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入夢的那刻,他還沒意識到他現在的正站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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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眨了眨眼,他發現他已站在黑色的柵欄前,眼前鋪著棕色地磚和紅色斜屋頂的白色房子正透著橘黃的燈光,現下的時刻似乎是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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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宣覺得眼前這棟房子似乎很眼熟,卻想破頭也想不出來這到底是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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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出手想觸碰柵欄,這才發現自己從頭到腳都是半透明的,黑色柵欄穿過他的手,他卻沒感覺到任何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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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碰不到柵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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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他張口,聲音卻如同自遠方來的空蕩回音,這種特效令他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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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特效,真有趣!峰宣的嘴角不禁上揚,似是覺得這種特效很有趣,旁若無人的亂吼亂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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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了好一陣子,這才因為無聊而停止,他於是好奇的看著身旁進入房子的白衣男子,他的神色帶點憂傷,連連嘆著氣,不知為什麼而苦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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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靠近白衣男子的身旁,出口的話語依舊是那種空蕩的聲音,而白衣男子沒有搭理他,只是自顧自的走進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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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接著,他看見另外一名白衣少年自街角出現,緩慢地走進屋裡,白衣少年年約十四,微微蹙著眉,神色卻有些呆滯,那種樣子令他有種熟悉的既視感,於是他下意識地將手搭上少年的肩,繼續方才對前頭男子未完的問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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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這裡是哪裡?』他明顯看見了少年的身子一抖,像是怕冷似地縮了起來,帶著黑眼圈的眼睛略略睜大,仍是用那副呆滯的模樣左右張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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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宣確信少年看向了他,然而少年的目光卻直直穿透了他站的位置,似是看不到他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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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想太多了嗎……」略帶稚氣的嗓音自言自語著,收回目光,少年也走進了屋子,就像先前的男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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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看不到我嗎?桓月明明看得到的……』峰宣有些疑惑的自言自語,整身子靠到一旁的柵欄上,不靠還好,一靠整個身子就穿過了柵欄一樣,使他重重的摔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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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揉揉痛的屁股後坐起身,他仍是疑惑 ,『這裡到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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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都在地上了索性坐著思考,擅自入侵住宅似乎也不好,直到察覺到四周暗了下來,他還是搞不清楚這到底是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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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再旁邊繞繞看吧,他這麼想,隨即站起身,正要往外走的同時,身後傳來了竊竊私語與鐵器的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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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峰宣連忙回頭查看,方才的少年搬了幾張小凳子,推開了門,疑惑的對著神色悲傷的、似乎是少年的母親的女子說話,峰宣注意到女子的手上拿著一疊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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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剛去看了一下哥哥的樣子,他哪時候變性成女生了?」少年放下凳子,又進門拿了一個鐵桶,再度走了回來,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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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峰宣忍不住笑了出來,誰跟他一樣那麼悲劇?男的會被別人錯看成女的,他一定要好好見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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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上你的嘴,」院前的小燈亮起,也是剛才進門的男子皺著眉,看了看女子,拍拍她的肩膀安慰,臉色有點難看的繼續警告,「還有,誰叫你去掀棺蓋的?那可是你的哥哥,下次再敢問這種問題你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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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原來那個哥哥已經……死了啊?收斂起表情,峰宣才看清女人的面容和在她手上的東西——一疊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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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剛剛他一直沒發現,那個女子和男子,還有少年都有那麼一點……面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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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才想起今天早晨,他已在醫院的隔離病房裡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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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是……很久以前,他曾經見過的,他的爸爸媽媽還有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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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媽媽、弟弟……是你們嗎?』他不自覺的失神,開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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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沒有人聽到他的聲音,也就不會有人回答,眼前的他們就只是蹲下身,雖然眼前的少年似乎想說什麼,卻還是識相的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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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嚓」地一聲,男子——峰宣的父親——點燃了打火機,小小的火光亮起,細聲要女子拿出一部分的、手上的冥紙,橘黃色的火焰從冥紙的小角開始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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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宣看著眼前的幾個他的家人,看著滿臉是淚的媽媽、表情憂傷的爸爸以及神情茫然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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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曾是他的家人的人,曾經嘻笑著來探望他的家人,即便那已是很久以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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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病情惡化,他就沒能再見到他們,那是總想著康復之後就可以與家人們團聚,沒想到,被關著久了,連想法都變得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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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期待遙遙無期的康復,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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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今早與桓月的對話,他從沒想過再次看見他們並不是隔著玻璃窗,而是隔著一道比玻璃窗還遠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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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與死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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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他多想告訴他們現在的他過得無病無痛,甚至還是現實中不存在實際卻存在的死神,但,在他們的眼裡,他就是死了,並再也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