上。

「別瞎折騰了!傷成這個樣子......」

「我以無力給你靈力化形,現在用以化形之力是你自身的,別浪費了。」女子那張慘白的面孔,嘴角掛著一條血痕,嘴裡不斷流出的血接近流乾,假若不是現在這副狼狽,可也是個人人稱羨的大家閨秀,或許在此之上更勝的仙女,才合乎也說不準。

    如今女子身上布料也無法遮擋住胸前,那些被劍所傷從傷口處外露的血肉,血則如泉湧般流出無法止住,心口處整個滑出的傷痕,雖沒一劍穿心卻也不得說是樂觀傷勢,但她還是提起氣來,怒吼道:「若我還有來生,必定將誅殺周家祖宗十八代,而在此莫玄奇以莫家真傳法器,以此見證我莫翎起誓。」

    這位女子名為莫翎,為莫家血脈最年長女,莫家子系中,主系血脈家主育有一男一女,因其弟尚幼不到掌位年紀,自然責任落於莫家長女身上,但起了貪念之心的周家,為莫家體系下的一分支,剛出頭為穩固家族勢力,將已中道衰落的莫家作為踏石,對外宣稱女子人家不適任,拉了分系其他有相同想法的家族,使強硬手段逼迫莫翎下台,才造就成女子現在的情況。

「玄奇你別死撐著!你所剩不多的靈力最多只能撐到駐點,勢必得將我大體落在此處。」言已至此,她非常不甘的右手握拳,心想巴不得化作厲鬼死後起身作祟,拉那群貪婪的人一起下地獄陪葬。

    心裡最終也只能盼著莫玄奇趕到殘存的莫家駐點,保護年幼的弟弟,改日東山再起振興莫家,然後肅清掉殘害莫家的畜牲。  

    莫玄奇長歎一聲,牽起她的手來放於胸前,「你能否答應我,剛才的誓言作罷?」

「此話怎說?」都剩下一口氣在,做算作為修道之人能硬撐著不斷氣已值得讚許,而身上的傷除了尋常傷口外,自身經脈多處受損讓氣不受控制,光這點就足以影響傷口復原。然而,死前卻被自己心腹法器勸退復仇之誓,豈能輕易闔上眼睛沉眠?

「我莫玄奇為莫家相傳法器之靈,願為其主肅清周家。」至此停頓下後,索性將額貼上莫翎的額心,兩人面面相覷一指節的距離,接續道:「來生我定會找到你,以我自身靈力起誓,不論多少年、多少時間過去,我此生只認你為主,若你願放下仇恨,那麼我便為你復仇!」

    莫翎嘆道:「你已說到這個份上,我又有什麼理由說不呢?」

    不確定她心意是否已決,莫玄奇本是懷著一顆心,卻也不敢過問答案,深怕跟自己本意想法不同。

    他用力從袖子上撕下一條白段,就這麼繫上了莫翎右手腕上,莞爾一笑:「口說無憑。」他一個咬破右指,在上頭畫出幾個圖案後,便看見莫翎那雙眼定睛一瞧,卻沒有任何回應就只是沉默不語,然而身上的體溫也逐漸冰冷。

    莫玄奇早已知懷中的人沒了氣息,卻也沒有馬上離開此地,等了若干息數後,才抱著莫翎緩緩站起身子。

「我絕不允許你擅自含恨逝去,若不是我僅僅為一件物品、一件需要主人的物靈、一件沒用的青銅鏡。」莫玄奇輕撫過莫翎臉頰,也順手闔上已經失去焦點的眼瞳讓她真正長眠,緩緩地繼續道:「若我能成為你的仙劍抵擋一切,而不是只能耍點咒術,這種根本沒什麼用處的能力。」再多的不是都已換不回逝去的生命......

