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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一天

葉靜瑜在一片黑暗中醒來。

她聞到某些東西,某種刺鼻的香味,其中混合著乙醇的味道,圍繞在她的周圍彷彿從骨子裡透出來似的。

她緩緩的起身並摸索著,在陌生的黑暗中讓她感到不安,眼睛幾乎看不見任何東西,只能感覺到身下似乎是某種織物。

一張床和棉被,摸起來十分柔軟和舒適。

緩緩的將腳踏在地板時葉靜瑜發現自己有穿鞋,她用手撐著頭努力想把暈眩的感覺驅離,過了好一會兒才緩了過來。

「這裡是哪裡…。」葉靜瑜喃喃自語著,她發現自己想不起來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陌生的地方,這裡一點也不像她的房間,這裡一片漆黑。

她的房間雖然不大卻有扇窗戶,白天陽光會從外頭照入,夜晚路燈的光線也不至於會讓整間屋子暗成這樣,這裡黑的連自己的手都看不見,一切像是融於黑暗,又或者就是黑暗。

且這裡充斥著一古奇怪的味道,雖說不難聞但還是一點也不像自己熟悉的香味,她的房間總是聞起來有一股香香甜甜的味道,她男朋友偶爾去那裡時總是戲稱那是女孩子特有的"女子味"。

她的手胡亂的摸索著,終於在不遠處摸著了一張桌子,她的手在上頭摸到了一個細細長長的東西,過了好久才終於知道那是根火柴。

葉靜瑜覺得她現在就跟個瞎子沒兩樣,目不能視只能依靠一雙手的感覺,這裡安靜的連半點聲音都沒有,如果不是她走路時發出的聲響她都要覺得自己是不是不存在這個世界裡。

像是個幽靈,但幽靈卻不會有觸覺。

她拿起那根火柴用力的磨蹭著桌子,在試了幾次後才成功。微弱的火光亮起時葉靜瑜竟然還覺得自己的眼睛被刺痛了一下,她到底在這地方待多久了?

藉著火光她看見眼前的桌子是張木桌,看起來有些年頭了,上頭佈滿灰塵,還有一個燭臺,樣子有點像家中神明桌上常出現的祭祀用燭臺;有根紅色蠟燭就佇立在上頭,從兩旁低落的蠟淚看起來被使用過。因為時間的關係那顏色以經有些退色,但葉靜瑜還是在柴火即將熄滅時將它點上。

蠟燭的光線比那小小的火光好多了,橘紅色的火焰在上頭燃燒著,也讓葉靜瑜終於大致能看見她所處的地方。

她在一間不大的房間裡,白色的牆面被火光映的發黃,但看的出來這地方很破舊了,斑駁的牆面與身前覆蓋厚厚一層灰塵的木頭桌子都讓一切變得更加詭異。

試著移動燭臺發現很簡單的就被舉起,鋁製的燭臺上刻著一尊小人,圓圓的臉蛋和笑臉看起來維妙維肖,是個小女孩,看的出來有些年頭,上頭都是斑駁的鏽蝕和剝落的痕跡。

她又四處照了照,發現這間房間就只有一張床和一張桌子,其它什麼都沒有。連個像樣的家具也沒有,除了那張床,看起來過於乾淨、潔白,像是新的一樣,與其他的一切顯得格格不入。

「為什麼我會在這裡……?」

她喃喃自語著,但黑暗不會給她回應,他們帶來的是絕對的寂靜,卻無法沉靜她的內心。她腦海裡的最後一個回憶是關於一個約會,與她的男朋友。

是的,她的男朋友,王清敏。

他們約要去吃晚餐,王清敏在電話中說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她,從那人的語氣裡聽的出來迫切,而她也很快樂的給了那人肯定的回覆,兩人約在那天晚上七點,記得自己穿了一件粉色洋裝,用心的畫了最美麗的妝才出門,但記憶中斷了,她想不起她走出家門後發生什麼事情。

