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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童话】小白和奶霸(1)

1

小白原来不叫小白,叫“17”。

为什么是17呢?

因为他是那一笼小白鼠中间,

第17个被抓出笼子的,

马克笔在他背上留下了黄色印记。

 

那印记是个圆圆的斑点,

它追尾巴的时候能看到一半儿。

唔……还挺可爱的,他抖着胡须想。

不过啊~还是更喜欢隔壁笼子的蓝色椭圆——

像个水滴呢!他咬着尾巴尖想着。

 

他的世界里很多颜色都是白,

身边的兄弟姐妹是白色,

天天在他面前忙来忙去的人们也是一身白。

 

白大褂,压缩干粮,木屑和闹哄哄的笼子。

这就是他几乎乏善可陈的童年时期。

2

老鼠们也分聪明和不聪明。

17大概属于比较笨的那种。

讨论问题的时候,

他总也说不过其他的兄弟姐妹。

 

大多数时间,他只是趴在角落里,捧着一颗干粮,小胡须一颤一颤的,听着其他同类叽叽喳喳的讲话。

 

今天有哪个兄弟去了哪儿?

那些白大褂到底在干嘛?

 

大部分话题……他都听不太懂。

不过也无所谓,

他只是刨了刨木屑,舒服的钻了进去。

唔……吃饱了,就该睡一觉才好哇。

 

17也不是健壮的老鼠,在这笼子里,

偶尔咬架的时候,

总是轻易被个头健壮的兄弟们掀翻。

这就让他不太高兴了……

因为抢食的时候总也抢不过他们。

而这,大概也让他更瘦小了。

 

17从没考虑过将来。

笼子里的老鼠们换来换去,

“蓝色椭圆”们早已不见。

“紫色长条”没了大半儿。

而他们这些黄色斑点,

倒还是好好的住在笼子里,

只除了每隔几天,都会有人拎着尾巴,把他们一只一只捉出来,翻来覆去的检查——

 

17不知道,他们这些画了黄色斑点的老鼠们,这辈子是不会留下后裔了。

因为他们隶属的研究项目是“关于胚胎期母体**激素干扰对胎儿影响实验”,

这**激素倒没造成什么大的损伤,只除了——

先天性的精子卵子发育不良,也可以称之为——

先天性不孕不育,顺便——治不好。

不过就算治得好,

谁又会给一只小白鼠治愈呢?

3

17才不多想,

他只是无聊又快乐的吃了睡、睡了吃,顺便,被个头强壮的兄弟们并无恶意的“游戏”一番。

直到有一天,

笼子里身体最强壮的大哥被一只橡胶手套拎走,

晚上回来的时候,那原先健壮的身体哆嗦着,连胡须都没精打采的耸拉着。

那天晚上,他听到兄弟姐妹们吱吱叽叽的议论声响了半宿。

而他,只是糊了糊眼睛继续睡。

 

到了第二天,强壮的兄弟们把他围了起来。

“干……干干干,干嘛?”他吓的尾巴尖儿都僵住了……

“今天白大褂开笼子的时候。”大哥说道

“我们一拥而上,让那家伙吓一跳。”

“你给我麻溜点,赶快趁机从笼子里出去。”

“后门墙根儿那儿有个窄洞。”

“出去了,别特么回来!”

“对!你要敢回来我们就咬死你!”

“抢你吃的饿死你!”

“对!再用爪子挠死你!”竟还有大姐的声音。

 

作为整个鼠笼里食物链底层的存在,17含着泪委委屈屈的点头。

干嘛啊,这都是……

好嘛好嘛,我听话照做就是。

 

今天的橡胶手套是个娇小的型号。

手刚打开笼子,探进来。

吱吱吱吱吱!!往常温顺的不得了的小白鼠们一拥而上,又抓又咬!

猛然缩回手,女人的尖叫声里,

他顺着笼子网格和其他老鼠的身体奋力一爬!

一米高的试验台,他咬牙跺脚的纵身一跃!

吱呦!从来没落过地的小脚爪一个趔趔。

好痛!来不及停下,身后吱吱的叫声焦急。

“快跑!快跑!”

陆续也有其他兄弟姐妹往下跳,

满室的腿脚和橡胶手套。

他有惊无险的一路溜过去——

真是条窄极了的缝隙啊,

窄到就连瘦小如他,也差点儿挤不进去。

4

四只小爪子在昏暗里无措的挥舞扭动。

窄洞下面,竟是个曲折昏暗的裂隙,

它顺着墙中间的夹缝,

一路昏昏冥冥,颠来倒去的撞了无数次棱角。

才终于——

哎呦!

雪白的皮毛早已被墙缝的黑灰染成花色。

鼻尖耸了耸,属于一楼杂物间特有的潮湿的灰尘味儿送入鼻腔。

阿嚏!