    過了兩天,莫玄奇連夜趕路到莫家駐點處後,此時的他兩頰上掛著兩條泛紅的淚痕,全身髒亂且衣物上頭沾滿觸目驚心的暗紅色乾涸鮮血。

    一位少年身前,莫玄奇雙腳跪地低著頭靜靜聆聽,任上頭那人不斷咒罵著:「你就這樣狠心將我阿姐棄於荒野,然後狼狽的逃回來?真虧你還是莫家代代傳家法器,可以把主人隨意棄置曝曬荒野!」少年咧嘴一笑道:「先祖把你這件破法器傳下來,根本沒料到實際上只是個裝飾罷了!連主人都無法保護,還算什麼法器?」那滿滿惡意傾倒在莫玄奇身上,他依舊絲毫不動。

「請放心...」莫玄奇失神地慢慢吐露幾句話語,「主人大體已埋在莫家列祖列宗墓中長眠。」

「然後呢?」

    少年一腳踢開莫玄奇後,滿臉不削地準備離開,正要離去之際,莫玄奇開口道:「肅清整個周家本是我的心願,雖然已不能與您結約,但本著殘餘靈力還是能做到。」他緩慢一字一句地說出這些話,在少年耳裡聽來卻格外諷刺,當然也不需要他提,必然也會去付諸行動實行,而物靈把積存靈力耗盡之時,不用多說自然也無法存留,也不需要動手毀了物靈的神識來洩恨。

「衝著爾這些話,我就讓爾苟活到事成後。」少年散發著戾氣,對著莫玄奇指點道:「今後也不要以莫姓自居,這是命令。」

「是!」

******

    那恍如昨日發生的事歷歷在目,這雙墨綠色眼瞳所映照的少年,當時經歷過周家褫奪之後,為復仇所走上不歸路,招致其餘世家將整個莫家全滅。

    然而,報復了周家將他們一家推入地獄深淵後,卻也同時墜入了魔道之中,在最後被自己最信任的摯友親手了結性命......

    正在回憶往事的時候,鏡中深層處的一位男子身子一震,隨即感受到一片強大的神魂力覆蓋此區探查著,當下立刻將靈力消除不留一絲。

     

「古玄奇你今天特別反常,怎麼不露臉啊?平時看你老愛死盯著我的一舉一動,現在卻一聲不吭的躲在鏡子裡,這麼怪裡怪氣。」一面青銅所打造的鏡子上映照出一個滿臉散發稚氣的少年,褐色大眼睛盯著鏡面,前面的話說完,立刻轉身望向天花板嘆道:「怎麼你看我就可以,我看你就不行了?還躲在鏡子裡不出來,讓我好難過啊!弱小心靈都受創了!」

    少年把話說完後,就裝作一副傷心難過的樣子走回房間,此舉鏡中的男子也都看在眼裡,不一會兒他便化形出來走進那房間。

「莫語你不是真的生氣吧!」男子對這個莫語少年的個性瞭若指掌,說出的話是肯定句而非問句。

「既然你出來了,我想問你剛剛那個神魂力是怎麼回事啊?」坐在床上翹著二郎腿的少年,露出了爽朗的笑容,對著站在門口的男子一笑,接連問下去,「沒想到會有這麼厲害的神魂力,你能找到對方嗎?」

    這少年莫語年紀十八歲,父母離異後,他被母親扶養,但目前基於某些原因,搬出去自己一個租房子在外邊住。

    他出身時,母親本來就不介意孩子隨父姓,但入贅她家的父親卻堅持要隨母姓。然而,兩人後來吵架離婚,也就不再互相往來,這讓莫語慶幸不用因為父母離異而去改姓。他當然對父親為何的堅持絲毫提不起興趣,比起姓氏的問題,他耿耿於懷的還是自己的父親為小小理由,居然狠下心來拋棄自己和母親。

    莫家雖然家裡名下財產不少卻異常貧窮潦倒,本來莫語父親黃長仁看上他們莫家的房產才入贅,誰知道這一門婚事成了,沒能做享清福當有錢的大爺,反而必須更加努力工作賺錢,為償還那些房債而勞命奔波,最後受不了鬧到跟他母親莫籬夏離婚,離婚後,不久就收到莫語的父親離世的消息,聽說是想不開自殺身亡而死的。

「你知道對方是誰有任何意義嗎?」那名為古玄奇的男子反問道。

「沒,我只是出自於好奇而已。」

「平常我會要你別管閒事,但這次對方掃完後,就沖著我們這邊過來,顯然是我收回法力的速度太慢造成的,反而讓對方起疑了。」古玄奇一身古裝長袍的打扮,他俊秀的臉蛋上兩道眉緊皺起來,心裡非常自責不已。

    當然能使用這麼龐大神魂力的人,恐怕對方是有法器在手,才能加強自身能力到這種程度,但花那麼大功夫到底是在搜索什麼?