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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下身,他就只是看著他們拿著冥紙燒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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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爸爸、媽媽,還有弟弟,我現在是……死神喔,』重重疊疊的回音傳不進眼前的人們耳裡,他察覺到自己的臉上流下了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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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靜的,峰宣看著他們,就那麼過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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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終究還是會來臨,或許是因為睡太久,身體發出了抗議,峰宣坐了起來,還來不及揉眼,便已察覺到面部的濕黏,眼睛有些刺痛,似乎是昨晚哭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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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宣呆滯了會,掀開棉被下床梳洗,順便進行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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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於他昨夜所看見的那些,是真的發生過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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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昨晚的夢,就連他現在站在的、似乎是木造的浴室——不,或許該說是死神的宿舍,都讓他不知道該不該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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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這只是一場夢,他並沒有死,醒來時,他仍然待在醫院的隔離病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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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這樣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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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拍自己的面頰,拿起宿舍配發的漱口杯,眨眨眼,他看著眼前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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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中的自己眼睛依然有些浮腫,換下昨日的黑色上衣與藍色牛仔褲的他,現下穿著的是白色T恤與黑色牛仔褲,一頭被剪的十分有形的短髮因為方才的清洗,濕漉漉的貼在臉邊,扯下一旁置物架上的毛巾蓋住頭髮,他深吸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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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力捏了自己一把,直到他吃痛叫出聲,他才認清這一切都不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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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這一切都是真實的,看著仍然擺在洗手台上的剪刀,他將它拿出浴室,放回書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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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話說回來,昨天的夢……也是真的嗎?毅飛說過一定要報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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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不想說呢,雖然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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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嘆了口氣,峰宣再度走進浴室,拿起吹風機將頭髮吹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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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跟他們說吧,反正……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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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著電梯到了一樓,峰宣對於電梯的按鈕感到有點頭痛,幸好有個看來約莫只有八九歲的男孩也要來搭電梯,並且好心的指示他一樓按鈕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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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不見毅飛所謂的「樓層標示」,他懷疑,這該不會也要學過魔法他才看的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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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下的那位小孩臉上掛著熊貓眼,正貼在電梯的牆上打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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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一樓已經到囉,」直到電梯門敞開,峰宣這才出聲叫喚那仍打著瞌睡的男孩,男孩打著呵欠,勉強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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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幾樓?」看來還在放空的男孩問了這麼一句,令他頓時一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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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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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我走錯樓了,謝謝你叫我,同學,」男孩打著呵欠,貼著牆壁晃到電梯面板前,按下了按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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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宣再度無言,只得點點頭,走出電梯,想來剛剛也是他教他一樓的按鈕位置的,怎麼就沒發現峰宣是要到一樓,而且還忘記按按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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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太累了吧,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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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偌大的學生休息區並不如他想像中的擁擠,反而是一片空曠,當中只有兩人坐在那兒悠閒的用餐,想當然爾,那兩人就是桓月和毅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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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首先看見他的桓月隨意地揮了下手,簡略地打過招呼,便繼續吃他的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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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宣,早安,」看見桓月的動作而轉過頭的毅飛朝峰宣微笑,端著手上的咖啡杯喝了一口,從隔壁的桌子拉來一張椅子,示意他坐下,說,「今天早上學校放假,早餐可以慢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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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放假?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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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體育實習害大家全部都累倒了,所以放假,今天早上還要帶你去辦事處領東西,所以建議你早餐還是吃快點,」打了個呵欠,桓月替滿臉疑惑的峰宣解答,將手中的麵包塞進嘴裡,拿起桌上的紙巾擦了下手,便在空中抓出了昨天那本筆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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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話是這麼說,可是我連早餐都沒有,從哪裡開始吃啊……還有,毅飛不是說,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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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說要報備有關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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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宣不經意脫口,這件事讓他非常在意,想不到桓月和毅飛竟然連提也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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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宣……你竟然還記得啊?」聽見這句碎碎唸的毅飛瞪大了眼,似乎是對峰宣竟然記得這件事感到驚奇,翻著筆記本的桓月則是抬起頭,皺了皺眉,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他,「難道你很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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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太想說,」峰宣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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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也不是很喜歡侵犯別人的隱私,峰宣你看來沒事的話我們就不問了。」