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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破碎的狂劍

     

      前一秒還張牙舞爪的鱗虎,在一陣刀光交錯之後發出了難聽的悲鳴聲,接著,四足再也沒有一絲氣力,龐大的身軀就這麼倒下,揚起一波沙塵。

      「你……」

      沒有歡呼聲,有的卻是欲言又止的沉寂。鱗虎絕不是一種弱小的種族,他身上布滿如龍鱗般堅韌的皮革、更有著不愧對「虎」之名的強勁破壞力——這點從周遭幾乎無一處完好的地形就可略知一二。那麼為何,聲音的主人,表情卻無一絲欣喜?

      原因無他,因為除了自己以及身旁肩扛重劍的男人外,剩餘的八位夥伴,竟然是再也沒有一位能夠站起來。接下來,更令人詫異的事情發生了,身穿長袍的女性——也就是發出聲音的那位,竟一個箭步到了男人面前。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就這麼打在男人臉上。

      「你讓我……太失望了。」痛苦、落寞,幾般神情交錯在面容姣好的女性臉上,此時看起來竟有幾分令人畏懼。

      「但是,任務達成了。」相對的,男人臉上卻是出現困惑,他不明白,自己為何無故挨了這下巴掌。

      「其他人都死了的這時候!任務有沒有達成有那麼重要嗎!」女人舉起手,儼然就是又要再落下一記耳光,但最後,右手卻是無力地停在了空中,然後緩緩垂下。

      「那時候大家都約定過了,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會有怨言。」然而男人卻像是沒有察覺到這股怒氣般,心平氣和地陳述著。

      那時候,指的是六年前,這個十人隊伍剛成立的時候,大家都是剛拿到冒險者執照的新手,在這個混亂的時代,若不是有天才般的技巧,那麼新人只能各自為陣,畢竟,要是在高難度的任務中還得顧著一個拖油瓶,那下場絕對是非常悽慘。

      而現在,過了六年,幾個少年少女,早已各自成為可以獨當一面的冒險者,而在這其中,更是有人獲得了「斬盡鋒芒」這個在哈爾斯大陸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稱號,而獲得這個殊榮的人,正是眼前這位扛著大劍的男人。現在他們當然不只是為了活下去而組隊,更多的,是在這些時間哩,培養起的默契、以及感情。

      當年的諾言,只不過是為了明哲保身而做的口頭約定,沒有誰非得保護誰、誰對不起誰的成分在,而過了六年,大家的實力早已不比從前,在大家早已忘記這些話的同時,最糟的情況卻發生了。只能說是運氣不好,他們的實力絕對是夠格挑戰鱗虎的,而且團隊裡還有治療,但誰能想到猛虎臨死前的反撲,竟是一波帶走了八個人呢?

      「……就算承諾過,這些年來,你對大家都沒有一絲感情嗎?」

      被稱為斬盡鋒芒的男人——布萊恩.懷德,在五分鐘前,也就是鱗虎暴走的那時,比起用手中的巨劍擋下攻擊,反而展現出狂劍士的威風,欺近鱗虎身下,說時遲、那時快,在劍影落下的那個剎那、鱗虎的一掌也正好拍下,再然後,沒有然後了,呈現在眼前的,就是現在的這幅景象。

      「當然有。」這話不假,從生澀到成長、從成長到成熟,十個人休戚與共,哪可能沒有感情呢。

      「即使如此,你還是沒有選擇保護大家。」女人說著轉過了身,不再面對布萊恩「對不起,我沒辦法……繼續跟你走下去了。」

      「那麼至少,把這東西帶著吧,也算是為以後做打算。」布萊恩伸出手,手上赫然是鱗虎全身最具價值的部位,鱗虎之心。

      「你……」本想著這一轉身,再不相為謀的,此時雪莉也是一個吃驚,頓時說不出話,呆望著布萊恩,這當然不是因為感謝,而是徹徹底底的,傻住了。「你還是自己收著吧,沾染著夥伴鮮血的東西,我不敢要、也不想要。」

      雪莉再次轉身就走。

      「那麼至少在最後,讓我祝你平安吧。」布萊恩也很意外,在夥伴提出道別後,自己的第一個念頭,竟然不是留下她。難道自己,真的像她說的,一點也不重視這段情誼嗎?

      但是這次,雪莉再也沒有回頭。

      留下的只是狂劍。

      斬盡鋒芒的最後,只是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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