    他思考了一會兒,這才緩緩開口:「對方是女孩子家一大一小,其中一個為法器化形出來的,但只單憑從其他連結的鏡面上光看,也分辨不出哪個才是法器。」說分辨不出來只是藉口而已,實際上那個法器過去也跟他有過幾分的淵源,可以的話,還是不要跟她們扯上關係比較好,他心裡由衷地這麼想著。

    聞言,莫語立刻昂首闊步到古玄奇面前,認真無比的說:「這裡是我家,我才不會因為這樣就離開,更何況我們也沒做什麼虧心事,何必要因為她們找過來就跑。」

「唉。」古玄奇嘆了一口氣,先踏出房間走回放置青銅鏡的客廳,他不回去鏡子裡面休息,反而若有所思的支著下巴,看著隨後跟出來的莫語繼續沉默不語。

    莫語也不管古玄奇那般反常的表現,他把青銅鏡從架上取下,連忙坐到古玄奇旁邊的座位上,咬破右手大拇指在鏡面上以血畫圖。

   

    隨即,鏡面開始產生波動,像丟入池水中的石子所產生的漣漪。當波紋平息後,上面的血跡消失且多了兩個人的身影,正如剛剛古玄奇所說的,是一大一小的女孩子。

「那個大的身材姣好,跟那個小的看起來好像姐妹,你看她們穿著樣式很像,長相也有些相似之處。」莫語將鏡子拿給古玄奇看,雖然古玄奇不用特別看自己本體就能看見,但他還是習慣性跟著轉過頭一起看向鏡中影像,兩人身上的衣著上都有明顯的桂花圖樣妝點。

    女人身上穿著的是古風袍裝,以米白色為底在胸前部分繡了一朵放大的金黃色桂花,她臉上帶著淡漠的神情,彷彿對世間一切都不在意的模樣;小女孩則穿著一襲白色的小洋裝,在位於裙襬處的部分,繡滿了一圈朵朵橙黃的桂花,圓滾滾的臉頰配上水汪汪的黑色眼睛,臉上卻掛滿擔憂的表情,實在不符合這年齡的孩子該有的心境。

「你在房間裡說的話確實沒錯,沒什麼躲避的必要。」反正對方有法器在手,怎麼說也不可能是為了搶奪法器而來,凡人最多只能擁有一件有物靈存在的法器,如果不是為了法器而來,那也沒什麼好擔心的,說不定只是想看看現在這個法器的持有者是誰而已。

「反正我覺得她們過來也沒什麼好怕的,再怎麼胡亂猜測只是給自己添亂。」莫語無奈的搖搖頭道:「可惜無法聽見她們再談什麼,不然就知道她們幹嘛沒事要來我家。」

    古玄奇笑了笑道:「你聽不到,我可聽得一清二楚。」

    莫語聽了睜大眼睛,激動地拿起古玄奇本體的鏡身在他幻化出的幻影指了指,大喊:「那你快告訴我,這兩人在說些什麼!」

    他長嘆了口氣,目光看向鏡中的影像,把兩人談話的內容娓娓道出來,鏡中的人若沒開口他也不會開口,而且他還故意改變了音調,若不是知道聲音從旁邊的人嘴裡發出的,莫語會真有自己正在用鏡子看直播的錯覺。可惜的是這跟古玄奇一開始的猜測不同,事情朝著他所心裡盤算最糟糕的方向前進。

******

    小女孩停下腳步不自覺就抬起頭,望著比她高好幾顆頭的女子,擔心地問道:「玄鐵姐姐,那個法器的持有者,真的會幫我們的忙嗎?」

「柔柔,你認為光憑我們兩個有辦法嗎?這裡還只是天陽市南區的一小部分。」女子淡淡地開口道:「目前掃過的這部分並沒有凶地,若每區都要這樣分好幾次搜索,這是要掃到何年何月?那我們還不如回去求助你兄長他們。」

    一提到兄長們,女孩就露出一臉嫌棄的表情,隨即道:「但也不至於去隨便找一個法器使用者吧?」女孩臉上的表情不由得轉變成擔憂。

「你也知道,你家那群異母的兄長沒半個好貨,這次試煉不來搗亂就該偷笑了。更重要的時刻,偏偏你親哥又剛好不在家。」她滿臉嫌棄的抱怨起來,「不過,我記得沒錯的話,這裡有個擅長探查的鏡子在,若是那傢伙願意幫助我們,肯定能省下不少麻煩!」玄鐵很快就打定主意,便半拉著女孩往她剛剛尋到的反應處前進。即使不確定對方現在的情況如何,但至少從前也是同行人,在沒有認主的情況下也不至於連個探查都做不到吧!

