鑑定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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０能在深夜的公園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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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份，冬天的深夜，雨淅淅瀝瀝的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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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從住家窗口發現了不尋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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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天氣這種時間，公園裡應該空無一人，但現在，公園裡那棵從別處移植的銀杏樹下卻有微弱的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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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想了想，穿上雨衣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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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銀杏樹附近，他躲在樹叢後面，見到兩個穿著輕便雨衣的身影無視了請勿破壞花木的告示牌，站在樹下，不知道在幹什麼，微弱的燈光在兩人腳邊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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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啪，沙－－鏗，啪，沙－－奇怪的聲響交替響起，好一會，終於有人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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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在這裡嗎？」說話的聲音很明顯屬於少女，她似乎挖得累了，抹了抹臉上的雨水，放下手中的工具，是把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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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味道，應該是……那味道實在太臭了，臭得我連其他的味道都聞不到了。」回答少女的是個微帶喘息的男人的聲音，但不知道為什麼，語調聽起來沒什麼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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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低頭看看地上的坑洞，抱怨的說，「下雨真是麻煩，感覺好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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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正想換個位置，看能不能看到兩人的長相，少女卻突然轉頭，男人以為自己被發現了，連忙縮回樹叢後，不敢再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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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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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少女開口說話，「你放心……我會努力啦。」她停頓一下又補充，「不過，萬一……你的頭……也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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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男人皺眉，是他聽錯了嗎？沙沙的雨聲讓少女的話聲變得很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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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努力在挖掘的男人聽見她的話，整個人抖了下，四下張望了一番，弱弱的說，「……雖然我覺得……你也不要怪我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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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跟誰說話？男人不解，他剛剛只看到兩個人影……他感覺背脊發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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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斬釘截鐵的說，「他不會介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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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挖了許久，男人身上也被雨衣悶出了汗，兩人似乎專心挖掘著，這才開口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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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了……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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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屏息聽著兩人的一舉一動，這時少女又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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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用鏟子……翻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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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問完，停頓了下，彷彿在等待回答，好一會兒，男人又聽到高大男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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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交給警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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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少女頓了下，不知道聽到了誰說話，語氣驚訝的又說，「你說拿去給醫生？先不說醫生有沒有辦法解決，我們拿著一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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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聽到兩人的對話，瞪大眼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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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少女說完話後，男人聽見沙沙的腳步聲，越來越遠，這才小心的探頭偷看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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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的男人拿出手機，撥了一通電話，大意是說，有東西要拿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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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藉著對方手機的螢幕光，看清了對方的長相－－是個金髮的外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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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男人遠遠瞥見少女回來，拿著一口塑膠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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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被看見，男人又縮回樹叢後，她隱約聽到高大的男人在說什麼希望你早日了卻心願，早日投胎轉世之類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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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兩道腳步聲響起，聲音由大慢慢變小，最終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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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叢後的男人依然縮著身體，好半晌才顫抖著拿出手機，撥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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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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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失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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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很快就只剩下一週，陸梓優被梁瓊玉約出去看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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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結束之後，因為難得天氣晴朗，兩人順便在附近逛逛，發現街上到處都是情人節相關的促銷活動廣告－－寒假的最後一天，星期天，正好是情人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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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陸梓優來說，情人節就是個騙錢的日子，不過她每年都還是會給父親和劉凱、石定安巧克力，就當作一年來的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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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糖果店的店員穿著圍裙，搭了個小攤位在街邊推銷，陸梓優視若無睹，一邊和梁瓊玉說著話，陸梓優就要從店員身邊走過去，卻看到粉紅色的圍裙出現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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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優美眉買個巧克力吧？」對方說著，就把一盒粉紅色愛心形狀包裝的巧克力遞到她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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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愣了下，轉頭一看，發現居然是認識的人－－柏克店裡的櫃臺小姐，小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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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瓊玉也跟著停下腳步，本來要跟對方說不需要，拒絕推銷，卻發現陸梓優是認識對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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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津姊？妳怎麼會在這裡？」陸梓優接過對方手上的巧克力，很是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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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因為那些鬼的委託去找柏克的時候幾乎都會見到小津，兩個人多少會聊幾句，也算是熟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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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頭栗子色蓬鬆短髮的小津嘆氣，「我缺錢啊，每週一店裡公休，我就找了個兼差。」