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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月之鑰】意外中獎(那范)

他低頭默默走著。

在僕從的帶領之下,他穿過重重長廊,拐過幾個彎,來到有著雕花裝飾的書房前。

他深吸口氣,趁著等待通報的空檔,將要說的話好好釐清一番。

嗯嗯,先看看對方今天工作量多不多、心情好不好,如果牛奶雪糕在的話順便聊個寵物話題也不錯,然後再……再……

呃啊,他為什麼要思考這種問題啦?

『嗯,根據小的診斷,您身體出現的種種現象顯示--您有了,恭喜您。』

『您別不相信,小的當然知道您的性別。但容小的提醒您,新生居民原本就體質特殊,以前也不是沒有過前例。這邊是診斷證明還有注意事項,這個月要好好休息,不可太過勞累。』

腦海裡浮現醫生說過的話,他深刻體認到什麼叫自作孽、不可活。

事情的起因很簡單,只不過是最近身體有點不舒服外加食慾不振而已。現在想想應該只要多休息就沒事了,他到底為什麼要這麼聽話去找醫生來看呢?

這下好了,他要怎麼和那爾西說這件事?還有,那爾西會相信嗎?

他焦躁地在門前踱來踱去,順帶抱怨一下僕從怎麼會去那麼久,難道說他今天來的不是時候?

又來回走了幾遍,最後他嘆了口氣,還是決定見到對方再說。

雖然他一向不是個執著的人,但這件事他想找對方商量,畢竟怎麼說都是他們兩個之間的事嘛……

可惡,讓他這麼煩惱,要是被他發現自己只是被一個庸醫耍的話,他就、他就……西方城的醫療糾紛可以找哪邊投訴啊?不知道那爾西有沒有受理這種案件?

唉,其實他沒有盡信醫生的話,畢竟男人生子這種事也太駭人聽聞。但一想到幻世是個他無法了解透徹的異世界,再加上他的特殊體質,他又不確定了。

若醫生說的是真的,那爾西會想要孩子嗎?

噗,糟糕,他忽然想笑了。

紫色眼眸盯著緊閉的門扉,盡量不讓自己想起某些宮廷劇的場面。

等了許久,僕從終於喚他進入。

金髮青年一如往常坐在書桌前批改公文,看那堆積如山的文件想也知道某個無良的友人又跑出去玩了。

金髮青年抬頭看了他一眼道:「難得你一個人來。」

他點點頭,有些猶豫地開口:「那爾西,我沒有事跟你說。」

「有什麼事?如果不是急事的話可以等一下再說嗎?我這裡還需要一點時間。」

確實也不是什麼急事,「不好。」他又點點頭,乖乖地到離書桌比較遠的地方坐好。雖然不是不想和對方親近,但再怎麼說自己也是東方城的代理侍,避嫌的道理他還是懂得。

他可不想再被傳遞公文的官員嫌棄。

那爾西見狀皺了一下眉頭,「如果不是急事,你可以到接待室休息。」

「你閒,要管我有關係。」他揮揮手,向椅背一靠閉目養神。待流連在臉上的目光離去之後,他才偷偷睜開雙眼。

金髮青年低頭瀏覽文件,藍色雙眼透出專注,緊抿的唇線形狀姣好。太過好看的五官加上優雅的氣質簡直像從畫中走出來的人物。

他又注意到對方握著羽毛筆的手指十分修長,想必寫出來的字也很優美吧?

好像有一句話是這麼說的——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還真有道理。

儘管知道有些不合時宜,但他還是不免讚嘆眼前的養眼畫面。

如果……如果孩子像那爾西的話一定很好看。

「在笑什麼?」

「啊,我又沒有哭。」

「過來,你在那裡我會不專心。」

「好吧?到時候又被稱讚了怎麼辦?」

「范統。」

「……不好啦。」他一面嘟囔著「怎麼可以用命令句差遣別人」,一面慢慢朝書桌靠近。

那爾西確認他在旁邊坐下後,視線又回到公文中。

……這樣有什麼意義啦?坐遠一點還不是一樣?

不過這樣一來,要講什麼也方便多了。好吧,再讓他花點時間來天人交戰一下要不要趁現在說好了。

其實他終究會說的,他承認自己只是在逃避而已。

「……你怎麼了?還好嗎?」

賓果,他就是要對方問這句話。不對呀,那爾西不是在改公文嗎?