    對於人類的認知而言,沒有主人的法器跟破銅爛鐵無異,殊不知無主的法器其實還是擁有足夠的力量,但主人的存在除了有約制的作用外,更重要的是能引發其本身更強大的力量。

    目前玄鐵也不能直說那個法器已經很久沒認主了,有可能到現在還是無主狀態,而且那個法器還一直堅守著對前主人的情感始終不願放手,讓自己的主人知道這種事情的話,肯定連去探探的機會都沒有,而她所預想幫助主人順利完成任務的計畫就會失敗。

「但玄鐵姐姐那個法器的反應,真的是我們要找的鏡子型態的法器嗎?」小女孩乖乖地跟著玄鐵走,但還是不放心光憑那個反應,或是玄鐵自己的猜測就能剛好找到吧。

「沒問題的,那傢伙的法力我千年間從沒忘記過。」

    玄鐵沒再多說什麼只是領著她一起來到一棟公寓前,這棟大樓屬於年代老舊的類型,裡頭自然除了警衛坐在那打盹外,沒有現代一般那種設有門禁的門,連電梯都隨便你搭,完全毫無安全性可言。

「我記得那高度的反應,應該是在五樓。」玄鐵走進電梯後大略思考一番,按下了有著數字5的按鍵後,她輕靠在鏡前,青蔥般細長的手指在鏡面上畫了幾下,小女孩好奇地打量著玄鐵的動作,問道:「這是在做什麼?」

  玄鐵也是有問必答,回道:「我怕他不願意見我們一面,所以在鏡子上寫下了我們的身份,基本上鏡子都與他有所連結,更何況所屬地在這棟樓的話,應該不會收不到我的訊息才對。」   隨著電梯的停止她也停下手上的動作。

「希望能看在玄鐵姐姐的份上見我們一面。」這是她心裡由衷的想法,不借助別人的力量,只是光憑自己是無法解決這次試煉的任務,為此她曾經對這個試煉感到絕望過。

    電梯門打開,兩人一同踏出電梯後,對出現在眼前的兩戶人家的門愣了愣,她們完全沒住過公寓的經驗,以為一層樓只會住有一戶人家才對。此時,左邊那戶人家的門打開了,像是知道有人要來登門拜訪般,一個帶著稚氣笑容的少年探頭出來,正對著兩人笑著:「兩位可愛的小姐來找我做什麼呢?」

「你早知道我們會過來嗎?」玄鐵挑起眉反問道,不過卻也並不是太過訝異,畢竟這也是那個鏡子的能力之一。

「你們先進來吧!」少年把門完全展開,大方的將兩人領進去後,少年就順手將門帶上。

    站在客廳的古玄奇臉上沒有表情,只是冷冷地看著兩位來訪者被主人領進家裡,在客廳桌上放著一壺沏好的茶,兩人就坐後,莫語拿出兩個杯子將其倒滿。

「我是莫語,你們兩位小姐該如何稱呼啊?」他很好客的打開抽屜,拿出幾包小零食遞給了她們,女孩順手接下餅乾,而玄鐵搖搖頭表示不需要。

「我是白昀柔,是白氏家族的驅魔者。」白昀柔接著指向旁邊的女性,笑著介紹:「她是我的法器玄鐵。」

「既然知道我們會過來,就應該清楚我們此行的目的吧?」玄鐵板著一張冷漠的臉,用眼尾餘光偷偷掃過古玄奇,隨即反射性的將視線轉移回莫語身上。

    莫語露出帶有一絲痞氣的笑容,笑著說:「我們可以幫忙你們找那個凶地。」頓了頓,他嘆了口氣朝天仰望邊搖頭,邊無奈道:「不過要幫也是可以,但很不湊巧我目前正處於缺錢的狀態......」

