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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定

說好的..永遠呢?

那天.

「琴依!」

一個溫暖濃厚的聲音,從女孩背後傳來,她轉了身過去.

「死小子!林寒翼!你是怎樣阿?烏龜喔?」

那男孩朝著女孩跑了過來

「抱歉啦依依!路上塞車了!我因為用跑的所以有些遲到..」

那男孩跑得身是汗,雖然女孩滿口抱怨,但還是掏出了手帕,輕輕細細的擦去男孩額頭上的汗.

「走吧!快遲到了!」

男孩牽起女孩的手,雖然輕但女孩依舊覺得溫暖.

到了一棟建築物,才剛踏進去沒多久,濃厚的消毒水撲鼻而來.

男孩要女孩在旁邊的座椅坐著等他,等他去報到,女孩輕輕的點了點頭.

不久護士出現了,他請女孩進診斷室.

女孩褪去身上的衣服,穿起護士給他專門的衣服,往更深的房間走去.

「醫生,琴依..的病..有沒有好很多?」

男孩等著醫生答覆,緊張的心情在他的胸口擴散開來,糾結著他.

這位老醫生看了看紀錄表,望了望男孩,嘆了口氣.

「孩子阿!..看在你每次都陪琴依來的份上..我也不怎麼婉轉的說了」

他頓了一下,又繼續說.

「說真的,琴依的病並沒有好,反而是有些惡化,但..我..我希望你要開始有心理準備了!」

老醫生說完,拍了拍男孩的肩

「醫生..琴依的病..真的沒有好的機會了嗎?」

男孩始終不死心

「孩子!氣喘這東西看似只要有治療就好,但他並不是這麼回事阿!氣喘就算了,如果有定期治療,還是可以掌控住..但是..」

「但是甚麼?」

男孩著急的問

「琴依她..還有心臟的疾病阿!」

「怎麼會?..」

醫生又一次拍了拍男孩

男孩走了出去,痛苦的感覺已經不只胸口了,他似乎像個有毒性的藤蔓,慢慢爬至全身.

「翼!」

女還親切有活力的聲音呼喚著,男孩朝他看去,看著女還蹦蹦跳跳的樣子,他很難相信,醫生要他做好準備離開女孩的準備.

「怎麼了呀?愁眉苦臉的..笑一個吧!」

男孩看著女孩貼近他,剛剛痛苦似乎有減輕哪麼一點

男孩回應給女孩一個,真誠卻痛苦的微笑.

「怎麼了阿?笑起來還這樣?要笑就要開心的!」

男孩喜歡女孩笑,他喜歡她開心,只要女孩能就這樣這麼幸福的陪著他,要男孩怎麼做他都願意.

「翼..是不是..醫生又對你說甚麼了?」

女孩總是這樣,他總能看穿男孩在想什麼.

「不用擔心!我不會死的!」

女孩還做出了一個充滿苦澀的笑容,這讓男孩想起了以前的日子..

在男孩剛轉來學校時,被老師安排的一個位子,有兩個空位,但老師卻要他總坐左邊的位子.

他一直不懂,直到有天問了班上同學,這才知道原來右邊的位子其實是有人坐的,但他從來都沒看過他們所說的鄰座.

就這樣過了3個禮拜,鄰座現身了,也是那個女孩.

男孩親切的想跟女孩打招呼.但女孩總是撇了一眼後不予理會,男孩總是這樣,但班上同學總對他說.

"不要白費力氣了,因為不管怎麼做那女孩都不會理的."

但男孩總是不死心,直到某天的一堂課,女孩的橡皮擦掉到男孩腳下,女孩才第一次羞澀的開口說.

"那個..不好意思..我的擦布.."

男孩聽見了女孩的聲音,男孩噗赤一笑,原來女孩第一次開口竟然是為了撿擦布?  

這讓女孩原本紅紅的臉變得更紅了,但紅通通的臉頰上還掛著一個甜美的笑容,讓男孩看得有些入神。

過了一陣子的相處,男孩越來越喜歡女孩,女孩也越來越對男孩卸下心防。  

有天男孩問女孩,為什麼她好常請假。

女孩低下頭,輕輕的說.

