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十分（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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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權的工廠在距離家兩個街區的轉角。趙權的工作是製造木製家具，從設計、材料、成品到上漆一手包辦，因為是手工製作，所以價格比一般家具貴上不少，剛開始趙權以為市場不大，擔心會沒case，但出乎意料之外，找他製作的客戶挺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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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隨著成品越多，口耳相傳後，也有一定的知名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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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趙權最怕的不是沒訂單，而是訂單太多，他人手不夠，做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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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你看這個設計如何？」陳允熙拿著她新設計的泡茶桌，攤在老闆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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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不錯…不過你這個設計跟客戶的要求有點出入。」趙權指著設計圖上的花，說：「客戶要的是復古，可是妳這朵花傳達的感覺反而太可愛，讓復古風格淡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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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謝謝老闆的指點，我這就去修改。」陳允熙轉身離開，在踏出門前折回來，「對了，老闆！剛剛有個男生說要找你，現在在我們辦公室那裡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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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該不會是！」趙權看了手錶，已經中午了。他記得鄭文燦說今天要來送便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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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權連忙走到員工辦公室，陳允熙跟在後頭，他還是第一次看到老闆匆匆忙忙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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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辦公室，趙權便看到鄭文燦正坐在那，睜大眼睛四處張望，對這個空間充滿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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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了。」趙權走到鄭文燦坐的沙發，坐在他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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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裡環境不錯，感覺壓力不會很大。」鄭文燦看員工都蠻優閒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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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權聳肩，說：「那是因為空間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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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謙虛了，大老闆。喏！這是我特製的便當！趁熱吃！」鄭文燦從紙袋裡掏出鐵盒，遞給趙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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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煩你了。」趙權不好意思地接過便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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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都不麻煩！倒是我給你添麻煩了！」鄭文燦靦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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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權在眾人的視線下，打開鐵盒，裡頭有三樣青菜，一塊炸肉，白菜滷、炒高麗菜、麻婆豆腐和炸排骨，都是家常菜，偏偏很對趙權的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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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吃。」趙權吃了幾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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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好險你喜歡。」鄭文燦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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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因為我不挑。」趙權壞笑，看起來特別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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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文燦瞪了一眼，作勢要拿走便當被趙權擋了下來，「開玩笑呢…脾氣這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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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不能開玩笑，我做飯是為了報答你，如果難吃…那我豈不是報答不成反相害？」鄭文燦正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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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太認真了。」趙權右手握拳，朝鄭文燦的肩膀輕輕撞一下，「你這麼見外？還是不是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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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兄弟還明算帳呢！朋友間也有個界線，我不想讓你覺得我占你便宜。」鄭文燦表情很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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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不談這個。」趙權撇手打斷話題，他知道他對鄭文燦有點過份的好，引起鄭文燦的戒心，不停要幫他這個幫他那個，為的就是能住地心安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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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趙權一點都不在乎，就算鄭文燦賴在他家遊手好閒，他也無所謂，反正他只希望讓鄭文燦過得舒適一點，最好再吃胖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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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允熙從剛開始跟著老闆回到員工辦公室就一直偷偷盯著看，一開始她覺得老闆和他朋友感情非常好，但是當對方拿出便當，老闆吃得一臉滿足後，她便覺得事有蹊翹，定不單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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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能更清楚知道兩人的對話內容，陳允熙還特地拿著資料往距離老闆最近的影印機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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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文燦懊惱不已，見趙權沉著臉的樣子，他就知道他搞砸了。他的目的明明是讓趙權開心享受便當，放鬆心情。沒想到自己卻扯了個糟糕的話題，本末倒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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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能轉換氣氛，鄭文燦只好四處瞧瞧，看能不能起一個好的話題，正好他和陳允熙對上眼，對方禮貌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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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才發現，趙權的女員工長得蠻漂亮的。於是他說：「你的女員工都有特別選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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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專科畢業而且作品亮眼，水準都不錯。」趙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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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指顏值。」鄭文燦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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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權挑眉，「怎麼？你終於注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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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你還很會我自己謀福利嘛！」鄭文燦俏皮地眨了眨眼，「那有沒有喜歡哪個啊？指給我看，我幫你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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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的就在眼前啊…！趙權在心裡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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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權無奈地搖頭：「正經一點，我可不推崇辦公室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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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文燦可惜的哀叫了一聲，「你這什麼老思想？你也不為自己著想？偷偷找一個當老婆不是很好？賢內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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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權失笑：「真這麼棒，你怎麼不找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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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文燦笑容尷尬地掛在臉上，「你不是知道的嘛…我不會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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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然知道，我說的賢內助可沒指定性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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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文燦知道趙權是故意的，反而鬆了一口氣，解釋道：「不是我不找，而是我遇到的對象都不是很好…」想到這個，鄭文燦心又一抽一抽疼起來，每個男人他都真心愛過，可是每一個都傷透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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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權拍了拍鄭文燦的背以示安慰，「你值得更好的，你只是還沒遇到真正待你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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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安慰我了，我自己知道我是沒那個命。找個男人還能把財產敗光，也真是服了我自己。」鄭文燦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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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還沒賺，可是志氣不能少。你能遇上好的，你得相信這一點。」趙權就怕鄭文燦放棄愛情，自甘墮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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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權不是沒想過跟鄭文燦表明心意，他只是在等待時機，如果鄭文燦有一絲喜歡他的跡象，他就會坦白。可是目前他看不到，所以他選擇以朋友的身分繼續待在他身邊，如果鄭文燦遇到更好的人，他也會真心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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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遇上了。」鄭文燦溫柔地說：「就在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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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權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艱難地開口：「你說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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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玩笑的。」鄭文燦大笑幾聲，拍著趙權的肩說：「看你緊張的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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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權苦笑，一顆心沉到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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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笑成這樣，耍我好玩？」趙權沒好氣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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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氣別氣，我就怕氣氛凝重嘛！」鄭文燦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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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笑夠了就快回去吧！我下午還有得忙呢。」趙權將吃完的便當收拾好，遞給鄭文燦，「真的很好吃，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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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文燦微笑接了過來，「期待晚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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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趙權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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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我找個機會幫你剪頭髮。」鄭文燦撥了撥趙權瀏海，「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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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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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鄭文燦離開的背影，趙權矗立良久，他眨了眨有些痠澀的眼睛，覺得很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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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於強烈的情緒起伏讓他的心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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