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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 訓禮

      馮氏自從北燕皇朝滅亡以來便投奔於北魏,話說北燕若仍在,我就算為庶出之女,位分仍是公主那樣的千金之軀,如今想來依然忿忿不平。

      漢室家族投奔北魏拓拔外族本是難事,馮家入魏後遭人算計,蠻臣與漢臣互相爭鬥,因蠻族血統為皇族,漢臣勢力漸微,後來馮氏出了個叛賊馮邈,他背棄祖信投奔蠕蠕,以至馮氏被大批誅殺,也因此家道中落。

      馮氏雖然蒙罪,卻出了個傳奇的漢人女子,她便是當今的太皇太后馮有,也就是我血緣上的姑母,她忍辱負重於后宮周旋,到後來匡扶朝政勵經改革,當政多年削弱了許多蠻臣勢力,諸多傲人的壯舉讓我欽佩萬分,有昭一日,我也要成為像她一樣偉大的女人。

      時光飛逝,季節已是冬日,時值十一月左右,太皇太后難得回馮府,北魏最高掌權者的駕臨是馮府的榮幸,馮府上下都要出面迎接,而這次太皇太后的登門造訪,無非是為了皇上的選秀一事,因此這也是我唯一翻身的機會。

      「恭迎太皇太后駕到,太皇太后長樂未央!!!」眾人朗聲叫道,我眼神偷偷覷著全身金碧輝煌、綾羅綢緞的太皇太后,不禁驚嘆萬分。

      一張秀麗的容貌間,含著幾分英氣,修長的鳳眸炯炯有神,頭上頂著純金鑄制的百鳥朝鳳冠,母儀天下的氣度渾然天成,初次見著了太皇太后,才知曉她大概三十幾歲有餘,卻已然成了北魏之首,眼見她緩緩走來步步生蓮,看來氣勢恢宏,而後走入了嫡夫人的閣中和父親與嫡夫人說話,我則焦急地等在外頭,一粒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滴落......

      不久後便聽得樓閣裡頭一聲大叫,卻是四妹馮澈的喊叫,聽她叫道:「不!!!姑母,澈兒不要入宮,澈兒要留在娘身邊!澈兒不要做妃子!!!」

      煞時全府裡的人都知曉了太皇太后的用心,有人竊笑亦有人擔憂,人人都想著如何部下下一步的棋子。在我盤算之際,樓中的大門卻是敞開了,太皇太后傲立於眾人面前,像是一隻熊鷹般俯視著,只見她話音說得極輕,卻讓人覺得肅然起敬:「既是馮家人,便也知道哀家此次前來的目的,你們方才也聽見了澈兒的蠻橫無理,哀家要在你們這些庶女婢子中尋個拔尖兒的來照看澈兒,訓練她的禮數,有誰認為自己穩妥,願意成此差事!」

      我聽聞後,笑容是無法掩飾了,內心歡喜地不得了,早已躍躍欲試要去太皇太后跟前一展功夫,正要跨出步伐,卻見四妹馮澈的奴婢楓香也明示自己願意擔此差事,我眉頭倏地一跳,狠狠看了她一眼,我與她二人離位行至太皇太后跟前,遂又跪下。

      太皇太后精媚的鳳眸子仔細地看著我和楓香,而後說道:「很好,兩個人的眸子都有著幹練氣,想是能抬得起澈兒的人,禮數也算完備,哀家要問,你們為何願意擔此差事?」

      楓香急著搶了話說道:「奴婢名為楓香,是太師夫人自小養在澈兒小姐身邊的婢子,因此奴婢最能摸清澈兒小姐的性子,澈兒小姐要個最能貼心的奴婢」

      太皇太后的目光轉移到我的身上,我不卑不亢地答道:「小的叫做馮潤,為南朝宋大常妾之女,在家女兒輩排行第二,小的自知太皇太后願選一個能貼澈兒小姐的心的人,但選秀是大事,澈兒小姐性情較強,需要的是個能制約訓禮之人,何況小的為澈兒小姐的庶姊妹,自家人更懂得如何照看著澈兒小姐,為太皇太后做事!」