"我生病了,得長跑醫院,醫院就像我的家,能來學校已經不錯了。"

男孩看了看女孩,瘦弱的身軀不知道被多麼痛苦的病痛折磨,一想到這男孩的心就抽痛了起來。

他覺得她一定要保護她,他喜歡她。

有天英文課,他傳了張紙條給女孩。

"L-O-   V-E串起來是什麼單字呢"

女還看了一眼,寫了上去。

"LOVE"

男孩會心一笑,又寫了一句話。

"I   love   you   翻成中文"

女孩又回

"我愛你"

男孩嘴角上揚,再寫了一句。

"我也愛你"

女孩翻開紙條,雙頰立刻泛紅,但並沒有回傳回來。

男孩又傳了一張紙給女孩

"跟我交往,好嗎?"

女孩打開紙條看了看,卻眼眶泛淚。

"對不起,我不能跟任何人交往"

男孩不解,是女孩不喜歡她嘛?是他做錯什麼嘛?但男孩並沒有繼續過問。

一下課,女孩立刻衝出教室,男孩也追了上去。

他們就這樣你追我跑,跑到了美術教室後的一個花園。

男孩問女孩

"為什麼不能跟我交往?"

女孩搖搖頭

"是你討厭我嘛?"

女孩又搖搖頭

"是我做的不好嘛?"

女孩還是搖搖頭

"那到底為什麼?"

女孩沉默一下,哽咽的說。

"我的病,可能好不了..我不希望等到我離開的時候帶著思念,更不希望喜歡我的人思念著我,不下我.."

男孩頓了一下,他沒想到是這樣。

"我之所以不跟班上同學太好,是不希望我離開的時候掛念!這樣你懂了嘛?我不能跟任何人交往"

女孩幾乎是崩潰哭著說完這句話,男孩心好痛,難道他就要這樣放棄嘛?

男孩往蹲在地上哭泣的女孩方向走,然後蹲下來,輕輕摟住女孩,讓女孩有些嚇到。

"沒關係,我還是喜歡著你"

女孩淚水汪汪的抬起頭看著他

"即使以後我死了你也不後悔?"

"不後悔,上天能讓我遇見你,我已經沒什麼遺憾了"

說完女孩又攤在男孩身上哭,但至少..他們在一起了。

"說好了,永遠、永遠都要在一起"

男孩點點頭緊抱著女孩

"只要我在,就不會讓你死"

男孩用非常小聲的說了這句話,連女孩也沒聽見。

「欸」

一陣聲音把男孩從過往的回憶裡拉回來

「怎麼啦?」

女孩勾起男孩的手臂,依偎在他懷裡。

「餒~我們去吃冰淇淋好不好?」

男孩一聽,果斷的說。

「不可以,吃冰的對氣管不好」

女孩起身嘟著嘴

「齁!什麼都不行!還有什麼能吃?」

男孩太了解女孩的個性,知道個性倔強的他是不會如此善罷甘休,他只好退一步。

「好啦好啦!但是不可以吃太多哦!」

女孩一聽男孩答應了,立刻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男孩也輕吻了女孩,這就是他們的幸福。