    聞言,白昀柔立刻打斷他的話,「放心,不會讓莫哥哥做白工的!」她知道平常人是不會免費白白幫忙都是收錢做事,所以當她聽到缺錢就知道這位哥哥的需求是什麼。

「嘿嘿,那就沒問題了!」莫語拉了張椅子來坐下,緊接著把筆記本拿出來,連忙問:「我想知道你們要找的是哪種凶地?基本上所有凶地都大同小異,柔妹妹你剛剛說你是白家的人吧!白家應該沒道理讓一個擁有家傳法器的人去找一般的凶地才是。」

「根據任務的內容描述,那是一塊人為蓄意做出來的凶地,不是一般冤魂或是屍體很多,然後積存過多怨氣自然形成的土地。家裡調查出的結果是毀壞的法寶碎片,碎片吸引了當地邪祟而形成的凶地。」白昀柔從掛在腰間上,用碎花布拼成的小包裡拿出一張折成四方型的紙,把紙攤開成原來A4大小的紙張後,她指了指上頭文字的某一個段落,繼續開口道:「現階段還沒有能夠完全淨化這種凶地的方法,所以我們接下來得先去這個地方找寶具師。」

    莫語支著頭看著紙上那行字上寫著:天陽市西區落日大橋。他大概能在理解為什麼白昀柔不先過去這個地方找寶具師,說到白家的負責地,之前在電視上吵得很沸沸揚揚是在隔壁的洛陽市,白昀柔看起來也不像那種出任務經驗豐富的人,肯定想都沒想就打算先找出凶地,這麼沒效率的做事行為他還是第一次遇到。不過,光看這女孩的歲數也不過十二三歲左右,實在不能怪她做事沒效率只是很單純的想到什麼做什麼吧!

「柔妹妹為什麼不先去找寶具師呢?說不定那個寶具師也有方法可以幫你找到凶地。」他只是隨口一問,沒想到白昀柔直接跳起來,面紅耳赤地回答:「雖然二哥極力推薦他,但寶具師的為人古怪,我自己一個人根本不敢去......再加上我對這裡不熟。」說到後面聲音越來越小。

「哦~」莫語倒是不會想特別追問,反正見面就知道所謂的古怪是有多古怪。說起來,明明還有身為法器的玄鐵陪同,但她卻還是不敢跟對方見面,看來還真不是一般的怪,連身為法器的玄鐵一聽到白昀柔提起,她都露出面有難色的樣子,看來並不是只有白昀柔自己應付不來而已。

「是真的啦!」聽到莫語不相信自己的那懷疑聲,白昀柔嘟起嘴小小聲地解釋:「二哥之前帶我見過他一次,但他真的是個怪人無法相處。」

    她回想起之前,二哥說要介紹一個很厲害的天才寶具師,結果一見到對方是個西方人,要說一個西方人做得出東方寶具那確實厲害,但對方可不是厲害而已,他是被二哥和家族認同的天才,像這樣厲害的天才應該是那種文靜男子,而不是滿臉長滿鬍渣,看起來非常憔悴,而且說話還非常跳痛,完全讓人跟不上他思維節奏的人才對。

「這樣啊!那柔妹妹現在就跟那位聯絡好,我們直接過去吧!還可以順便調查一下西區,如果運氣好可以一次解決這件事。」解決後就可以來商討一下報酬的部分,光是想想就讓莫語不禁嘴角上揚。

    沒把莫語表情當作一回事的白昀柔拿出手機,在聯絡人那邊找到對方電話號碼後,打了幾個字便就將訊息傳出去,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對方就回訊說:「怎麼那麼晚聯絡我?趕緊過來吧!我已經等很久了,還以為小妹你要放生我,害我好難過喔!QQ」。

    白昀柔無視掉那最後強調的現代網路用語表情,她站起身來將收起手機收妥後,轉頭看向莫語,「莫哥哥我們出發吧!」

    莫語回過神來收起他的妄想後,走到房間裡拿出另外一頂安全帽,將安全帽遞給了白昀柔,然後把放在櫃上的青銅鏡隨手裝進側背包中,就這麼領著這兩人走出屋子,而古玄奇的身形消失在客廳的空氣中。

「莫哥哥會騎車啊?」白昀柔乖乖地跟著莫語走,卻一臉疑惑的看著莫語那張稚氣的臉。

「我已經高中畢業要升大一了,難道看起來還像小孩嗎?」雖然早知道因為這張孩子氣的臉被問過很多次,但每次被問果然都還會讓人生氣,畢竟自己可都是個男人了,還被當成小孩看待也太過分了,慶幸的是起碼身高不像小孩子的身高,一百八十公分還不至於被說是小孩,頂多是被說成是青少年而已。