      太皇太后許是點了點頭,卻見閣內又出了個女人,便是嫡母來了,她見著了我,雙目圓睜,立刻喊道:「太皇太后!此人不可。」

      太皇太后似乎饒有興趣,問道:「不可?為何不可,這個女孩兒哀家倒很是喜歡。」

      嫡母一邊看著我,一邊又聽得太皇太后的話,突然神色有些不知所措,只得說道:「這丫頭是庶出難登大雅,何況這張臉長得太過靈媚,太皇太后萬萬不可呀!」

      太皇太后聞言後卻遲遲沒有說話,機會只有一次,我絕不能浪費,我於是說道:「小的自知受夫人恩惠多時,小的是庶出因此更懂得禮節之道,況且小的身分低微,姿容再美也不敢踰矩,只願好生承擔太皇太后恩典,克己訓禮小姐!」

      太皇太后將我扶了起來,笑道:「很好!就由你來看著小姐,做得好哀家有賞,至於夫人呀,到底是多慮了,頂多哀家再讓楓香這婢子一同幫著!」

      我欣喜萬分,嗑了個頭行了大禮,朗聲道:「謝太皇太后,小的定不辱皇恩!」

      太皇太后的一席話,將平日高貴驕傲的嫡母回得啞口無言,我偷偷覷著嫡母的神色,只見她面色慘綠,微微嘆氣,我再看看附近的庶室婢子,有人笑也有人嘆息,我朝清清那兒看了看後,見她笑得如春陽般美麗,信心不禁增添了不少,而跪在我身旁的楓香一臉難看,我見之不禁大喜,瞧他們天天囂張跋扈,竟也有今日的羞辱難堪。

      太皇太后將我引入閣中,囑咐了我要教導澈兒的要務,我深知澈兒的脾性,澈兒個性行為無拘無束、頑皮搗蛋,因此對於太皇太后要求將澈兒訓練的如同大家閨秀,我還是稍微面露了難色,但機會只有一次,這是飛上枝頭的開始,再難也要試試!

      「二姐,澈兒不要做妃子,澈兒想要留在家中!!」澈兒在閣里大叫奔來走去,我一時惱火,拿了竹棍往桌上敲了敲。

      「做妃子是好事,能吃到山珍海味,享用榮華富貴,可以讓眾人臣服在你面前,小姐還是乖乖聽話,別跑了。」我有些不耐煩,但也不願把話說得太重與澈兒起衝突。

      澈兒嘆了嘆,摸來摸去最後才坐回位子,但依然是心不在焉,我向她說教道:「為妃子之本,重品性德行,你坐得要端正,他人說話要看得緊,克己方能服眾,因此女子之本,在乎守節,在乎安分守己,體恤夫君,所謂女人,便是為男人而生的!」

      我說罷後,澈兒卻開始玩弄著頸上的瑪腦項鍊,那項鍊美工精緻,是將瑪瑙鑲於純金上的難得寶物。我見她沒有專心,拿著竹棍又敲了敲,大聲叫道:「方才小的所說的道理,小姐可聽得了?」

      澈兒一臉迷網,有些緊張道:「這......這......二姐,澈兒不喜歡聽學,煩得很呢!我不想要什麼榮華富貴,只想要平安的待在爹娘身邊!」

      她的話語卻是深深刺痛了我的心,爹娘......爹是何其遙遠的字詞,就算我為馮家的女兒,對於父親還是只能稱呼尊稱,身分卑微至極,榮華富貴是夢想般離我遙遠,但澈兒什麼都有了,卻還如此不知福分!

      我見她這樣,靈機一動,對於澈兒這樣真性情的孩子,需要用感情關係來約束,我故做哀戚道:「小的也知道小姐的心思,對於您這樣大的孩子要恪守本分、不好動玩耍確實有些強人所難,是小的無能,沒能教好小姐,讓馮氏蒙了塵,小的這就去向太皇太后領罪,若小的再不能回來,小姐也好生平安,好生聽話!」

      澈兒聽得了這些話,美麗的臉蛋倏地閃過一絲驚恐和慚愧,直道:「二姐不要!!!是澈兒的錯,澈兒會好好聽二姐訓禮,但澈兒真的不想要離家......」

      我見她果然軟下心來,雖然幼子入宮可憐,但這可是享盡人上人滋味的事,我必須悉心教導,太皇太后若高興了,或許我有機會隨澈兒入宮一直在她身邊待著。

      澈兒雖然終於坐穩著聽我訓禮,但對於字句註釋還是十分生疏,我竟是要復頌多變,深入說法她才能稍稍領略,我不禁覺著嫡母和父親的教導甚是失敗,亦或是嫡母生性呆笨連她的女兒也跟著如此癡愚。