時間就這樣過了半年,幸福也持續了半年,奇蹟也來了半年,半年醫生要他做心裡準備,但半年齁女孩依舊陪伴在他身邊,這讓男孩稍稍放下了一些心。

但..奇蹟並不長久。

一天的早上,女孩生氣了。

「你為什麼跟她在一起?」

女孩指著手機裡相片中的女生問

「只是同班同學」

男孩避開女孩的視線,冷冷的說

「同班同學而已為什麼要一起出去?」

女孩氣憤的問著

「我就不能有點空間嘛?   為什麼你什麼都要問?   我就這麼不值得你信任嘛?」

男孩的火氣似乎也有點上來,聲音也大了。

「這不是信不信任的問題!   因為事實就是這樣你還要說什麼?」

女孩的聲音又增高了幾分貝

「就跟你說不是你想的那樣了!我們只是去買點東西!只是買東西也不行嘛?」

男孩已經無法克制自己,這是他第一次這麼激烈的跟女孩吵架。

「你..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女孩淚眼汪汪,沒多久豆大的淚珠落了下來。

「哭什麼哭?有什麼好哭的?無法解決事情你就只會哭,那你還會什麼?」

女孩的淚水就像雨滴般,似乎毫無止境,而且反而哭的更傷心了。

「好!好!你就繼續!反正就算我現在說我還是愛你你也不會相信!」

女孩一聽完全崩潰,往男孩方向去,奮力往他身上一推,男孩一個後退差點跌坐地上。

「我最討厭你了!林寒翼!」

說完話女孩便跑了出去,男孩望著女孩的身影,有些手足無措。

「最..最討厭你了..都這樣..我永遠不會原諒你..永遠..!」

女孩邊哭邊漫無目的的走在街上,天空貌似也很為女孩傷心,一顆一顆的雨滴也落了下來,女孩臉上的水和淚也已經分不清了。

就在溫度急遽下降,雨勢也越來越大,天色也變暗了,女孩的視線也越來越不清楚,她走在大街上,隔了一條馬路,她發現另一端的人行道上有一個箱子,箱子裡好像是一隻小狗,女孩喃喃自語的說。

「啊..跟我一樣..被拋棄了啊..」

說完話,女孩的身體自己動了起來,往那方向走去,才走到一半,她的腳突然沒了感覺,女孩驚了一下,突然肺部一陣劇痛壓著她喘不過氣,氣喘發作了。她混亂翻自己的口袋,想找出一個吸入器,但卻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這時在女孩的視野突然出現了一輛車,一陣刺耳的煞車聲傳來,女孩倒下了。

在女孩的意識中,他聞到了一股味道,是刺鼻,卻又是熟悉,她試著想動動自己的四肢,但卻如登天一樣難,她努力的睜開了自己的雙眼,映入眼簾的,是趴睡在她身邊的男孩。

男孩驚覺發現女孩醒了,連忙說著

「依依?依依!依依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才剛說完男孩的眼眶瞬間多了眼淚,女孩看著男孩,一日如三秋男孩憔悴很多。女孩想開口卻發現自己的喉嚨乾的不得了,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男孩發現異樣,馬上貼心的餵女孩喝水。

「我睡多久了?」

男孩回答她

「5天」

女孩嚇到

「天哪..我怎麼睡這麼久..」

男孩沉默了一下

「那個..那天..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那樣罵你的..」

女孩笑笑說

「沒關係」

「而且..我是真的愛你..」

女孩還是笑笑說

「我知道」

男孩卻皺著一張臉

「都是我不好..要是我沒有惹你生氣,你也不會這樣了..都怪我..都是我的錯..」

男孩坐在病床旁的椅子,將頭埋進雙手間。

「不是你的錯,好嗎?是我自己太衝動了」

女孩把手中杯子裡剩下的水給喝完

「妳知道嘛..當我得知你出車禍,我真的好害怕又好後悔,害怕你離開我,後悔我對你說的那些話,我真的..很對不起你..」

女孩給了男孩一個溫暖的微笑

「沒事的,都過去了,就放下它,好嗎?..」

男孩起身坐在床沿上,與女孩十指緊扣。

「我愛你,我很愛很愛你」

男孩輕聲的說

「我也愛你」

他們倆確認了彼此的感情,女孩要男孩早些回去,天色不早了,男孩起初有些不願意,他想要陪著女孩一整晚,女孩不要,男孩只好跟他約定,明天一早在回來陪她。

女孩目送男孩離去,就在男孩離開不久後,女孩胸口一陣痛,她想求救,卻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但胸口的痛逐漸麻痺她的身軀,她掙扎的伸直手按下呼叫鈴,最後的感覺是護士出現在她的眼前,之後什麼都沒感覺了。

男孩才剛到家,就接到了女孩母親的電話

"依依送進急救室"

男孩聽完衝進自己的房間,從書桌上掏了個東西塞進口袋後,拔腿奔向醫院。

「阿姨!」

一位坐在急救室旁座椅婦人把蒼白的頭給抬起來

「寒翼啊..」

「依依呢?依依呢?她怎麼樣了?」

男孩著急的問著,婦人的淚水卻一滴一滴的落了下來,搖搖頭說。

「她還在急救,已經進去好久了」

婦人又一次崩潰大哭,男孩強忍著淚水,扶著婦人坐到椅子旁,自己也坐了下來,緊握著那東西祈禱。

"上天,拜託了,不要把依依帶走.."