不管怎麼回想就是無法想起之後的事情,就像斷訊的電話和影像,除了一片空白外什麼也沒有。

「不行,一定要離開這裡……。」她對著自己說,這才開始尋找離開這間房間的方法。

舉著燭台靠著微弱的火光照耀,她發現這間房間是長方形的格局,床尾的部分正巧對著床門。

真不吉利。葉靜瑜想著,這格局連她這年輕人都看的出來,腳朝門向來就是東方人中的大忌之一,沒有人會刻意將房間修築成這副德性,而更可怕的是剛剛自己還躺在上頭。

葉靜瑜不禁嚇出一身冷汗,但她還是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拿著燭臺的手握得更緊了。她將桌上的東西再看了一遍後發現只有盒子裡頭剩一半的火柴,將散落在桌上的其它也收起來後放入自己的口袋裡。

走到門前時她猶豫了一會才握住門把,門把是從裡頭上鎖,上頭冰冷的觸感又讓她顫抖了一下才轉開它,推開門的瞬間門軸發出刺耳的尖銳聲響。

探頭出去後發現是一條走廊,兩邊延伸著無止盡黑暗。腳下是木頭地板,在她踏下去的瞬間發出令人不舒服的聲音,像是隨時會陷落似的。

地板上的木頭看起來也有些年代,也不知有沒有被白蟻侵蝕,說不定一個不小心整支腳就被地板吃掉了。

她踏上那看起來有些破爛的木板,發現沒什麼問題才大膽的踩了上去,舉著蠟燭試著照亮兩端,卻發現微弱的火光無法穿透兩邊深邃的黑暗。

該走哪邊?

葉靜瑜為難的想,這地方太過詭異,不禁讓她想起自己以前看得許多恐怖電影裡男、女主角的經歷,而今這兩難的問題竟也發生在她的身上,實在諷刺。

她試著不去按照恐怖電影的套路思考,卻發現在這種事情發生時一般人也沒有什麼其他事可做,因為她也不想繼續窩在那間破房間裡,腳朝門的房間怎麼想也太可怕。

但至少她還是懂得不作死就不會死的真理。

努力鎮定下來受她決定往左邊的長廊走去,一路上都是一樣的景色,兩邊灰白的牆面與腳下的木頭地板,抬頭一看有許多梁柱,看起來很像古裝劇裡才會出現的房屋風格。

但葉靜瑜還是很快的就對四處張望失去興趣,因為她走了十幾分鐘了都還是一樣的場景,就像是這條路永遠沒有盡頭似的。

但這也讓她開始大膽的走著,如果說之前她走路的方試就像隻偷乳酪的小老鼠般猶豫不決那現在的她已經找回正常走路的方式。在同樣場景裡太久讓她開始有了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的錯覺,但實際上一切都是正在發生的。

她只是一個普通的上班族,有一個交往十幾年的男朋友,說不定過不久那個男人就會跟她求婚,再過幾個月他們就會經歷訂婚、籌備婚禮與步入禮堂,然後生幾個寶寶渡過一生。

但這麼普通的她現在卻在個不知名的地方,甚至連這裡是哪裡又為何自己會出現在這兒也一無所知,只能無腦的在裡頭走著,試圖找到出口。

深呼吸一下,這念頭讓葉靜瑜不得不停下腳步壓抑著自己內心如氣球般瞬間膨脹的恐懼,但很快的她又繼續踏上路程,想想清敏吧,就想想他吧。

王清敏是個很好的人,他們從高中就認識了,然後一直到大學畢業又到出社會,他們一直在一起沒分開過,連偶爾的小吵架都很快的和好,在共同認識的人裡他們是如此的幸福。

而葉靜瑜也很愛他,連這種情況下只是想著王清敏也讓她覺得自己有了繼續往前走的勇氣,又呼了口氣,她因為想起那個人而讓嘴邊勾起一抹微笑。

黑暗在這時看起來也沒有那麼可怕,就算只有一盞蠟燭陪伴著自己也一樣。

但很快就出現了讓葉靜瑜嘴邊微笑垮下去的事情,那是一扇門,就在她前方不遠處的左手邊,葉靜瑜緩慢的走去,猶豫著要不要打開門。

手停頓在門把前,恐懼又回到她的身上,身邊安靜得只有自己的呼吸聲。但仍然靜的可怕,只有蠟燭和搖曳的火光伴隨著她,連映在牆上的影子都像黑暗中的怪物,扭曲、變形。

不管了。

咬緊牙關後葉靜瑜打開那扇門,但門內沒有她原本想像的可怕場景,甚至一切都是熟悉的。

不大的空間和純白的床,一樣靠著牆的木桌。

「怎麼會這樣?」她驚訝的走了進去,但裡面看起來似乎跟她之前待過的那一間沒有什麼不同。

葉靜瑜震驚的想難道自己又走回來原本的地方了?

