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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二章

「咦?你們是雙胞胎?可是,看起來不太像……」坐在四面都是布料絲綢的房間中央,兩個少年、一個少女環繞著峰宣。

因為毅飛說想喝咖啡,可是苦於咖啡太燙沒辦法端上樓,只好由桓月在這裡陪他,順便充當峰宣的解惑人員。

「這也不是天生的,坐好。」壓著峰宣的肩,紫髮女孩看來年約十二,眨眨湛藍的雙眸,她墊起腳,瞇起眼盯著峰宣的後腦,又有些無奈的問:「既然你不會剪頭髮,為什麼又亂剪?」

「應該說,為什麼一開始留那麼長才對。」桓月看著峰宣,冷冷的問。

而峰宣只是眨眨眼,想了想,說:「喔……平常醫院裡的護士醫生都不肯讓我使用有剪刀、美工刀之類的東西,記得以前還有護士會幫我剪頭髮,可是後來……嗯,我也不知道怎麼說,護士姐姐說,會被鬼追的樣子。」

記得沒錯的話,當護士姊姊拿著剪刀朝他靠近,不知道為什麼都會一邊尖叫,一邊像是被什麼追一樣逃之夭夭,久而久之,就沒人會幫他剪頭髮了。

搞不好也是死神搞出來的,他想。

「那個喔……是死神佈下的防護機制吧?因為死神沒在他們預期的時間內就死亡的話,刻印在靈魂上的印記會消失,這個靈魂自然也做不成死神了,這個設定應該是防止銳利的器具靠近吧?」

果然如此。

「喔……那種場面還真是熟悉,對吧,亞璃?」吸著蜂蜜紅茶,亞麻色髮的少年柔聲說道,褐紅色的眼看著他雙胞胎妹妹的動作,腳在空中晃呀晃的搆不著地。

亞璃點了點頭,接著說:「我們的話,設定應該是『帶有惡意之人無法接近。』」

「還有,我們的外貌,是死神印記影響的結果……」

「說到印記的影響……」一旁喝著果汁的桓月頓了頓,「你的眼睛顏色大概也是印記影響的產物。」

「喔……」想點點頭,頭髮卻被後頭的少女扯住,發現他又想動,少女,旬亞璃發出凶狠的聲音:「你再動,我就把你的頭髮剪成西瓜皮喔!」

我才不要被剪成那種清湯掛麵的頭,不過,為什麼明明是雙胞胎,兩個人卻差那麼多……

「那,桓月的眼睛……」想到那銀色的眼實在太過於詭異,峰宣忍不住問。

「那是桓月天生的喔,你說對吧,桓月!」少年,旬亞究對桓月問道,後者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頭。

「嗯。」瞄了桓月一眼,峰宣的臉再次面向前方。

原來……是瞳膜異色症嗎?