「那我該怎麼辦?騎車的話只能坐兩個人,現在我可是化出實體的,總不能就這樣三貼吧?」他們走到停車場後,玄鐵看了看那台鐵灰色的摩托車,再看了看帶好安全帽的莫語發出疑問。

「你像古玄奇一樣變回本體就好了啊!」莫語一臉認真的回答了玄鐵的問題,再說古玄奇也沒特意化出實體,只要把形體幻像消除立刻就能帶著本體到處趴趴走,還沒像這個法器這麼不怕麻煩硬要自己生出腳自己走的。

    玄鐵實在懶得在這點上跟他糾結多浪費時間,所以就不跟莫語計較太多。聞言,白昀柔抓住了玄鐵的手,不一會兒她身形逐漸退去,最後白昀柔的手中緊握著一柄套著黑色劍鞘的長劍,她隨即把劍收進從碎花包裡拿出的布套之中,背上後便直接跨坐上車。

    莫語把安全帽帶好發動引擎出發後,坐在後座的白昀柔兩手抓著他腰間衣服,就這麼小小聲地解釋了下:「其實玄鐵姐姐她不希望我被她本體的重量壓到長不高,所以通常都自己化形出來走,戰鬥以外的時間都是這樣的。」

    其實莫語他並沒有因為玄鐵擺臉色給他看而不滿或生氣,畢竟此行的目的只是為了賺錢,順便看看驅魔市場是不是真的好賺之外,更重要的是藉由這次幫忙,來看看別家對於處理邪魔外道的方式為何。

  「嗯。」莫語只是訕訕然的應了聲。他突然想到在偷聽白昀柔和玄鐵的對話中,都能聽出她兄弟姊妹一定很多,但感情似乎都不是很好的樣子,一想到這他就覺得胃痛,自己還真是扯進了不得了的事情當中。

  通常有關家業的事情,他大致都猜得出來肯定是因為忌妒心作祟,所以她的兄弟姊妹才會聯合起來坑她,若是這次試煉沒通過也就會被剝奪法器與家業繼承之類的,那種小說或八點檔劇情灑狗血的故事,還真被他給遇到這樣可憐的故事主角。

    不過也就只是胡亂猜想一番,把那不切實際的猜想拋掉,趕緊回神過來,才發現自己早就在半恍神狀態到達目的地,還差點就走過頭,他連忙趕緊找了個車位把車子停好。

「那邊就是落日大橋了!」莫語左手指向河川上方的一座半圓形拱橋。

    白昀柔跟著他指的方向一看,就看見橋上有個人影,那個人大白天穿著風衣,沒拉上帽子所以臉看得很清楚,一張西方人的面孔,下巴還有些沒清乾淨的鬍渣,他頂著一頭金色自然捲亂翹的短髮,又戴著一副黑色細框圓眼鏡,身形修長且面容看起來十分憔悴。那位看起來應該是青年的嘴上叼著一根煙,一手拿著手機有心無心的看了下,然後就把手機收進口袋裡,似乎只是拿出來看看時間用。

    見狀,白昀柔當下也就認出對方的身份,跟莫語說了一句,「他就是我要找的人了。」

    隨後,他們兩人便一起朝著那人走去。過了馬路後,那位青年立刻就發現他們的存在,他飛也似地筆直朝著白昀柔走過來。

「小妹你讓我好等啊!」那位青年一伸出手就把白昀柔抱住,另一手把她的臉埋整個進自己的胸前。

「白玄哥別這樣,我是來找你拿東西的。」白昀柔勉強擠出那半張面露難色的臉,弱弱地呼喊道。

    被當成空氣無視的莫語,眼看那人還想繼續與白昀柔敘舊,索性也不出聲引起對方注意,只是看著這有些詭異的一幕,外人來看真的像是變態在性騷擾小女孩的模樣。他仔細想想覺得還沒拿到東西,就要讓這個人被路人誤會當成變態被報警抓走,實在不妥也並非他所願,迫於無奈最後還是只好一手介入中,忍不住發出聲提醒道:「這位先生大庭廣眾下別這樣一直抱著人家不放,要敘舊還是換個地方甚好。」