毅飛召來不知從哪出現的廉,要他收走桌上的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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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微微欠身,吐出幾個音,再經過毅飛的翻譯後,峰宣終於理解廉在問他要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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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之間不知道要點什麼,也沒有菜單,峰宣只得點了一杯飲料,在廉離開後又繼續剛才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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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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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現在正常的很,不問你做的夢也沒差啊,除非你說你看到你的身體被外星人綁架還可以那麼正常,那我就要懷疑你是不是精神有毛病了。」桓月抬起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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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上人間是應該不會有外星人啦,而且他要綁架來作實驗也不會綁架遺體,他就直接綁架活人了才對,不過現在坐在這裡的是號稱只活在虛擬世界中卻實際存在的死神欸……該不會這個世界真的有外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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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宣突然想起昨天那堆名叫「小精靈」的生物還有布做的服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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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個世界真的有外星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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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的一聲,裝著飲料的玻璃杯放置在桌上,廉向他微微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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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看著桌上的那杯飲料,峰宣其實很想吃吃看正常的早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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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喝完我們就走,」又看了他一眼,桓月繼續翻著他的筆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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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辦公室的途中,峰宣對他們兩人發出疑問,有關於昨晚的夢,因為那夢實在過於真實,再加上毅飛的要求,讓他覺得那個夢實在是很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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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作夢會夢到自己家人幫自己燒冥紙的吧?雖然他已經死了,感覺起來還是太不吉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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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那不算是夢,是因為你原來的身體和靈魂之間的鏈結還未完全消失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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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愣的聽著桓月的解釋,峰宣點點頭,實際上還是有些不懂,毅飛於是微笑著補充,「簡單來說,就是靈魂會在以前寄宿的肉體四周走動吧……吧,不過,死神所使用的軀殼是不會有鏈結未斷的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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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宣不是很了解他們在「軀殼」與「肉體」的分別,因為兩者明明是同樣的東西,對他們而言又似乎不是,於是他出口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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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軀殼和肉體不是同樣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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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對著耀眼陽光,桓月微微瞇起眼,沉沉的說著,「軀殼……是曾經被魂族捨棄過的東西,造了人類的肉體作為軀殼的替代品之後,有人才注意到,沒有人來管理人類的生死問題,那麼使用軀殼與肉體並無二異,於是他們撿回了他們曾經捨棄的軀殼來使用,試圖在體制外造出掌管人類生死的另一組織,卻也才發現軀殼以沒法像以前一樣那麼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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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不太懂,可是至少峰宣知道,軀殼和肉體對他們來說不是相同的東西,可是,他現在又聽到了一個新名詞,在桓月話還未說完之前就先出聲打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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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族……是什麼?」不懂的東西再聽下去也沒用,反正學校的老師會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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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桓月有些沉重的口吻讓他覺得好像問到了不該問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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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就是魂族,不管是死神,還是人類、甚至於動物。」毅飛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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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死神動物和人類都是一家親啊,太神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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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問答的過程中,不知不覺地,他們已來到了辦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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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了門,桓月對著裡頭說句打擾了之後,他們便看見昨日可說是只有寥寥數人的寬廣辦公室內,原本空著的座位全被人填滿,他們的手抓著筆,卻只看得見只有一人在振筆直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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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請安靜一點,」昨日昏倒的天彥連頭也不抬,以十分正常的音量說著,身旁和身後的櫃子和書桌再度被公文填滿,「昨天的體育實習課讓他們累的半死,我不想被前輩們瞪,所以,請安靜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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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事處內似乎只有天彥的書寫聲,他們往天彥的方向前進,峰宣好奇的走到其中一人的辦公桌前查看,才發現他閉著眼,微張著嘴發出熟睡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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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專業的打瞌睡方式,上班怎麼可以摸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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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昨天的那位『小姐』,」天彥抬起頭,看著走到他面前的一群人,看到峰宣後,天彥便忍不住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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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傢伙……居然,」桓月的表情扭曲,他就知道天彥早知道這件事了,可是他居然也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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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生氣不要大聲,桓月,我說過我不想被前輩瞪,」天彥舉雙手投降,看來卻毫無悔意,跟昨天那副老實的模樣判若兩人,似乎是昨天太過疲累才沒有出言作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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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看他今天一副精神飽滿的模樣,臉上連個黑眼圈都沒有,好像……不太好應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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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話說回來,唯一以比較大聲的聲音說話的人就是天彥呀,怎麼周圍一點反應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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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來辦正事,峰宣同學,你的十字架有帶吧?」