說著，小津把手裡裝滿巧克力的籃子舉起來，用她那軟綿綿聽起來很可憐的聲音說，「幫幫我做業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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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陸梓優把盒子翻了個面，標籤紙上寫的價錢還在合理範圍，她是不差這一點錢啦，可是她自己並不是太喜歡巧克力，要送人的也準備好了，買回去幹嘛啊？陸梓優於是一臉為難的說，「我買了也沒有可以送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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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沒有？」小津眨著眼，「老闆呢？可愛的十七歲女高中生送巧克力給自己，正常男人都會高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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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瓊玉一直在旁邊若有所思打量籃子內的巧克力，又探頭看看攤位上擺著的，聽兩人對話，忍不住八卦的小聲問，「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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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乾笑一下，沒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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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津姊這一說還真的提醒了她，醫生也是幫助她很多事啊，就當作感謝，也送一下好了，連巴先生和范先生也送好了，畢竟只送醫生好像有那麼點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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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日子她跟巴先生和范先生也多了許多接觸，特別是巴先生，他們在幫助別人的觀念上還滿合的，之前才一起幫了一個鬼，是該感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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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她再開口就說，「那我買三個。」籃子裡面的巧克力都長得一模一樣，只有包裝盒顏色不同，她又挑了兩個同樣是藍色包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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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感謝了！」小津一臉感動，拉著她到旁邊的小攤子結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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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笑了笑，「反正都要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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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過糖果店的提袋，收好了找零和發票，陸梓優就揮揮手跟小津道別，然而梁瓊玉又不死心的追問說要送巧克力給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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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無奈，「之前我不是住院嗎？想說送給醫生，另外的是給我爸跟妳以前也見過的凱哥。」覺得要解釋的東西實在太多，她隱瞞了部分事實，又把父親和劉凱推出來當擋箭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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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啊，原來是感謝巧克力啊。」梁瓊玉撇撇嘴，「真是太沒意思了，還以為妳有對象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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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翻翻白眼，「只會八卦我的事，妳自己呢？妳不送副班長巧克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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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瓊玉剛好舉起手中的手搖杯飲料吸了一口，聽到她的話頓時嗆到了，咳得臉漲得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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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咳咳咳，妳說……什、咳咳、什麼鬼話？」梁瓊玉臉紅得像是要滴血了，「我對蔣儀宸才沒有什麼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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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欲蓋彌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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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故作回想的樣子，「我記得啊，有人即使十二月寒流來也是穿著運動服短褲趴趴走，怎麼勸都不聽，可是副班長講了一句生病他會擔心，某人就乖乖換回制服長褲，偶爾還會穿裙子搭長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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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妳不要說了，我才不是因為他，只是、只是我有點感冒才換成長褲的……」梁瓊玉胡亂伸手就要捂住陸梓優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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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兩個人的身手毫無可比性，陸梓優輕鬆閃過，笑咪咪的說，「我沒記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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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瓊玉捂臉，一副無法見人的樣子，「陸小優妳這個討厭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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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我討厭，妳把手拿下來吧，走路小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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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瓊玉終於把手放下，瞪了陸梓優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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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嘿嘿笑了笑，「真的不送嗎？」她指了指背後的店面，「現在回去買還來得及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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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瓊玉順著她手指瞄了一眼，聽到她的話咬咬牙，罵了句，「囉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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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梁瓊玉還是一溜煙跑回去店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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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梁瓊玉在捷運站分開後，陸梓優拎著巧克力去柏克的店裡，打算先把東西送出去，省得之後還要特地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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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克的店這次選的地點環境頗為清淨，缺點就是交通不太便利，得搭捷運轉公車，下了公車還得走十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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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診所是一棟三層樓透天，右邊是停車場，馬路對面是公園，左邊隔了一條車道是間超市，車道進去是一個社區，車道是專供住戶使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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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公園旁邊，是一棟緊鄰大馬路的二十層大廈，一樓店面是星巴克，公園那邊都是住宅區，有一些便利商店、早餐店、機車行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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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店裡公休，陸梓優按了下門鈴，但門鈴才響了一聲，鐵捲門就喀啦喀啦的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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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男人魚貫鑽出來，一個是柏克，跟陸梓優對上眼他愣了愣；一個是亞森，他看到陸梓優對她點點頭，表情卻有點憂愁；最後一個高大的外國人，陸梓優肯定自己沒有見過－－男人有著茶色頭髮，藍眼睛，身材瘦高，因為顴骨明顯，眼窩又深，加上眉毛淺淡到像是沒有，看起來就是壞人樣，這種長相要是看過，她一定會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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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來？」柏克皺皺眉，「不會又招惹了什麼麻煩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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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撇撇嘴，「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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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柏克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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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事之後再說吧，我們現在有急事。」說著，把門重新關好的柏克往車子的方向移動，亞森正把他的藍色福特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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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什麼事了？」陸梓優忍不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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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特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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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詫異了一下，看柏克就要上車，連忙說，「等等，我也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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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克馬上露出一副「妳跟來幹嘛」的表情，但想到了什麼，改口笑咪咪的拋下一句，「要一起的話就快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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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立刻打開後座車門，才坐進去，就感覺到有另一個人擠進來，她下了一跳，轉頭看過去，就近距離對上一雙藍眼睛－－是剛剛和柏克他們一起出門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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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對她笑一笑，一開口聲音居然十分柔和，大概是深夜DJ那種，有種能讓人放下戒心的感覺，「既然大家都要去，那我也一起走。」