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起床,掀開被子的那一瞬間寒氣逼人,使的我一直打噴嚏。我睡眼惺忪的換掉睡衣褲,穿上簡便的居家服,到浴室用熱水洗把臉清醒清醒,最後再圍上上我最愛的那條藍色圍巾。一到餐廳看向時鐘,早上九點二十六分,今天是星期六不用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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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已經去大陸出差一個多禮拜了,母親今天一早似乎是去談公事,我並沒有其他的兄弟姊妹,所以家中只剩我一個人靜悄悄的守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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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一個人簡單的解決早餐後,開始每個星期六上午的例行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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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餐廳,我緩緩的走在家中冰冷的石英地板,到一個由深色木頭製成的拉門前,我慢慢的拉開了它,接著拖掉地板鞋後,踩進去木頭地板,一種溫潤的感覺由腳底竄上來,我的眼前擺了我最愛的禮物,一架巨大的三角鋼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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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國小三年級那年遇上了我的鋼琴老師,她是一個溫柔氣質,目測約二十六歲的女性,雖然衣著看起來很高貴,但其實人非常具親和力,相處起來輕鬆自在,是個很討人喜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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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學習鋼琴這件事,原先是母親想要我多學一項才藝才去學鋼琴的,抱持一種迫於無奈的心態,但在與鋼琴老師相處的過程中,她教會我與鋼琴交流,而且一向在課堂中保持著歡樂的氣氛,上課內容中除了彈奏古典樂,也教會我許多流行歌曲,她成為至今我最能敞開心房講話的人,因為有她讓我漸漸的愛上了鋼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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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習鋼琴的第六年,也就是在我國中二年級的那年,鋼琴老師的婚姻發生了很大的裂縫,她發現她的丈夫在公司有了婚外情,但不僅僅如此,在東窗事發後更得知第三者早已有四個月的身孕,於是那個男人提出離婚,拋棄婚姻、拋棄彼此的約定、拋棄愛情,最後拋下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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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時間整整一個月老師沒有來上我的課,一個月過後的第一堂課,也成為了最後一堂告別的課。我還記得很清楚,老師在走進鋼琴房時,眼眶仍然腫得非常明顯,我都懷疑她快哭瞎了,但是她仍然對我微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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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堂課老師教給我的最後一首歌曲是梁靜茹的《可惜不是你》,那首歌並不是非常困難,但是彈著彈著,老師難過的心情又化成一顆顆斗大的淚珠滴落在黑與白交織的琴鍵上,當時,在旁的我也難過的一起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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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堂課比預訂時間晚了一個小時,卻是我上過的所有課中,我們話最少的一次,老師沒有告訴我要好好愛護未來的另一半,沒有抱怨她那可恨的負心漢,沒有怨嘆她的人生,我們只是靜靜的保留彼此一個舒適的空間,給對方在生活中喘口氣的時間,聽著一個個音符敲打著耳膜,傳進最深處的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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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音樂可以把悲傷的事情掩埋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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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母親說,老師之後搬回了老家,除此之外,有沒有繼續授課,有沒有新的對象,生活過的順不順遂,我一概都不知道,她在我生命中就像一顆在閃爍六年的星星,在最後一刻變成了流星,殞落至未知的地方,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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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架鋼琴帶給我過太多太多的回憶了,看到它我就會想起我最快樂的那段時光,還記得老師在離別前握住我的手提醒我「記得要多練,太久不碰會忘的。」,因為這句話,於是我就保持著每個星期六早晨都要練琴的習慣,這也算一種思念的傳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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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個故事還有一點小後續,但是先讓我澄清一下,雖然我是個不怎麼會社交的人,也不太愛說話,但是我卻參加過不少鋼琴比賽,只是老實說,我到現在還是很難習慣在大家面前彈琴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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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續是這樣,我在國三時參加了一場鋼琴比賽,當我結束表演敬禮時往觀眾席一望,那位老師就坐在前排貴賓席,她正對我微笑著,就好像在說「你真得很棒了!」,那才是看到老師的最後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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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對於這六年作一首詩,內容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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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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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銀白色的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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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落在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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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圈圈的漣漪,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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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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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顆濁黑的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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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重壓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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噴濺的水 紛亂的氣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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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選擇沉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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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把的痛 塞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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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 最後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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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別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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