「亞璃,要幫忙嗎?」喝完了蜂蜜紅茶,少年放下玻璃杯,從櫃子上跳了下來。

「幫我處理他掉下來的頭髮吧,」專注在眼前那頭雜亂的髮上,亞璃對一旁的哥哥說道,於是亞究拉來了一張椅子,也沒做什麼,就只是在亞璃將頭髮剪下時開口說「無」這個字。

應該是咒語吧?峰宣想著,因為頭髮沒有落到他的衣服上,他也沒有感覺到脖子上頭髮刺刺的感覺。

也的確如此,在亞究開口說出「無」的那一秒,亞璃所剪下的頭髮就在空中消失不見了。

「……喔,對了,」峰宣想起那個他想問的事,「桓月,為什麼剛剛我自己剪頭髮的時候,頭髮一剪下來就消失了?」

一開始他還以為這是他們所該有的常態,可是就現在看來,似乎不是所有東西都會隨隨便便消失或是出現在空氣中的。

「你是不是在那前十五分鐘剪的?那時的衣服和這裡的空氣會認定『這不是該存在在這裡的東西』並將他銷毀,所以一點頭髮都不會剩。」

「那……剛剛一直在休息區用的,讓東西消失不見又出現的那個是什麼?」

「那是空間移送魔法,東西不可能憑空消失和出現,我只是節省了路徑,拿了本來就存在在這裡的東西而已。」

「……聽不懂。」

「不懂沒關係,老師會教。不過,說到銷毀……峰宣,你要多注意一點。」桓月又喝了一口果汁,若有所思的看向直念著「無」的亞究,說:「如果你的身體沾到水,就算是一滴水,水也會將你身上的物品和印記氣息完全去除,過了一小時又三十分,你就會被送去投胎了。」

「對呀對呀,桓月說的沒錯!啊!亞璃抱歉。」亞究跟著附和的同時,亞璃又剪下了一撮頭髮,附和完才看見頭髮快掉到地上,亞究於是又補上了咒語。

亞璃瞪了他親愛的哥哥一眼,眼神傳達了「你如果敢讓頭髮掉到地上你給我試試看」這句話。

「就算是掉到地上我還是會把他清掉啊……啊!我都忘記妳有潔癖!」

「知道就好,」亞璃哼了那麼一句,把峰宣的頭髮漸漸理出個樣子來。

「我、我等等幫妳掃,無!掃地……」其實剛剛就看到頭髮掉到地上了,今天的勞動事項又要增加了,唉唉,真麻煩!這麼想著,一邊唸咒,他一邊走到後頭,拿起了玻璃杯,遞給桓月。

「……一樣是紅茶嗎?」桓月看了下杯子又看了看他,立刻了解了一切,伸手握住杯子,詢問。

亞究一邊喊著咒語,一邊用力點頭。

「我也要蜂蜜紅茶,」亞璃頭也不回的繼續剪頭髮。

「我、我也想……」峰宣連忙跟進。

「不行,我拿不動。」

「剪頭髮的時候不要喝飲料比較好喔!」

「你想喝飲料喝到髮菜嗎!」

「那我還是不喝好了……」

為什麼你們都可以喝!我就不行!剪頭髮不能喝飲料這是什麼道理!我,我要抗……

「你再動我就真的把你剪成西瓜皮。」

「……」

x

「這樣子可以嗎?」拿著一面鏡子,吸著峰蜜紅茶的亞璃遞來一面鏡子,要峰宣看看自己的模樣。

拿著鏡子左瞧右瞧,後腦的頭髮已經被修直,額前還多了個瀏海,他覺得現在的自己看起來還不錯,並對亞璃的剪髮技術感到讚嘆。

可以一下子就把別人亂剪的頭髮弄成正常的樣子,好厲害!

「可以了,呃……謝謝。」

峰宣說著,亞璃點點頭,嘴角彎起一抹笑,這才收起了剪刀,放下了剩下一半的蜂蜜紅茶,往外走了出去。

「那麼,就這樣囉!」亞究從椅子上跳下,將手上空了的玻璃杯交到桓月手上,微笑:「不好意思,桓月,再麻煩你一次。」

「不會,」桓月笑笑,揮揮手,玻璃杯就這樣消失不見了。

我想,我還是搞不懂這個魔法的原理……

「在想什麼,你還想待在這裡嗎?」桓月打開了門,瞪了他一眼,言下之意就是催促他快走。

「喔!」峰宣愣了愣,連忙跟上。

身後的嬌小學長揮著手的樣子,消失在關上的門後。

「對了,亞究學長和亞璃學姐是製做衣服的裁縫師,等等學長會打電話來問你衣服合不合身。」而且是被他的妹妹逼著問的,桓月暗暗想著,到時候一定又會哭著打電話來,畢竟學長忘記問這件事也不是第一次,面對兇狠的妹妹,他也毫無招架之力。

「是這樣喔……」峰宣了然的頷首,難怪他就想說房間裡怎麼都是布料,說不定再看得更清楚點還有量身裁的量尺和裁縫機。

想來整棟大樓裡的人,住的也不一定是死神。

可是……

「那,為什麼他們要幫我……?」難道現在的裁縫師還兼職剪頭毛?