男人說起中文雖然帶著外國腔調，卻仍稱得上順耳好聽，而微微含著笑意的眼眸也瞬間讓人改變了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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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連忙往另一邊挪了挪身體，卻從後照鏡裡看到亞森皺起眉，而柏克也回頭，瞥了男人一眼，又收回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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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亞森嘖了一聲，沒有反對，等男人把車門關上，他就發動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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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裡一片沉默，陸梓優覺得頗不自在，特別是身旁的男人視線一直逗留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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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我身上有什麼不對嗎？」陸梓優看向他，尷尬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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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失禮了，我叫萊恩．衛斯理，是柏克的朋友。」男人露出歉疚的笑容，「我從來沒看過柏克對小女生這麼樣的……親近，忍不住好奇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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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莫名的覺得萊恩這句話不只字面上的意思，而柏克似乎也聽見了他的話，轉過身，冷著臉開口，「奧古斯丁，別說些無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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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克目光又掃到陸梓優臉上，冷笑了一聲，警告的說，「妳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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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立刻點頭，萊恩則是不滿地說好好好，兩人注意到對方的反應，不禁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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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萊恩對她自我介紹了，陸梓優笑了笑也禮尚往來一番，小小聲地自我介紹，「你好，我叫陸梓優，之前李醫生幫了我很多忙，我才認識了他……嗯，應該也算是李醫生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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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恩興味盎然的哦了一聲，打量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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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頓時有那麼一點尷尬，決定轉移一下話題，問起柏克巴特究竟遇到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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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克整理了一下思緒才說，「聽亞森說，巴特從昨天晚上就沒有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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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森前兩天就和他父親一起南下，去幫客戶處理後事，預計昨天半夜才會回到家，所以昨天巴特一個人到醫院去，等待有沒有什麼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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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亞森和他父親回到家時，亞森的媽媽說沒有看到巴特回來，打電話也沒人接，晚上問他有沒有要回家吃晚餐他還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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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醫院的警衛，對方說巴特五點鐘就走了；問了公司的人，也說聽他說要回家，可是他沒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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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森總覺得不對勁，要是一般的成年男性，好比亞森的親弟弟們夜不歸營他還不會這麼緊張，只覺得八成是玩瘋了，但巴特並不是這樣的人－－他父母早逝，雖然范家人把他當自己人，他還是一直很注意不讓人擔心、不給人添麻煩，無論幹嘛，他一定會報備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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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亞森便試圖利用自己夢魔血統的能力，去尋找巴特，但詭異的是找不到屬於巴特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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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只有幾種情況會造成這種結果－－一個狀況是巴特醒著，一個是他處在有魔法阻礙的地方，最後一個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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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種種異常下，亞森的思緒不受控制的往最壞的方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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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一早就到警察局報案，然而基於巴特是個身心健全的成年人，又沒有收到什麼勒贖信函，警察對亞森報案的事很不以為然，明顯不打算開始協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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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森在無計可施之下，就來找柏克，畢竟兩人能力不是同一個等級，或許柏克會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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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陸梓優聽了也覺得有點擔心，「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可以請我爸爸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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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克挑挑眉，「很有自覺嘛，我讓妳跟就是為了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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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你不會講得太直接了嗎？」陸梓優忍不住瞪了眼柏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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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直接了？好吧，我下次改進。」柏克悠悠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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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沒誠意……陸梓優磨磨牙，不再講話，不經意轉頭，又對上萊恩充滿興味的眼神，不禁有點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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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這時候車子減速，陸梓優能看見葬儀社的招牌，顯然是到達目的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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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三秒後車子停到門口，旁邊除了一輛靈車，還有一台黑色箱型車－－那台箱型車陸梓優怎麼看怎麼覺得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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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就是當初把她載到醫生店裡那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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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台車載過多少來歷不明的屍體啊……這麼大剌剌的停著，也太大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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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車吧。」亞森清冷的聲音響起，聽起來有點淡淡的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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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也沒多拖延，馬上下了車，跟上亞森，往葬儀社後門的方向走，柏克和萊恩則落在兩人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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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話要說嗎？」萊恩笑咪咪的看柏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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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克冷哼一聲，「你跟來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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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啊，我聽食屍鬼小姐說的，我想見本人很久了。」萊恩笑得很無害，「剛好有機會可以近距離接觸一下，我當然要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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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恩停頓了一下，才慢悠悠的又說，「畢竟，這是時隔兩百多年，我再一次看到你跟活的異性往來，這也許表示你稍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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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柏克的表情沒有改變，聲音卻低了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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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恩連忙抬手，在嘴巴前比出拉拉鍊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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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了，別說些多餘的事。」柏克扯住他衣領，湊近他耳邊低聲的說，「也不要妄想把她牽扯進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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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柏克甩開他，加快腳步趕上了前面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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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恩若有所思的看著柏克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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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問題是，那小姑娘已經深陷其中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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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恩喃喃著，嘆了口氣，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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