他接连打了几个喷嚏,才从昏花的视线里看到了自己身处何处。

又是一番爬来爬去,

当他终于从某个开着窗的窗台落在地面上时。

他被树叶哗哗的声响吓的一个哆嗦。

 

外面的世界,好大。

 

5

身为一只杂食性动物,他理应是饿不死的。

然而,身为一个初入大千世界的顶级小白。

他既不聪明,也不强壮,一点儿声响就能吓得他乱颤。

他活的一点儿也不开心——主要是害怕。

花也怕,草也怕,鸟也怕,虫也怕,

那各种各样的声响怕,

外界灰黑色的大老鼠更是让他害怕。

 

而且,也太寂寞了。

走了这好几天,他连一个同类也没遇到。

从地上叼起一个被人丢掉的小圆饼,他小心翼翼的顺着树干爬上了某个枝桠。

唔……小圆饼倒是比干粮好吃。

 

扑棱棱的,一只大鸟忽然冲着他怪叫一声便冲了过来。

骨碌一下,他吓的身子一抖,

就从那树上滚了下来。

“嘭”他竟整个人撞上了一面柔软的毛绒绒的墙。

 

好大一片白!

熟悉的、温软的、散发着热量的白!

白色的墙抖了抖,从一个蜷缩的白色绒团里,伸出了一个脑袋来。

白色的尖耳转了转,胡须抖了三抖,一张白色的猫脸懒洋洋的转了过来。

 

6

“喂~我说你小子……跟了我一路是几个意思啊?”大白猫慢悠悠的踱着步子,懒洋洋的抖着耳尖。

大喵吃得饱饱午后晒太阳,一路心情明媚意识慵懒,这才让这傻乎乎的小白鼠,免除了沦为食物和玩具的下场。

“我……我从实验室来,第一次到外边的世界。”大喵缓步从容,小老鼠却迈着小碎步一步一赶。

“嗯哼~”

“我…我原来生活很轻松,只要睡醒了,就能从笼子里找到干粮。”

“嗯哼~”

“我~我还有很多兄弟姐妹,但是现在都看不到了~”

“嗯哼~”

“为……为什么他们不让我回去呢,是讨厌我了吗?”

“嗯哼~”

“你~你的皮毛也是白色的,我觉得很亲切呀~”

 

大喵猛然停住脚步,他哎呦一声刹不住步伐,差点儿撞到大喵后腿上。

 

白猫扭过头,用猫咪特有的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他说道:“小子,我是猫。”

 

……“嗯哼~?”(小白鼠特有的红眼眸无辜至极)

 

7

“先说好,跟着我可以,但我随时都可能会吃了你。”

“你饿了我给你找饼干,你别吃我行不?”

“看我心情吧~~啧~你小子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17。”

“17?什么鬼,算了吧,你这么笨又是白色的,干脆叫小白吧。”

“小~小白~~?吱吱……好啊,那也不错,那你叫什么名字哇?”

“哼~~听着,老子叫~~奶~霸!~”

 

一方霸主.奶白色.雌性大猫,在夏日的某个下午,得意的翘起蓬松的尾巴,收了一只白色的小跟班。

 

9

在无数次跑丢、掉下来、扯松毛发之后。

小白终于找到了最稳妥的坐“猫车”的方法。

奶霸流线型的漂亮身体几乎无处着力,所以每次高速移动时,小白都稳妥的——

被叼在嘴里。

四颗尖牙不大不小的力气叼着他的脊背,却没有伤到过他分毫。

 

猫咪过山车总让他忍不住吱吱吱的尖叫:“哇哇哇!慢点慢点!哇啊,好恐怖啊吱吱!”

“闭锥(嘴),啧(再)吵皱(就)把里(你)兜(丢)下去!”奶霸从咽喉里挤出低低的咆哮,于是小白瞬间伸出两只爪子,可怜兮兮的塞在了嘴里堵住尖叫,让吱吱变成了唧唧。

 

10

他们最高兴的,是找到一节大小合适的落枝。

于是,奶霸在粗大的枝干上磨爪子。

而小白,则咬住细小的枝干吱吱磨牙。

 

大大小小的木屑留了一地。

小白张开嘴巴:“奶霸你看,我的牙是不是漂亮了很多啊~”

大猫懒懒的瞥了他一眼:“有什么用吗?能抓猎物还是能偷吃罐头?”

大猫“噌”亮出锃亮的爪子,一爪子把他扣在地上:“瞧见没,我只要轻轻用力你就立刻去见马克思,这才叫漂亮!”

“吱——马克思是谁?好吃吗?”早就不怕那锋利爪尖的小白扭了扭尾巴,一脸天真的问着。

于是奶霸得意的晃着尾巴说道,“不知道吧,我告诉你,他就是一个伟大的……死人。”

奶霸说的不假思索斩钉截铁,于是小白大力点头表示明白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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