放下手中的筆,拿起桌下的衛生紙擦去手上未乾的墨水,天彥推推鼻樑上的眼鏡,端正了坐姿,直直的看向峰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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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急忙從口袋拿出了十字架,峰宣想起剛剛他又把十字架忘在房裡的事,走不出大門讓他們幾人又跑回房間拿他的十字架,花了不少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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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電梯按錯樓層和在電梯裡睡覺的人似乎特別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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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看看……手機,是這個吧?」看了峰宣手上的十字架一眼,天彥起身,在後頭的櫃子裡抓了一袋東西,又從其中掏出了個長方形物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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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個智慧型手機,他將手機翻到背面,也不知道看到了什麼,才像是確認般地拿著那袋東西走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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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東西……,」桓月皺起眉,聲音又大了起來。只見天彥做出了個噤聲的手勢,無奈,「昨天就只有我一個人在,我也沒辦法啊。桓月你也看見了,昨天他的東西到的時候,我的眼睛只能勉強看見一些東西,也只能隨便丟一丟沒辦法做整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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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桓月終於屈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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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宣發現,現在的情況似乎與昨天顛倒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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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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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紫峰宣,這是你的東西,」坐回辦公桌,天彥從裡頭倒出了許多東西,有些東西峰宣看都沒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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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開始一一跟你說明吧,」伸了個懶腰,抓起一本簿子,天彥再度用食指推眼鏡時,停頓了一下,「不過,還是請你們保持安靜,音量要降到只剩氣音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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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要我們多安靜呀,三人對於天彥的堅持感到無奈,你自己就是說話最大聲的那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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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你的存款簿,死神畢竟也算是個工作,也會給你薪資。裡頭有上頭派發的補助款,請好好保管。」天彥放下了小簿子,抓起了手機,按了幾個鍵後手機開啟,薄唇露出了淺笑,他繼續說,「這個,是你的手機。」話還未說完,他已經看見了峰宣那發出亮光的眼睛,一如他所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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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的?」峰宣過了一會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聲音卻沒有半點疑惑的情緒,而是掩飾不住的、滿滿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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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唉,前輩起來了,」顯然早就預料到峰宣的反應的天彥,卻也忘了峰宣的聲音會稍微大聲一點。天彥想阻止也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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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在天彥前方坐著的男人倏地拉開椅子,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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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帳傢……」男人發出喝醉酒般、口齒不清的囈語,聽起來很像流氓才會用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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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彥嘆了口氣,將手掌放在額上,「以崎前輩,要夢遊請好好坐在位置上,我不太想被你的文具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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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什麼?他是在夢遊?你跟夢遊的人說話他會聽你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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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抱……抱歉……」男人懺悔似地像空氣道歉,然後乖乖的坐回原來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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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聽天彥說的坐下了!而且剛剛那個道歉的動作是怎麼回事!天彥不是說怕被前輩瞪嗎!可是現在這種狀況,天彥根本就不會是被罵的那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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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情況再來一次我也覺得麻煩,請不要再發出太大的聲音了,我並不想被瞪,」天彥一臉認真的說著,又拿著手機繼續講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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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不是會被瞪的那位前輩嗎!那會被瞪的那位在哪,我有點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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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宣同學,你會用手機嗎?」天彥的聲音拉回他的注意力,峰宣正想開口回答,卻又突然驚覺自己剛剛犯下的錯誤,他連忙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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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不會呀……說明書給你,自己拿回去看,」天彥拉開櫃子,拿出一本薄冊,峰宣點點頭,接過說明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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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彥繼續介紹:「手機有幾個特殊的功能,譬如這個應用程式,把你的十字架翻到後面,上面有一串數字,當手機連絡不到人的時候,可以呼叫使用。」看見峰宣點頭,天彥便接著說明:「另外,這個應用程式是工作時用的,工作來的時候會有通知,裡頭會有幾個按鈕:『舉報』、『查詢紀錄』等等,當質疑工作出了什麼問題時,按下按鈕,就會有人來幫你,這樣,懂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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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見峰宣頷首之後,天彥低頭,將桌上的物件一股腦兒的掃進袋裡,遞給他,「配發的東西都在這裡面了,還有什麼問題的話可以問桓月,祝你日後在這裡的生活愉快,」天彥說著,露出淺笑,卻不像先前那幾個看來狡獪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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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謝……」正想禮貌性的出聲道謝,只見天彥將食指放在嘴前,輕輕閉起一隻眼,仍是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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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裝什麼可愛啊……,』桓月小聲吐槽他,只見天彥看了他一眼,勾起唇,提筆在紙上寫下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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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今天早上不用上課,桓月,你就去處理一下今天堆積的工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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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無力的接下字條,看了下上頭的內容,桓月再次覺得精神飽滿的天彥十分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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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走了,下午見,』他轉頭對著毅飛說,然後輕輕拍了下峰宣的頭,猶如對待小動物般,『就好好體會一下在這世界的生活吧,想問什麼就問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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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宣愣愣的點頭,還來不及體會他的真意,下一秒,桓月整個人就這麼消失在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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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事處也要開始幹活了,你們可以走了,」打了個呵欠,天彥擺擺手,又拿起了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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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峰宣,走吧,』幾乎都沒說話的毅飛向峰宣微笑,於是,他們緩緩的走出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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