「你是說剪頭髮嗎?亞璃受不了一堆不會剪頭髮又穿著他們做的衣服的男生在那邊晃來晃去,每次看見誰頭髮剪壞了,亞究學長就得幫忙抓人。」

「喔,」峰宣持續的點頭,兩人就這樣走進了電梯,結束了交談。

不過,這個電梯面板到底是怎麼回事……被詛咒的大樓嗎?

峰宣仍然盯著那亮晶晶的電梯面板看,而在一旁的桓月則是拿出他的手機,在上頭點了些東西後,才將手機收進口袋。

「對了,有關於廉的禁忌。」在電梯快要回到一樓時,環月猛然想起了什麼,連忙告知,「你千萬不要把飲料倒在他身上或是吐在他身上,他會生氣。」

廢話,飲料倒在身上和被人吐的滿身誰不會生氣?不過……這該不會跟一開始遭受攻擊有關吧?

「所以,剛剛廉才會……?」

「沒錯,五年前我領了個酒精中毒醉死的死神回來,結果才剛到休息區他就吐了一地,還弄到廉的身上,從此以後他就說要嚇嚇新任的死神,避免其他人也吐到他的身上,」之前有段時間,他的嘴還只是作張大樣,聽了某位老師的抱怨,他就變成嘴巴橫向擴張的樣子,說是什麼新死神不准來掐他的臉會很痛之類的,結果換來的下場是損害物品被扣工錢。

不過如果說出老師和別人抱怨臉被掐很痛的這件事就別說了吧?老師會鬧脾氣的。

「原來如此,」那詭異至極的嚇人方式他也不想再遇到了,他應該也不會自找麻煩去向他潑飲料,他可不想逃難或是身上多了個傷,理由竟然是「被嘴巴打」。

連只是用想都覺得很蠢,峰宣默默想著。

「那……為什麼休息區裡有奇怪的聲音?」電梯開啟,「滋巴滋巴」的奇怪聲音再度出現,而且變得更大聲了,一樓地板仍殘餘著紅色的液體,幾顆不同顏色的球圍繞在那攤東西四周,遠處還有個白色的球正慢慢的滾過來,毅飛已經換了一個位置,手上正拿著什麼東西端詳著。

桓月伸出手,指向那些球體。

「那是……什麼?」

桓月沒有回答,只是走到那些球體前面,抓了一個藍色的球體拿在手上。

「你不是想看?別拖拖拉拉的。」看著峰宣仍呆愣在那,他有些不耐的對他說道,峰宣這才回過神來,湊近桓月身旁觀看。

「毅飛,」他轉頭對毅飛發話,「你手上的骷髏厚度有進步,比例不對,顏色要更黑一點。」

「喔……喔,桓月、峰宣,你們剪好頭髮啦?」看來是看的太專心,直到桓月對他說話,毅飛才注意到他們的存在,手上的小小骷髏「噗」地一聲消失在空氣中,站起身,他走到他們身旁。