    那位被稱為白玄的青年放開手,藍色眼睛直盯著莫語端詳了好一陣子,「是你送我家小妹過來的?」也不等莫語開口回答,他便逕自說下去,「司機你要收多少?先說好我家小妹人生地不熟,你別獅子大開口要太多,我不是給不起錢只是不想被你這種看起來小鬼模樣的人坑。」

    在莫語差點爆氣要衝上去出手揍對方前,白昀柔連忙擋在白玄面前,開始解釋起來:「白玄哥,莫語他不是司機而是我的朋友,這次是我特別請他來幫忙的。」她轉移了話題,問道:「說起來,二哥他請你幫我製作能封印的寶具,白玄哥有帶出來嗎?我今天是過來拿這個東西,而不是來找你玩的。」

「東西是做好了,不過我沒帶在身上喔!」在聽完了白昀柔的話後,他沒去搭理莫語只是牽起白昀柔細小的手臂帶著她往前走。

「莫哥哥他是來幫我找凶地,我和玄鐵都不擅長探查這塊領域,但是莫哥哥的法器很厲害能夠幫我們找到。」白昀柔跟著白玄走,卻不忘先說明一下情況。

「小妹找的人我自然會好好款待一番。」白玄將其溫柔都給了手上那人,動作輕柔深怕把白昀柔弄痛似的,領著她的那隻手都不敢用力抓著,只是輕扶著將人往前帶著走。

    這一路程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對莫語來說卻反倒有如行千里路的感覺,沿路上,白玄問了白昀柔家裡的近況如何,然後有一搭沒一搭的開始聊了起來,只有他是個外人無法融入他們的對話。

    莫語自覺尷尬只好跟古玄奇心靈交流一番,心道:「這個白玄果然真是個怪人,要不是事先聽了昀柔的話,我當真會以為這人是她腦袋有病的親戚。」

「雖然是這麼說,但他那個人倒給我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不過,這人城府如何都並不重要,趕緊把這事處理完回去吧!」

「這某種意思上確實符合高深莫測,還有我當然知道要趕快處理這件事。」答完,莫語便放棄跟他繼續這個無意義的對話。

    在這短暫的對話後,白玄已經帶著他們走到一間透天厝的騎樓下,三人都站在門外,白玄抬起左手拂過那片落地窗上其中一片雪花圖樣,緊靠在右手邊的鐵門就自動打開來,那門只讓出一個人能通行的大小。

    白玄帶頭進去白昀柔緊跟在後,而他先是打量了一下這個地方,最後才跟著踏入裡面。外觀看起來跟一般民宅沒兩樣,落地窗是純白色一片根本看不清裡面的樣子,那上頭就只刻有一片透明的雪花圖樣,不仔細一看還真看不到,而鐵門就是一般民宅的鎖,不過說實在莫語覺得那上面的鎖根本是裝飾用的,整體來說還真是非常神秘。

    一踏進門莫語就看見站在裡面的白玄,盯著剛進來的他冷冷地冒出一句,「怎麼外面好看嗎?」

「我只是好奇,這樣就能開門安全嗎?」莫語打馬虎眼的想隨便打發掉他,壓根沒指望他認真的回答,再說本來就是出於好奇才多看幾眼,還把自己搞得有做賊心虛的感覺。

「那個咒符是會認人的,沒有被記錄過的法力掃進去,那門可是會吃人的喔。」白玄賊笑道。

「那還真是可怕。」莫語雖然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但敢肯定這人單純只是想嚇唬人而已。

    走進室內仔細一看還真是不得了,這偌大的空間裡,一櫃一櫃的珍奇法寶坐落在左手邊的位置,而右手邊那一排矮小架子上,層層放置的是符咒、空白符紙、朱砂和一些巴掌大小的器物,剩下多到看不出效用也說不出名稱的東西則堆放在一旁地上。

    這些東西裡面,最吸引莫語注意力的是矮架上,第一層上放的好幾面巴掌大的青銅鏡,雖然看起來主要材質是青銅製作,但以他外人眼光都看得出來這些鏡子還混有其他材質,顏色不是一般純青銅呈現的金黃色,也並非像古玄奇的鏡身曾入土過,有氧化所造成的青綠色痕跡,而是又黃又綠的顏色非常之醜,但在這其貌不揚的鏡子外圈,刻有一筆勾勒完成的咒符,上面隱隱有流水般流動且生生不息的法力,正發出暗淡的白光。

