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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3. 考試跟女友的臨時抱佛腳

      期中考快要到了。

      平常不唸書的人到了期中考的時候總還是要裝一下用功或者抱一下佛腳,這種時候,通識就成了首當其衝被犧牲的一堂課。

      不過星期五早上八點十分這堂極具哲學性卻毫無趣味的「生命與社會」,偏偏有個不懂如何講課只知道努力刷存在感的老師。

      期中考週的前一堂課,老師在下課時,毫無預警地丟下一顆炸彈,叫做「下星期考期中考。範圍就是從開學以來講過的所有東西」。

      我接到這個炸彈時,反射性地看了一下整間教室。當時教室裡只有十來個人,稀稀落落的,九成同學的臉上都是飽受驚嚇的表情。

      艾理善不在其中,理由很簡單──他翹課。再度被女朋友叫走了。

      他告訴我說,自從上回他翹課陪女友去看電影之後,他女朋友要他翹課陪她出去的次數不知為何直線上升。那個星期五到今天正好相隔兩個星期,在這兩週當中就發生過六次,有的時候是早上一次下午又一次。

      生活圈子完全是兩個世界的我們並未在這兩週當中碰面,他跟他女友當中發生什麼事情,除了他斷續傳給我的訊息之外,我完全無從得知。

      〈今天下課時,老師說下個星期要考期中考喔。〉

      我看著我傳出去的訊息在三分鐘後顯示為已讀,但回信來得有點晚。

      〈啥,我一翹課就發生大事?〉

      〈翹的不只你一個。我猜老師是惱羞了。〉

      回來的是一個顯示「倒地」的貼圖。

      〈總而言之,你下個星期五不能再翹啦,考試就沒辦法幫你cover。〉

      〈這就是問題啦……〉

      〈什麼意思?〉

      〈我昨天跟女朋友吵架。〉

      〈啥?〉

      艾理善?會跟人吵架?

      我認識艾理善還不滿兩個月,而且只一起上過幾堂通識,不算翹課的話,我們見面的次數用兩隻手算得完;然而這幾堂課已經足夠讓我對艾理善的性格有基本認識:他第一星期擠到我前面的座位,第二星期就開始跟我聊天,第三星期已經記住我的名字,不僅跟我把LINE   ID要去,還很直接地開始喊我「小陵」。我自己的同學,相處到大二了都還沒人這樣叫我。說這樣是裝熟也可以啦,總之我確定一件事:有些人交朋友很慢熱,但絕對不包括艾理善在內。

      還有,我每次見到他,十分鐘當中有八分鐘他都是滿臉笑容的樣子,大概我沒見到他笑的時候,就是他那次轉頭過來質問我為什麼咳嗽的時候吧。

      喉嚨一陣癢,我按著嘴咳了幾聲,還好艾理善不在附近。

      還有第三個原因。艾理善非常乾脆而且親切,第二星期時我見過坐在後面的女生跑來跟他借筆記,即使完全不認識,艾理善也是二話不說地出借;第三星期那個女生又跑來借筆記,但她旁邊的女生把東西打翻,將筆記弄髒了一大塊,那女生滿臉發白地來道歉,艾理善也不生氣。後來艾理善比較常翹課,我還會看到那兩個女生坐在我斜後方,每隔幾分鐘就偷瞄靠窗邊第二排第一個空位。

      總而言之一句話,假如是那麼一個笑口常開的男生,我很難想像他跟人吵架。而且對象還是他很疼的女朋友。

      〈怎麼回事?你怎麼會跟女朋友吵架?〉

      〈我也不知道,是她單方面跟我發脾氣。〉

      我更摸不著頭腦了。

      〈為什麼啊?〉

      艾理善傳回來的訊息,是一張抱著頭在地上打滾的兔子貼圖跟一句〈就說了我不知道啦〉。

      我揉揉鼻子,咳了一聲,再揉揉鼻子,好半天都沒看到他再丟訊息,就把手機放到一邊去,拖過講義開始念書。我自己的必修課也有期中考,沒時間管人家的戀愛煩惱。

      把筆記翻過一頁,試圖把腦袋切換成資料結構模式,但一直有個陣列計算式想不出來。眼睛盯著筆記上的模擬題跟公式,搔著頭苦惱算法,回過神卻發現放在眼前的不是筆記而是手機。

      LINE裡面沒有未讀訊息。

      「哎!」煩死了。我把筆往旁邊一丟,雙手在頭上亂抓一通,轉頭看到鏡子裡自己的模樣──帶些許茶色的頭髮被我抓得亂七八糟像個鳥巢,鼻樑上的眼鏡也歪一邊,假如我是白髮的話,跟肖像上頭的愛因斯坦好像有點相似喔──我扶正眼鏡,對鏡子裡的自己翻了個白眼。

      「愛因斯坦?少唬人了,念書,念書。」

      以前迎新時聽學長姐講到課程,只要提到資料結構,一定會有學長姐臉色開始發青,也有人就直接說「不要跟我提那門課」。雖然我覺得這應該泰半都是教授的問題,但事實證明學長姐不是故意唬人,明明我從沒翹過一堂資料結構的課,上課也不睡覺,筆記也乖乖抄,怎麼現在看自己的筆記竟然看不懂,真是要命。

      不曉得艾理善跟他女朋友怎麼樣了?

      我抓過依然不聲不響的手機,傳了一條LINE訊息過去:〈你要是搞不懂的話,就跟她講清楚吧。〉

      後來那條訊息究竟何時被標上已讀的,我根本沒印象。

      隔一個星期五,依然是早上第一第二節的「生命與社會」通識課。

      教室裡坐的滿滿的,都是被通風報信說老師要考試才乖乖出現的同學,每個人都很用功的在翻講義,當中包括之前跟艾理善借筆記的那兩個女生。她們一邊小聲講話,一邊往我這邊──正確來說,應該是往我的前方,就是第二排第一個座位,靠窗的空位──偷瞄,跟前幾週一樣,平均每分鐘一次。

      我決定不去管她們,唸書重要,佛腳還是要抱一下。然而對著講義,實在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唸起。我有做筆記,或者應該說類似於筆記的文字,但現在看,感覺就跟看資料結構的算式一樣,是另一種意味的看不懂。

      手上轉著圈圈的筆掉在地上。

      糟糕,希望它不要斷水。

      我低頭一看,它滾到前排去了。我還沒溜下椅子去拿,一個塊頭不小的黑影子罩在我頭上,艾理善幫我把筆撿起來。他將往常背的那個肩背包往旁邊的空位一放,坐進椅子,整個人看來神清氣爽,還在哼小調。

      「魏小陵,你筆記借我一下,我沒唸書。」

      「拿去,快點看,老師要來了。」

      「才不會,還早哩。」

      他沒說錯,教室前面掛的鐘,現在還不到八點五分。這絕對不是我太緊張,是因為艾理善平常沒這麼早來,我才會搞錯的。

      「今天怎麼這麼早?還有你心情不錯嘛,跟女朋友和好了?」

      艾理善對我咧嘴一笑。

      「不。我們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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