男孩渴望的祈求著,希望有那麼一線生機,不久急救室的門開了,護士及醫生走了出來,疲憊的身軀似乎給男孩一個否定的答案。

「醫生!依依呢?」

醫生抿了抿嘴,搖了搖頭。

「怎麼會..?」

婦人一聽癱軟在地上,男孩則是無法接受這個消息,腦袋一片空白,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琴依現在還有最後一口氣,你們趕快進去吧!」

男孩一聽拉著婦人走進急救房,女孩身上插滿了大大小小的管子,男孩看了心宛如在漟血。

「琴依啊..」

婦人崩潰的大喊,緊握著女孩的手。女孩虛弱的睜開眼,看了看他們兩個,然後吃力的把呼吸氣給拿下來,男孩連忙蓋住。

「別這樣!依依!帶著!」

女孩含著淚搖搖頭

「媽咪..對不起..」

琴依望著媽媽,婦人緊握著女孩的手。

「不要對不起..說什麼對不起..不要說話了..琴依啊..」

婦人崩潰的喊著

「琴依啊..答應媽媽,不要離開媽咪身邊啊..媽咪只剩下你了..」

琴依又一次搖搖頭,給了媽媽一個勉強的微笑。

「媽咪,我愛你」

婦人跪坐在地上,但手依然緊握著女孩。女孩將臉轉向男孩。

「怎麼辦..翼..一切來的太快了..我還有話沒說完..」

男孩為女孩逝去臉上的淚水

「什麼話,我們的未來還很長,不要離開我..」

男孩哽咽的說,邊將口袋裡的東西拿出來,幫女孩帶在脖子上,是一個女孩喜歡很久的項鍊。

「依依,因為你喜歡,我才託我們班上那個女生買的」

女孩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什麼啊..林寒翼..」

女孩的淚水又一次落了下來。

「拜託你了,別離開我..」

女孩閉起雙眼好久好久,直到女孩再一次睜開眼。

「翼,,我好愛你好愛你,說好的永遠..好像只到今天,對不起..我沒辦法實現那天的約定了..]

女孩邊說又閉起了雙眼,兩行淚珠落了下來,同時探測心跳的機器也呈現了一條直線。

今天,是女孩死去12年的忌日,男孩依舊去幫女孩掃墓,但他今天手裡還握了一封信。

男孩走向女孩的墓,坐在前面,痴痴的望著女孩那笑的很開心的照片。

"依依啊.."

過往的回憶又再一次浮現在男孩腦海,男孩打開了信紙。

"對不起依依..12年了..我其實到至今都沒有打開這張紙的勇氣"

男孩頓了一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熟悉的字體映在男孩眼前。

"這封信,是給翼的。

我說翼啊,也許你看到這封信,我也許已經上天堂了吧!但是..我還是得在這裡說聲抱歉,因為..那個永遠的約定,我沒辦法陪你走下去了。

其實在你提出交往的那天,我很掙扎,我很早就喜歡你了但因為身體欠佳,令我難以啟齒,但到我還是跟你交往的那天晚上,我興奮的覺的睡不著,氣喘還差點發作,這下你知道我多愛你了吧!

在死前的幾週,其實我就已經覺得有心理準備了,我相信一定是天使來迎接我,所以我一定會過的很好的,不用擔心我!

總之,我真的好愛好愛你,也許人就是要失去了才懂得珍惜,要記得..看完這封信不可以哭哦!要笑,好嗎?

答應我,每天過得好好的,然後..去追尋你美好的人生。

最後,忘了我吧。"

男孩看完崩潰大哭,視線因為淚水而模糊。

"忘記你..要我怎麼忘記你啊..?你的回憶滿滿填在我的心裡,沒有你在的世界裡要怎麼去追尋你所說他美好?.."

這時一陣溫暖的風吹拂過來,環繞在男孩身邊,彷彿在安慰男孩。

"我愛你哦"

男孩似乎聽到女孩細緻的聲音,連忙抬起頭,但什麼都沒有,那個地方就只有他一人,男孩絕望的望著天空,溫暖的風又一次吹過了,不知怎麼的這感覺就像女孩把男孩環抱在懷裡。

"去追尋人生的美好,也是為了我,不要再讓我擔心了"

這次男孩更確定,是女孩。

"什麼啊..原來我一直再給你擔心啊.."

男孩看著天空,給了一個微笑。

"一起走下去的約定無法實現,但往後的道路,希望你能在我身邊,陪我走完我的人生,是我們新的約定,說好了!依依!.."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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