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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二師叔其人其事

      揮別了觀裡眾人,盼竺便下了山,而那個不靠譜的師父在看見她收拾行囊時丟下一句「多做事少說話」之後就飄著不見人影了,是以在盼竺一把淚、一把鼻涕離開道觀時完全沒有師父的影子。

      廉價的師父,不要也罷!

      前往宋國的路上十分順利,雖然盼竺沒有她師父當年的響亮名聲,但她穿著曇華觀的道服,也沒有哪個不長眼的敢招惹她,誰不知曇華觀裡的道姑心狠手辣更兼冷血無良──這兩個評價得感謝當今觀主,也就是她師父的發揚光大。

      曇華觀在宋國之外,為東大陸上的無法地帶,是諸江湖門派所據之地。東大陸上除了無法地帶和一些漂泊不定的遊牧民族外,主要的便是宋國、夜國、周國、安南國和一些據地為王的小國。

      宋國是如今東大陸上數一數二的大國,人民富庶連帶著商業發達,加上軍隊驍勇,生活相對安定,國內呈現國安民富之象,頗有太平盛世之風,就連路邊的乞丐看著也比曇華觀山下小鎮的平民光鮮亮麗些。

      盼竺唏噓不已,這裡的物價該多高啊。

      雲彩被西下的太陽染成橘紅色,天色漸暗,經過風塵僕僕的路程,盼竺有些疲憊,決定先到她二師叔在宋都經營的曇云客棧休息。

      說起來,她這位二師叔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她二師叔名忘琴,據說當年師祖取這名是別有深意的,忘琴、忘琴,並非「忘情」的諧音,而是「忘錢」,她這位二師叔自小便十分愛錢……不,是非常有金錢觀念。儘管修練上的成就不及她的師父忘熙,但忘琴憑藉著與生俱來的商業手腕,將曇華觀在原先財產的基礎上翻了十倍有餘,用盼嵋的話表示:「會賺錢的二師叔比只會製造麻煩的師父有用多了」,至於盼嵋在說完這句話後的下場,由於內容過於血腥這裡就不描述了。

      二師叔除了自己一毛不拔,卻熱衷於拔別人毛的惡劣性格之外,也十分善於投資,這曇云客棧便是忘琴眾多投資中數一數二的產業。

      盼竺走進客棧,櫃台後的店小二馬上看著她咧嘴露出八顆牙的笑,「客倌你好,是用餐,還是住宿?」

      盼竺被店小二的熱情嚇到,過了一會兒才回神,「呃,住宿……」

      「好咧,」店小二正要喊人帶貴客去房間時,眼光一閃,看見盼竺身上穿的是曇華觀的道服,他們家掌櫃的便是從曇華觀出來的,更是當今觀主的師妹,他腦筋轉了三遍,隨便喊了個人顧櫃台,親自帶盼竺往帳房去。

      店小二其人便名為店小二,是忘琴生意上極好的左膀右臂,極得忘琴信任。

      盼竺跟在店小二後頭拐了幾個彎,看著眼前的路越來越偏僻,盼竺挑眉,「店小二,這可是往房間的方向?不是吧?」

      店小二一邊領路一邊哈腰微笑,「不瞞客倌,這是往帳房的方向。掌櫃的現在正在帳房,她吩囑過,若有曇華觀的貴客前來定得馬上通知她,想必掌櫃的也很掛念觀中。」

      可我不掛念她啊!盼竺臉一綠,想跑,「其實不用麻煩的……」

      「小二?這是誰啊?」突然一道聲音飄出,還有隔著牆壁的朦朧遙遠感。

      「是曇華觀的貴客呢,掌櫃!」店小二立馬回,連讓盼竺阻止的機會都不給。

      盼竺欲哭無淚,她帶著壯士一去不復返的心情走進小二指的房間後,便看見一名豔若桃李,身著海棠紅衣裙的女子。一臉的妖豔再配上一身紅難免顯得俗氣,師父每每說起二師叔的衣著風格都是一臉的嫌棄,但這風格卻特別適合二師叔的一身商賈氣息,襯的她特別市儈風塵、特別精明狡詐、襯得她一臉欲把客人的荷包從裡到外榨乾的陰險表情特別合情合理。

      這位市儈風塵、陰險狡詐的二師叔正左手算盤,右手毛筆,中間放帳本,刷刷刷的撥著算盤,臉上帶著奸商必備的狡猾微笑,可以想見今天也禍害了不少人的盤纏。  

      「二師叔,盼竺來打擾了。」  

      「哎呀!這不是小盼竺嗎?」忘琴笑容可掬,她把毛筆放在硯台邊,起身,一邊拿桌上的帕子擦了擦手,「都長這麼大了呢。」

      看著二師叔的笑容,盼竺有苦說不出,只得乾笑,她笑得嘴角都僵了。忘琴搭著盼竺的肩走出帳房,「大老遠地過來可累了吧,二師叔可得盡盡地主之誼,否則師姐會念我的,來,小盼竺,二師叔請你喝茶。」

      和店小二一樣,忘琴也沒給盼竺反對的機會,不由分說的拖著她上了茶樓,茶樓裡的顧客零零散散,但單看服飾便知這些人非富即貴。

      盼竺掃了眼,「二師叔,客棧生意不錯啊。」

      「這是。畢竟掌櫃的是你二師叔我啊。不是我在自誇,如今宋國京城裡再沒有更好的客棧了。」忘琴一邊說,一邊看著染了丹鳳花汁的指甲,彈了彈,發出清脆的聲響,然後又慢悠悠的開口:「前些年還有人敢和我別苗頭呢,如今可都服服貼貼的了。」

      盼竺抖了抖,不寒而慄。師父總說二師叔是個狠角色,心機深沉、手段陰柔,任何人落到二師叔手中都討不著好,不會死,但比死還痛苦。

      曇華觀子弟不殺人,殺人太傷道行,但總有的是辦法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待在一個靠窗的角位坐定後,忘琴執起店小二剛才送來的茶壺,給盼竺倒了杯茶,叔姪倆便敘起話來,聊著近年道觀裡發生的事,還有最近宋國京城裡的八卦,身為一個成功的商人,對於情報的掌握是最重要的,因此忘琴的八卦網絡特別靈通,小至元家庶長女大病一場後便性情大變,成日嚷著要經商,大至皇宮內部近來軍事調動頻繁,恐生變故的消息,忘琴都掌握的一清二楚,「……可別小看八卦了,八卦便是情報,掌握了情報才能先發制人、創造商機!」

      忘琴講得慷慨激昂,盼竺似乎能在自家二師叔眼裡看見名為慾望的火光,正想以拍手來表示對二師叔毫不掩飾的慾望表示敬佩,突然一陣茶香撲鼻而來,正確來說,是一杯茶水落在了她的道服上,一滴也沒給落下,吸得乾乾淨淨。

      盼竺呆滯,呈現被雷劈到的表情。剛才發生什麼事了?盼竺看向茶水灑到自己的方位,只見一名女孩子拿著茶杯,裡頭已經空了,女孩子的神色半含著怒氣,在她對面的是兩名男子,神色輕鬆,一名男子臉上甚至還帶著些微譏諷的微笑。這什麼紈褲公子哥調戲良家女子的畫面啊?  

      盼竺皺著眉,面向三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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