「如果我是你就不會去碰。」

  莫語不知不覺地走到矮架前   ,彎下腰正想觸碰時,沒等他回過神來,那每面鏡裡都冒出了鬼臉孔,男女老少的皆有,每張慘白的臉上都有各種缺陷,有的缺少眼睛,有的缺少耳朵,甚至還有人的半張臉被削去,缺少的部分都淌著血,其餘的更是慘不忍睹,連原本的面貌都看不出來,唯一相同之處就是每個鬼都怨氣參天,巴不得把眼前所見的人吃乾抹淨。

「哇、哇靠!」莫語驚呼道,連忙後退幾步差點跌倒。

「我不是早就告訴你,不要去碰嗎!最好是連靠近都不要。」白玄壓根沒打算為他太晚提醒而道歉,只是一臉用看白癡的眼神,無聲嘲笑著沒見過世面的莫語。

「別這樣說啦!白玄哥店裡賣的這些東西,本來就不是隨便就可以買得到,也難怪莫哥哥沒見過嚇著了。」白昀柔趕緊小跑步到莫語身旁,輕撫過他的後背給他收收驚,順便解釋了幾句。

    果然還想說這人怎麼會那麼好心還提醒,結果還不是想看我笑話,故意在我都要把臉湊到鏡子前才說。

「呵。」腦袋傳出一聲古玄奇的冷笑。

    這下子連法器都敢嘲笑起自己的主人了,此時莫語臉臭的像是被人拿狗屎砸到,說有多黑就有多黑。

    然而,那人壓根無視掉他那張臭臉,繼續往後面的房間走去,也不知是不是要給莫語解說,就逕自說起那些鬼鏡的功用,「有些人就愛養小鬼,裝成是自己收服的到處炫耀,我不過是提供現成的東西賣而已。」

「那鏡子是關小鬼用的?」這引起了白昀柔的興趣,好奇地問道。

「那小鏡子參雜了其他金屬製作,比一般純青銅製造的器物還不能收納過多法力,加上不知為何容易招陰也就湊合著,拿來當收鬼的法寶了。」白玄露出笑容,耐著性子跟白昀柔解釋著,還順便將用法解釋一遍,「那些江湖術士能力不足,最多只能將那些厲鬼氣勢削弱,然後在這面小鏡上,灌入自己的法力將鬼困入其中。這鏡子完全跟使用者的修為無關,上面我所畫的那咒符,只需有點法力就可以啟動。」

    說完,已經走到房間口的白玄,讓半身處於房外而另半身在房內的狀態,那房內半身陰影壟罩看不出其形,更別說是裡面的樣子,他卡在那邊不斷向兩人招手示意他們過去。

「白玄哥老是神秘兮兮的,也總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麼,可這樣的他卻是家中最疼我的一個,即使我們沒有血緣關係。」白昀柔喃喃說道,聲音小到只有在旁邊的莫語聽見。

    接著,便像是無事一般先行走過去。見狀,白玄轉身帶頭先進入,而後白昀柔也跟著踏進那像通往異次元的房口。

    最後進入的莫語在踏入的那一瞬間,感覺有一股難以言喻的強力量在牽引著,周遭景色瞬息萬變,不過頃刻間他的雙腳便已平穩落地。

「我還在想你這混帳死去哪裡了!跟客人約好卻不見你在店內。」一頭黑短髮的男性,他兩手抓著白玄的肩膀,仰頭怒視著比自己還高出一個頭的人,開始婆婆媽媽的嘮叨起來,「而你居然是從倉庫那邊把人帶過來,那邊放了一堆邪門妖物,把客人從那種亂七八糟的地方帶回妖異堂,有失禮節你知道嗎?」

    重新省視過周圍後,入眼的這一幕真讓莫語大快人心,沒想到還有人能治治那傢伙,看他露出嫌惡的表情卻不敢多說什麼,剛剛受到的氣都變得無所謂了。

    眼見那黑髮男性似乎唸夠了,便把白玄丟在一邊不管,直接朝著莫語和白昀柔走過來,露出一個專業的商人式的微笑,道:「歡迎來到妖異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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