「我也來幫忙!」看了桓月手上的球一眼,毅飛像是知道了什麼,也抓起了一顆紅色的球。

仔細一看才發現,球體的外層是一塊厚厚的玻璃,可能是透明的,球體上頭有個小孔,裡頭有什麼東西正衝撞著,想從桓月的掌中掙脫。

「安分一點,」像是對球體裡的東西說話一般,桓月從口袋裡抓出幾顆糖果,「啵」地一聲,打開了球體上頭的蓋子。

貼在裡頭的顏料是不知名的固體,有一個又軟又透明、像果凍的東西在裡頭不停的動著,峰宣突然覺得這個東西很眼熟。

「小精靈?」是那個古早電玩裡被大黃色嘴巴追的那種,他甚至看見了上頭的眼睛還有嘴巴。

這次換桓月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眼神看他。

「為什麼其他東西你都不知道,就知道這個?」

呃……還沒被關進醫院的時候有玩過紅白機那類的東西,所以我知道,不過我說的小精靈是那種大黃色嘴巴,我沒想過這種東西居然也叫小精靈欸……

「這是叫小精靈的一種種族,學生休息區裡的清潔人員,幾乎什麼東西都吃。」

拆開糖果的包裝,桓月將糖果在藍色的小精靈頭上晃晃,藍色的小精靈不知怎麼的開始暴動,張大了他的嘴,露出了像果凍般的、銳利的兩排尖牙。

如果遊戲裡的那個東西有這種尖牙,那個黃黃的小精靈應該會先被吃掉吧……峰宣暗暗的想著。

丟下糖果,趁著小精靈正在「滋巴滋巴」嚼食的那刻,他將小精靈抓了出來,擺到桌上。

櫃檯那的廉立刻大聲說了什麼,聽來像是在抱怨。

「知道啦,等一下我會清。」桓月回他,將右手擺在玻璃球的空蓋上頭:「這些是小精靈因為跑動而產生出的黏液,積在裡頭太久的話就會變成這個樣子,然後小精靈就會因為自己的黏液而滑倒,像那隻一樣。」桓月伸出一隻手,指著那顆走走停停的白色玻璃球。

白色玻璃球傳來不小的啪咑聲,聽來的確像是果凍砸在地上會有的聲音。

一旁的藍色小精靈咬著糖果,發出了很大的「滋巴滋巴」的聲音。峰宣突然想起有關禮儀的書上寫著「吃東西不能出聲音」,有這麼一瞬間他覺得小精靈很沒禮貌。

「對於這些黏液,我們是用魔法把他清理乾淨的,咒語是這樣說的:使之淨滅。」

「這是比較高級的咒語,稍為基本的咒語是說出要消滅的東西,再加上使之淨滅這四個字,一樣可以達到相同的效果。」一旁的毅飛將手中的糖果丟到小精靈的嘴巴,將紅色的小精靈抓了出來,然後把手放在玻璃球的開口,對峰宣說著。

「使之淨滅。」

球上的黏液在咒語脫口的那刻,立刻發出嘶嘶的聲響,黏在玻璃球裡頭的紅色液體起了泡泡,就像年糕一樣,泡泡「啵」地一聲破了,黏液就這樣消失在空氣中。

在一連串氣泡破裂的聲響之後,玻璃球內恢復了潔淨。

太神奇了,峰宣對於這新奇的東西感到躍躍欲試,立刻抓了一顆黃球,拔開圓蓋,他卻突然一件事,就這樣愣住了。

嗯……該怎麼說,據說都是莫名其妙就會用了,我也不記得我生前會什麼法術,可是這樣子……

「發什麼呆!」再峰宣還在發呆的當兒,黃色小精靈忽地跳起,往峰宣的臉上咬去。

朝小精靈彈去一個糖果,桓月嘆氣:「以後再發呆你會有殺身之禍你知不知道。」

「欸?喔……對不起。」

「你剛剛在發什麼呆?」

「這個……我也不知道怎麼說,該不會只要喊咒語,魔法就可以生效了吧……」

「當然不是,」桓月露出了一副「原來你也知道這件事」的表情,繼續說:「裡面要混入魔力,咒語才會生效,不然只是說個話,旁邊就有東西爆炸的話就好笑了。」

說的也是,峰宣理解似地點點頭,桓月回頭將那顆玻璃球裡的黏液清空後,將小精靈抓回玻璃球裡,說道,「這些要固定清空,這是我們的義務,一直聽到小精靈跌倒的聲音也很煩。不過,魔力這種東西要到學校去學,老師會教的。」

