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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海上(五)

第二天一早,風雲間把要去當年和王龍決戰的那座小島上看一看的事向哈察旺說了。哈察旺也沒什麼意見,水手們於是調整船帆轉舵往蛇狀島鍊方向航去。

船行到蛇狀島鍊海域,沿著島群分布一路往前航,風雲間心情激盪地站在船頭,睜大了眼努力搜尋記憶中那座佈滿黑色巖丘的小島。

「在那裡了!」他驀地喊道,眾人順他手指方向張目遠望,只見一團黑褐色的島影,靜靜地突出在眾多島嶼的最末端,遠遠望去,就好像一座被煙燻黑的爐灶半淹沒在海中。

「大家都聽到了吧,」哈察旺大聲吆喝,「叫所有的人加把勁,全速開過去啊!」當下甲板上的水手們拉動繩索操控船帆,後頭舵手調整舵向,底艙的水手則是照著連通甲板上的搖鈴指示划槳,巨大的船身緩緩調過頭,朝向目標小島乘風破浪而去。

小島的輪廓在眾人眼前漸漸展開,整座島略呈弧形,四面全是沙灘,中央緩緩立著一片黑巖構成的山丘,丘上零零落落長了些野草樹木,就像是一顆稀疏的頭頂。沙灘水淺,船大吃水深無法靠岸,只能在遠處就下錨,風雲間帶著眾獵人分乘小舟划去,哈察旺和水手們則是留在船上接應。

小舟逐漸划近,清楚見到沙灘盡處躺著一具巨大骨骸,眾人戰戰慄慄地上了岸,站在旁邊一看,更是大得驚人,一時全震懾得說不出話來。整具骨骸幾乎和他們乘坐而來的新白鯨號一樣長,上頭皮肉早已經腐爛殆盡,就像是一艘只有骨架沒有船板的巨船。圓錚錚的鱗片每一片都有板凳般大小,一片片好似錢幣般散落了一地,和骨骸下端一起掩沒在沙土之中。骨骸頭部已經不見,一隻前爪好像半截張著枯枝的樹幹落在不遠的另一頭,正彷彿宣告了牠最後的命運。

這副骨骸,當然就是當年造成島上浩劫,如今頭骨高高掛在蔓蘿玲店門口上的那頭巨大王龍了。

風雲間百感交集地看了一會兒,叫大家動手開始搬運。巨龍身軀巨碩,光一根爪子就已經比一個人還大,要整隻搬回船上是不可能的事。眾人只能將爪牙骨骸一樣樣分頭拆解,再用繩索牢牢縛在小舟後頭,藉助水的浮力,用划船拖行的方式來搬運。風雲間抱著胸看了一陣,對小紫道:「這裡交給他們行了,我帶妳去看看埋妳父親的地方。」向阿鳥交代了後,帶著小紫往沙灘另一頭走去。

兩人並行著繞過一大片濕地,後頭眾人已經被地形曲折擋住視線看不到,只能聽見大夥的吆喝聲音。濕地一側是另一大片沙灘,當日風雲間等人就是在此和巨龍展開劇鬥,後來才被那巨龍裝死伏擊,之後巨龍負傷逃到另外那處沙灘,最後才被風雲間擊斃。沙灘後方是一塊平緩的斜坡,再往上就是一整片的巖丘。

風雲間毫不遲疑地往斜坡上走去。

「你為什麼不埋在沙灘那兒,要跑到這上頭來?」小紫忍不住問道。

「沙灘上埋不深,」風雲間簡短回答:「我不想他們被海鳥螃蟹挖出來吃了。」

小紫偷偷瞄著風雲間側邊稜骨分明線條剛毅的臉龐,想像著他當時一邊拖著斷臂,一邊還拖著三人遺體來這埋的情景,心裡既感動又難過,甚至還湧起一股莫名的疼惜,同時想到:「要不是他顧著把同伴埋好,拖延了回去的時間,也許他那條手臂不會醫不好。」想到這心中禁不住一股衝動,只想喊道:「雖然他們失去了性命,可是你也已經還了一條手臂給他們你知不知道!」不過話到嘴邊,終究還是忍住沒說出口。

風雲間渾然不知身旁之人心中波動,就只一路走著。

兩人沿著斜坡來到一塊小小的平臺,右側貼著巖壁的地方露出一處好像斧鑿般的缺口,上頭石簷橫立,底下長滿綠草,缺口往內陷入大約一個房間大小,形成了一個小小的石窟。裡頭立著三個土堆,上頭分別插著一把長弓,一柄龍頭大錘和一把單手劍,旁邊另外並排插著一柄大劍,四樣武器上都是積滿塵垢,早已經失去當年的鋒利光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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