但,但她並沒有走進或經過任何岔路,她只是一直往前走,難道這地方是個圓形走廊?

葉靜瑜走近那張床看著明顯跟這地方相較下太過乾淨的床單,注意到不太相同的地方。

原本她躺著的那張床因為她在上頭掙扎的原故變得有些凌亂,而現在這張床卻跟剛鋪好的沒兩樣,如果不是這鬼地方還有客房服務的話那就只能說這間房間不是她原本的那一間。

葉靜瑜又轉身去探察那張桌子,果不其然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原本那張桌子上頭的東西都被葉靜瑜拿走了,但現在那些東西又出現了,除了燭台的款式不太相同外上面還多了一張紙。

"把門鎖好,不要離開房間。"

純白的紙張上頭寫著這幾個大字,就在葉靜瑜因為這幾個字而迷糊時她敏銳的聽見了房外傳來一陣騷動。

從不遠處傳來的有點像很多人同時在一間小房子裡說話時會出現的吵雜聲,但與其不同的是葉靜瑜因為這些聲音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那聲音裡包含了交談聲、小孩的哭叫、女人的尖叫聲還有男人的怒吼聲,啜泣聲等等,一種令人不舒服的聲音。

一種不安的情緒湧上葉靜瑜心頭,那聲音越來越近,似乎就要經過她現在的房門前。所以她顫抖著走到門前,漆黑空蕩的走廊上只有她這間房間因為燭火而發出亮光,但她還是看見了,就在離她房門前不遠處閃爍的東西。

她不能確定到底是因為在黑暗中待久了讓她也有些可以看穿黑暗的能力還是因為那東西本身就會發光,她看見許多發亮的眼睛在她探出頭的那一刻一起盯住了她。

隨後葉靜瑜發誓她用了有生以來最快的速度把門帶上並上鎖,但門外不知名的東西動作也很快,幾乎在她上鎖的瞬間就衝到門前轉動著門把,一開始是有規律的轉動,到最後幾乎是瘋狂的扭動了。

一切都很吵雜,不論是那些咒罵的聲音還是門把被不斷搖晃的碰撞聲,但葉靜瑜此刻覺得最大聲的還是自己的心跳聲。

她覺得再這麼下去也許自己的心臟就要跳出來了。

所以她只是一直退後,直到撞到床沿差一點跌倒在地。葉靜瑜想要尖叫,她的手顫抖的像是得了癲癇,卻還是努力爬回床上並在上頭把自己捲縮成一團。

房門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被人用力拍打著,隨之而來的是女人尖銳的叫罵聲與男人狠毒的咒罵,各種聲音交雜在一起充斥在葉靜瑜的腦海裡,她只能摀住耳朵並試圖壓抑著到口的尖叫。

她小聲的嗚鳴著,眼淚早已滑落,臉上一團濕而長髮被黏在上頭卻沒有力氣去撥開。

過了好一陣子葉靜瑜才注意到那些聲音正在逐漸消退,只剩小小的細語聲迴盪著,但葉靜瑜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去分辨他們在說些什麼,她小心翼翼的抬起抱在大腿間的頭看著房門,卻發現原本被搖晃的像是隨時會被推開的門也已經平靜下來。

走了嗎?

就在她想著時她注意到了,像是指甲刮過粗糙木板時的摩擦聲,一直到底部時才停止。葉靜瑜的眼睛瞪的大大的,淚水還在繼續滴落著。

葉靜瑜最先注意到的是門縫下扭曲的灰白色,像是碩大的蟲子正在地上爬行扭動,但很快就發現那不是什麼蟲子,而是手指。

腫脹如死人般灰白的手指塞在門縫中,在門內使勁的刮拉著,在地板上留下一道道的爪痕,彷彿就要從中透出、彷彿就要拚盡自己的一切進入其中。但最讓葉靜瑜感覺到冷到骨子裡的還是在門縫外的東西。

灰白又混濁的死人眼睛正毫無感情的看著她。

葉靜瑜終於受不了的大聲尖叫,並在承受不住一切後暈了過去。

在黑暗來臨前她仍盯著那雙死人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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