「嗯。」他再度點頭,一旁的毅飛在放下手中的玻璃球後,轉頭,「對了,桓月,我有事情要跟你說。」

「喔。」桓月放下玻璃球,順手也給餐桌丟了一個魔法清掉黏液,然後拉了旁邊的椅子,坐下。

「失陪一下,峰宣你可以點東西沒關係,這裡的飲料和食物都是不用錢的,」毅飛對峰宣笑笑,跟桓月低聲說了什麼,桓月起身,兩人便往一旁走去。

峰宣呆愣的頷首,看著他們走離,過了一陣子才慢慢走向櫃檯,跟不知道正在忙什麼的廉點了一杯牛奶咖啡,再小心地端回座位。

「要做什麼?」走到離了峰宣有段距離,環月疑惑的開口。

「廉的事跟峰宣說了嗎?」

「說了,這次沒忘啦。」桓月的語氣略顯不耐,抓抓頭,突然想起了什麼,「不過,毅飛,紫峰宣他真是奇怪,平常的死神不都是好奇的問東問西,那傢伙有點……安靜呢。」

就他所知,被關在醫院裡的人向來都有些安靜,但安靜成這樣也太奇怪了。

「……他需要心理治療嗎?」毅飛望向峰宣,眼神裡帶了少許同情,峰宣的臉苦皺成一團,估計是牛奶咖啡忘記加糖。

「誰知道?看情況再說,」桓月聳肩。

遠處的峰宣突然打了個呵欠。

「那剛來的頭七天是彈性上課期那件事……」

「我忘記了……,」右手抵上額頭,桓月有點頭痛,立刻快步走向峰宣的位置。

要交代新來死神的東西那麼多,誰每一條都記得得啊!

「……唉呀,又忘了,」毅飛苦笑,連忙跟上,每次桓月領死神進來他都要負責抓漏句,搞的明明領死神的是桓月,他對那些規則都比桓月還要熟悉了。

該不會哪天就變成桓月負責帶死神進來,他負責當導航了啊?

他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做,沒辦法分身啊。

跟著桓月走向打著呵欠的峰宣,他想起了一件有關於先前的對話,與方才一段無聲的記憶……

啊,他有事情忘記問桓月了。

直點著頭,峰宣已經徘徊在進入睡眠的邊緣,只差那麼一點就要闔上眼睛。不知怎地,他突然很想睡。

明明有些書上寫著咖啡因有助於保持清醒,但他喝了幾口,除了咖啡的苦味讓他皺眉之外,大腦卻不聽使喚的開始渾沌。

他今天睡的比平常更久,約莫有十一個小時,從清醒到現在的時間也不過過了幾個小時而已,為什麼突然想睡了呢?

四周都是小精靈嚼食的聲音,那麼吵,他為什麼睡得著?

該不會這杯咖啡裡被廉下藥了吧……?不過,安眠藥對死神有用嗎?還是那是魔法安眠藥?

「你需要睡覺,」不知何時站在他面前的桓月對他說著,峰宣勉強抬起頭,撐開沉重的眼皮,朦朧的人影映入了視線。

「唔……」好一會兒才認出那是桓月,他歪著頭表示不解。

「忘了跟你說,前七天的是彈性上課期,因為這段時間你的精神還不太穩定。」

「嗯……,」峰宣點點沉重的頭,又打了個呵欠,整個人昏沉的差點讓他的頭與桌子作出親密接觸。

「要睡別在這裡睡,」要是會夢遊的話就不好了,桓月將後頭的話吞入肚裡,同時想起了之前某位新死神在這睡覺突然發瘋拿餐刀起來亂砍人的往事。

……要是這個新來的也這樣的話就麻煩了。

「唔……嗯,」峰宣搖搖晃晃的站起身,沒注意到桓月朝毅飛使了個眼神,要他帶他上去。

「走吧,峰宣,換我帶你上去,」毅飛對峰宣笑著說。是要他開導看看他有沒有心理問題嗎?他暗想著。

峰宣「嗯」了一聲,拖著步伐,搖搖晃晃的跟在毅飛身後,慢慢走向電梯。

如天彥所說,紫峰宣真是個大麻煩……桓月第一次同意天彥所說的話,看著他們遠去的桓月拉了張椅子坐下,叫廉來收拾桌上的咖啡,瞪了滿地的玻璃球以及地上血紅的液體一眼,從口袋中掏出了手機。