「嗯,還好。不過今天給醫生檢查的時候他說我懷孕了。」

「……你說什麼?」金髮青年看向他,臉上還是淡淡的神色。

……悶騷的傢伙,根本就是很驚訝聽到這種話吧?要不是看到羽毛筆在紙上畫下了長長一條線,他都要被對方淡然鎮定的表象給騙了。

「我有在講正經話,也有在說謊,我今天來不是跟你講這件事的。」他低聲說道,從懷裡拿出診斷證明書遞給對方。

文件不是很長,對於看慣公文的那爾西來說三兩下就看完了。深沉藍眸在文件以及他臉上徘徊,似乎想從反覆的動作中尋找真理。

震驚嗎?訝異嗎?哼哼,那爾西終於變臉了吧?想當初他聽到醫生診斷時也是這樣,正所謂有難同當,不能只有他一個人聽到啦。

雖然有點壞心眼,但看到那爾西難得的表情他也覺得這次請假進宮值得了。而由這消息所造成的慌亂、煩惱、不知所措也因此消退了一些。

果然還是應該要說出來的呀,兩個人商量總比一人煩惱來的好。

「范統。」似乎從天人交戰的情境中脫離,那爾西沉吟片刻道:「醫生說的前例,宮裡的典籍應該查得到,給我一點時間弄明白。在我查清楚之前就先觀察看看,我會幫你向珞侍請假。」

真的會記錄這種事嗎?聖西羅宮到底藏了些什麼書?還有珞侍真的會准假?用什麼名義申請啊?

「……新生居民體質特殊,那恩格萊爾和修葉蘭同樣也能……?如果確有其事,對於西方城銳減的人口來說也許會有幫助……」

搞半天原來在思考生育率的問題嗎?該說不愧是盡責的裡皇帝?不要把月退和你哥拖下水啦!你真的能夠接受這兩人大腹便便的樣子嗎?

「呃,我知道啦,搞不好是我特別幸運的關係呀?」

聞言對方瞥了他一眼,「……不,是我幸運。」那爾西含糊道。

他沒有聽得很清楚,卻覺得周遭的氣氛忽然好了起來。

嗯?他不小心開啟了什麼開關嗎?那爾西不要用這種表情看他啦,他會害羞的。

還來不及表示什麼,只見那爾西執起他的手湊到唇邊親吻。柔軟的嘴唇擦過手背,像是誓約之吻。

「你有了我的孩子,我很高興。」那爾西抬頭對他一笑,深沉藍眸漾出溫柔。

……差點忘了那爾西的身分是個王子,笑容殺傷力十足。雖然他不是什麼公主,卻也會為了眼前的笑容而臉紅心跳。

可惡,長這麼帥要幹嘛?還有,平常彆扭的要死的傢伙坦白起來真真嚇死人。

嘖,好不甘心喔,害他只能滿臉通紅地看著對方,男子氣概都快蕩然無存了。不過話說回來,如果醫生沒有誤診,那不就表示幾個月後他會……不要想,很恐怖。

反正現在身體沒有什麼變化,那爾西看起來好像很高興的樣子,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誰要他是個內心剛強如鑽石的好青年呢?

看著金髮青年又投入工作的側臉,他露出微笑。

***

「那爾西,先忙一下,喝湯了。」

「你先吃,我這裡馬上好。」

「……這句話你已經說第三次了。」

他無言地看著對方專注的側臉,默默嘆了口氣。

早知道那爾西是個認真的人,豈料熱愛工作的程度和違侍大人有得比。裡皇帝比正牌皇帝來的盡責這樣真的可以嗎?

自己雖然同樣是公務員,但超時工作他也是敬謝不敏的。那爾西有多久沒好好休息了啊?眼皮底下都有黑眼圈了,有什麼工作這麼急竟然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

嗯,這樣說好像也不太對,自從他入住聖西羅宮之後就鮮少看到那爾西作息正常過。

說到這入住,其實他也不是很願意搬來這充滿怨氣的聖西羅宮,更何況自己還是東方城的代理侍沒道理拋下工作不管。但也不知道那爾西是怎麼和珞侍說的,珞侍竟然大發慈悲放了他一個長假,順便將他打包空投到西方城……他又不是音侍大人老是惹麻煩,為什麼放假不能住自己家啦?

一想到珞侍曖昧的眼神,他就有氣。

『范統,你就別抱怨了,那爾西想要就近照顧你呀,就別辜負他一番心意了吧。』

照顧……到底是誰在照顧誰呀?

飯也不好好吃,睡也不好好睡,埋首於工作就算了還鎮日跟官員吵架,那爾西當自己身體很好喔?

就算他不是什麼公主,他也不想當個老媽子啦。

好不容易等到對方工作告一段落,他已經餓到不行,肚子正很丟臉地發出悲鳴。

那爾西皺了皺眉頭:「不是要你先吃嗎?下次不要等我,不按時吃飯對身體沒有幫助,你……」

噢,「按時吃飯」這句話由那爾西來說真有說服力。擔心他的話就應該排出時間休息呀!可憐的肚子和寶寶,你另一個爸爸是個笨蛋。

想他一個男子漢,竟然不知不覺接受醫生的診斷,現在還得忍受那爾西的訓話,他怎麼這麼委屈啊?

聽著那爾西不知道從哪邊聽來的注意事項,他心不在焉地點著頭,不時回應幾句。

怎麼覺得那爾西變得有點囉嗦啊?是錯覺嗎?

不過……無論懷孕一事是真是假,因此能賺到一點和那爾西相處的時間,也算是不錯的事吧?

他一邊享用遲來的午餐一邊看著對方偷偷笑著,沒有注意到桌上最上面一疊的公文內容--西方城裡皇帝的休假申請。

至於理由?套一句范統的話來說:無可奉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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