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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焰之光(二)

翰恩原來並不是麋春她村裡的人,他和他的父親為無根的行腳商人,帶著翰恩來到村落卻意外身亡,村裡人見他孤苦無依,便留下翰恩。有餘裕的人家若是農事狩獵需要人手就會找他幫忙,給他一口飯吃,有時候村裡的長老也會詢問他關於其他村落的事情。

年齡漸長之後,翰恩便開始遊走於附近村落間接續當年他父親的職業,他知道路該怎麼走,而且對於躲避密林中那些怪物很有經驗,村裡也有幾個年輕人想學他當行腳商人,但沒有人能像他,能夠安全的走到最遠的地方。

可是翰恩最想去的地方,是高山的另一側、日落所在之處,傳說中承襲「那個年代」最多遺產的西方。在耆老們的口中,數百年前山的這一側和那一側其實是一體的,同樣都曾擁有過「那個年代」。

那時候人們餐桌上天天都有肉,所有人都能吃到遠方送來的山珍海味,以及由珍貴的糖所精緻而成的點心,不論夏日酷熱、冬日嚴寒,他們的屋子永遠舒適宜人,他們能讓鐵在天空飛,一天之內就跨越海的另一端,還建起高聳入雲的塔,到了夜晚,整座塔都會閃閃發亮,比星辰還耀眼。

這些話乍聽不可信,但是只要能看到現在地勢平坦處許多不可思議的遺跡,那些不可思議的事情似乎也就沒有這麼遙遠。

但是那個年代也是受到詛咒的年代,無論他們擁有多麼輝煌的榮光,他們都太過傲慢,明明是地上的人,卻妄想掌握天堂的力量,以為自己無所不能,於是到最後,他們終於因為自己的愚昧而滅亡。

因此,「那個年代」雖讓人嚮往,但這份嚮往同時也是一種禁忌。出生於土地與大海間的人們,可以嚮往天空,但怎麼能妄想掌握星晨?人們應該謙卑,面對萬事萬物,應該了解肉身是由泥土和水所構成,不可能抵擋一切,也不可能掌控一切。當人們忘記自己立身的根本,觸怒了神,神就會將人們過去所擁有的一切連根拔起,讓人們再度回到黑暗與恐懼中。

最早之前,長老們都一再告誡村裡年輕人,每個人都擁有那個年代的血統,而這種血統是一種原罪,時時提醒眾人不能重複過去的錯誤。

曾經人們脫離了對黑夜的恐懼,曾經這個世界並沒有這麼多的怪物,那個年代的人觸怒了神,神讓大地震動不息,放出了怪物,讓黑暗再度降臨,這是自大的懲罰,但是隨著那個年代驚人的遺跡逐漸被發現,古老的警告便逐漸被人遺忘。

近十幾年來,跨越山嶺而來的幾個流浪者,陸陸續續帶來了「山的另一邊」逐漸恢復過去「那個年代」榮光的消息,一開始眾人都是半信半疑,唯有翰恩在行走於不同村落之時,積極打聽相關的事情、尋找能夠平安翻過山嶺的路徑。

村子裡的人雖然佩服翰恩不懼於黑暗、行走於各村的勇氣,但對於他意圖翻山之舉,都感到太過異想天開。他們的山又是如此險峻崇高,另一邊又是日落之方、極為不祥,向來只有從另一方翻山過來的人,很少人想要往日落的死境走去。  

直到前一陣子,翰恩帶回了一具約莫有半個孩童大小、類似金屬蜘蛛異物,說是從空中飛下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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