「啪咑」一聲,紅色的小精靈在玻璃球裡跌倒,在玻璃球的底部摔成一攤爛泥。

「吵死了。」按開手機中的簡訊頁,桓月哼了那麼一句。

x

「那個……為什麼我會那麼想睡,該不會是廉……」

「不,絕對不是這樣,」毅飛保持著溫和的笑,否定了他的話,「那是因為先前肉體與靈魂的鏈結還沒完全消失,所以你才會想睡。」

「……不懂。」靠著電梯的牆壁,保持站立的姿勢,卻快要閉起雙眼,峰宣沒辦法控制他自己,只能勉強保持清醒。

他第一次發現,原來睡覺是那麼令人煩躁的事,以前他總是寄望著進入睡眠,因為睡眠就可以擺脫一切。

對於擺脫病痛以及人們的疏離的現在,他反而覺得睡覺這件事令人煩躁。

「總之,廉是不會做出下藥這種事的。」

「嗯……。」

「峰宣,還有什麼事想問嗎?什麼事都可以。」毅飛一邊按下電梯按鈕一邊試探性的說著,電梯門隨即闔上。

「……什麼事都可以嗎?」問出來好像有點奇怪,他渾渾沌沌的想著,可是,有關這個電梯的事不問好像又有點毛……

「什麼事都可以。」

「那……為什麼這台電梯裡的按鈕幾乎都是四,只有一個按鈕上面寫著十,一個按鈕是空白的?」要惡搞要趕流行也不是這樣,還是這是所謂美術館展覽的惡作劇藝術?搞的這台電梯看起來好毛……

「喔,有關於這個啊,」毅飛笑著說,「他其實有標駐一、二、三、四的數字啊,只是字比較小而已,因為這棟大樓住的幾乎都是死神,為了節省成本按鈕上通通打印數字四,至於十是老師住的地方,空白的那個是學長學姊的裁縫間和公文間,四諧音死神的『死』,十諧音老師的『師』。」

「好可怕……,」要節省成本也不能這樣啊……弄得整棟大樓像是被詛咒一樣。

「另外,這個電梯有個別稱,『通往地獄的電梯』,不過那只是流言而已,不必太在意。」

這句話讓峰宣被嚇的勉強清醒的點,除了睡意以外又感覺到了一些惡寒。

這台電梯真的是被詛咒了吧!還說什麼流言!

死神住的這是什麼鬼宿……

唉唉,等一下,我好累,好想睡。

「還有什麼事想問的嗎?」毅飛持續觀察著峰宣,卻覺得他除了比較安靜之外與其他人沒什麼差別。

峰宣搖搖頭。

應該就真的只是比別人安靜一點而已,他想著,心理輔導什麼的就不必了……吧?

「喔,還有一件事我們必須告知,我們無意冒犯你的個人隱私,峰宣,可不可以在你來的前七天,你所做的夢全部告訴我們?」

不過,還是不能太大意,所以他必須做出這種處理,之前有個前例是過七天才發瘋的,也不知道是做了什麼夢才會這樣。

不,也許不該說是作夢,而是回到原來他居住的地方走一趟,毅飛想著。

「喔……好,」雖然昏沉,不過峰宣還是擺出了有些疑惑的表情,開口欲說什麼。

「我想,這件事我明天再來解釋吧?這個問題有些難懂了。」搶在峰宣

「喔……,」峰宣沒有反對,隨著電梯再度敞開,「峰宣,走吧,」毅飛微笑對他說了這麼一句。

點點頭,拖著步伐,峰宣向外走了出去。

尾隨著峰宣步至他的房門,毅飛依舊笑笑的指指他身旁的房間,「這間是我住的地方,你左手邊那間是桓月住的,有問題可以找我們,另外,雙號樓層是男生的宿舍,單號樓層是女生宿舍,注意絕對不要走到單號樓層,會被女生報應的。」