      「這...這是什麼呀,好可怕!」澈兒恐懼的看著春宮圖上的行房圖制,我見了不禁臉紅心跳,一時不知如何,只好含糊帶了過去,到底澈兒還小,就算日後侍寢,行事生疏引得不受寵,那便也是有利於我!

      「為人妻室者,應上侍夫之母有德,更要懂得什麼?」我對馮澈問道。

      經過一個月的密集禮儀訓練,馮澈的教養德性已長進不少,但整個人都變得鬱鬱寡歡了......

      「婦人有三從之義,無專用之道,故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澈兒儀態優雅,正色答道,我見了十分滿意。

      「嫁做人婦後,要懂得婦德、婦言、婦容、婦功,何況小姐嫁得的是北魏最尊貴的家庭,做為皇室妃嬪,因此更須謹慎守法,恩澤大代(魏)子民!」我正色道。

      澈兒面色淡然,微微頷首,我再翻出北魏舊制及后宮祖規打算補充,正要說話之際,卻聽得澈兒提問:「澈兒還是不明白,為何二姐識得這麼多字,才學過人呢!」

      我有些驚慌,便道:「哪裡......也不過識得幾個字,大都猜的,至於禮法是我們做為庶室本該有的禮儀,小的也是從小的母親那裡學來的!」

      我微微一笑,笑若蘭方溫婉,又言:「小姐還是好生聽著宮規吧,后宮的規矩可不比婦人德行典範少,尤其北魏組制繁雜,與我們北燕馮氏大有不同,其中怪異要多加留意,你瞧,祖制言人民稱呼皇帝為可汗、皇后為可孫、父親為莫賀、麼敦為母、阿乾為兄。」

      說得久了,我有些乾渴,飲了口水後便又言:「小姐嫁入拓跋皇家為妃,這些禮儀不得少,要走得和皇上近些這些都得記著!」

      澈兒似是有些疑惑,便問道:「但我也並為叫姑母大可孫...為何祖制如此繁雜呢?」

      我明朗一笑,回道:「那是因為咱們馮家出了個像太皇太后這樣偉大的女子,太皇太后致力改革,才得以有這​​樣的局面,漢臣才能蓬勃發展,因此現在的人們大多都稱可汗為皇帝了!」

      澈兒聽了後,終於是領會了些,而後我又告訴她了一些較精細的北魏稱呼以及北魏的參見禮儀、古老法度,兩隻手則忙著翻閱其他的北魏祖制,正翻著翻著我卻見著了一面令人屏息駭然的祖制,我不願向馮澈多說,便立刻將其跳過,趕緊翻了另一本后妃領要出來,對馮澈說道:「小姐入宮後要格外小心,后宮的妃嬪可不是像家裡的人兒,每個人都將您捧在手心上,宮中的爾虞我詐,明槍暗箭難防,只要一點沒留意,輕則表明歉意即可,重則可以丟了性命!」

      澈兒聽了這句話,有些擔憂,便問道:「那......那.......是做了什麼才會受罰?」

      我回道:「或許是禮儀不周,更多是被人陰害所致,因此小姐要步步為營,千萬別給人害了去!」

      澈兒神色難看,卻還是頷了頷首,我翻著翻著后宮禮法又見了一個怪異的祖制,一番煎熬下,我又將它跳開,繼續著其他的禮法。

      「是這樣嗎?我走得好嗎?」馮澈會心一笑,笑容讓人心曠神宜。

      我見她的婀娜風姿不禁鼓了鼓掌,直呼道:「非常好,走得十分端正,看上去就是個大家閨秀,小姐定會入選的!」

      幾個月下來的訓禮,澈兒已經出落成個難得的標致少女,這些日子,我的屋裡因為卓越的訓禮成果而佈滿了太皇太后賞賜的珍品,母親見著了都開心的合不嚨嘴,此時的我似乎離入宮更加近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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