「嗯……,」勉強張著眼看看四周,確認了位置,忍住要貼著牆壁邊走邊睡的想法,他們持續走著,最後,在峰宣的房門前停下。

「拿出十字架吧。」

左手稱住牆面,峰宣開始掏起口袋,可是不管怎麼掏,就是找不到十字架。

「那個……我……好像忘在裡面了……,」因為找不到十字架在哪哩,峰宣只好強迫自己動起腦袋,最後卻得到這個令人沮喪的結論。

十字架忘在裡面了!難道……他要打地舖了嗎!

「這個門有靈魂認證,手舉起來對著門他就會讓你進去了,不過下次千萬要記得帶著十字架出來喔,不然大門不會開門的。」

這個世界真是高科技……峰宣不禁用著僅存的氣力感嘆。

好了,就快可以睡覺了……這種想睡又不得睡的感覺真難受……

「那麼,明天見囉,峰宣,我們早上七點之後會待在學生休息區的,」其實第二天早晨應該要上課的,不過方才看見的「實習」已經慘烈到某種程度了……

明天早上會放假吧?

「明天見,」有氣無力的揮揮手,打著呵欠,峰宣將房門關上,才剛走到床舖旁便倒在床上,睡的不醒人事了。

「好了……嗯?手機呢?」本來想著也該去休息以免第二天肌肉酸痛,毅飛想告知桓月並詢問另一件事,於是將身上的口袋全都摸遍,卻依然找不到他的手機。

逼不得已只好再坐電梯下去,一樓的地板連同裝著小精靈的玻璃球已經清理乾淨,他走到桓月身邊,桓月此時似乎是和誰通完手機,看見了毅飛的來到,只簡短的說了一句,「老師哭著打電話來說明天早上放假。」

「剛剛的實習太折磨人了,那個偶而出現的老師居然強迫其餘的老師和學生玩垂直賽跑。」所謂的垂直賽跑,大概也只有他們和一些種族的人才辦得到,就是踩著空氣這種無形又是流動狀態的東西,從地面開始一路踩著空氣往上衝,就好像人類走樓梯一樣,而且垂直賽跑又比平常的賽跑還累,天知道全校有幾個劇高症的學生和老師被那位老師嚇的要死。

這個老師到底要過分到什麼地步!這是什麼鬼體育實習!

「所以你才會逃回來喔……老師一邊哭還一邊附註說你的手機丟在他那邊,叫你晚上他回來時跟他拿,」桓月喝了口果汁,一副「垂直賽跑根本沒什麼了不起」的樣子說著。

「才不是……對了,桓月,峰宣他應該是不用心理輔導,不過還要多觀察一陣子。」

桓月聽了只是點點頭,將手機收進口袋。

「另外,在峰宣的門外的時後,我跟你說了什麼啊?我只看見你的嘴在動……,」正確來說,方才他的記憶空白了一陣子,然後他只察覺到臉上的痛感,以及看見桓月對他張口說話,卻彷彿被剝奪了聽覺。

他也不知道他說什麼,這種情況也不是第一次,問桓月,他卻老用聽起來很扯的答案混他。

可是,這種事也只有桓月最知道。

「就跟你說……」桓月嘆了口氣,試圖說明。

「……該不會又是說我被附身?」死神的軀殼最多只能裝載一個靈魂,對於這種「被附身」的說法他是怎麼樣也不信的。

「不信就算了,」大概是長年以來這個論點一直被駁回,桓月不等毅飛回應,就聳聳肩,繼續喝自己的果汁去了。

嘆了口氣在他身旁坐下,支著頭看了他一眼。

知道再怎麼問得到的都是同樣的答案,毅非沒有在與他多作交談。

有關於這件事,就是個未解的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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