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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 初遇(05)

      從那之後,他也曾經試著再去搭那一班公車,但他卻再也沒有見過她。他回復了往常的作息,就這樣,漫長的暑假來臨了。

      他抬起手準備拿下書櫃上的書,卻突然聽見開門的聲音,抬眸看了眼時鐘,時間已是凌晨一點,他蹙眉快步走出房門。

      「姊。」

      他走到玄關,接過藍雨寧肩上的包包,「今天怎麼這麼晚?」他問。只見藍雨寧低著頭緩緩的把公寓的門關上,瞬間濃烈的酒氣撲鼻。

      「妳喝酒了?」

      「跟我回英國吧。」

      他愣住。藍雨寧慢慢的抬起頭,凝視著他的雙眼卻不再清澈。

      「……怎麼了?」

      藍雨寧沒有回答,只是逕自的快步走進他的房間裡,他趕緊跟上前,只見藍雨寧跪在房門口,發狂似的翻找著書櫃。

      「姊——!」

      「放棄吧。」她猛然轉過身,手上拿著一個透明的資料夾。

      「就算找到了她,又可以怎麼樣?」她的聲音顫抖。

      沉默了半晌,她鬆開了手,資料夾也隨之滑落。

      「……你知道這樣會讓多少人受傷嗎?」她的眼神呆滯,一滴淚從眼角滑落。

      「不管是『她』,還有爸媽,包括你,最後大家都會遍體鱗傷。」

      面對她含淚的控訴,他張口卻只覺喉嚨乾啞,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最後他攙扶著意識昏沉的藍雨寧回她的房間,闔上門前,他從門縫中看見她手中拿著一個藍色的髮夾呆坐在床頭,垂下眼簾,他靜靜的關上了門。

      回到了房間,他撿起地上的資料夾,蹲下身要放回書櫃,卻又收回了手。最後,他把東西放在書桌上,撐著額痛苦的閉上眼。

      『你來這所學校的意義是什麼?』

      『你知道這樣會讓多少人受傷嗎?』

      他心裡很清楚,藍雨寧並沒有醉。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看過藍雨寧在他面前哭,而這一次,她到底是再多早已前就發現這件事,喝了多少酒、提起了多少勇氣才說出這一番話?

      當時的義無反顧,到現在他卻只覺茫然。

      他做錯了嗎?

     

      從那天之後,藍雨寧恢復了正常,也沒有再提起這件事,兩人卻都沒有再交談。但這並不是冷戰,或許只是屬於兩人的默契吧。

      他們都在給彼此一個時間。

      「姊,我出門了。」穿上制服,他站在藍雨寧房門前輕聲道。

      雖然門後沒有傳來回應,但他知道她聽見了。

      回到房間背起書包,今天是升上高二的開學日。看了眼放在桌上已久的資料夾,他關上了房門。

      他想要再試一次。

      只要再一次就好,他就會放棄了。

      他比平常早了些出門,決定搭比平常早一班的公車。走到車站前會先經過一家便利商店,他餘光突然瞥見店內的人影,他一愣,回過神時,他已經踏進了便利商店。

      隨意的拿了一個三明治,結完帳後他坐到黎允曦旁邊。雖然表面上毫無波瀾,但感覺到她的餘光在他的手上停留了片刻,他抿唇。

      公車停在站牌前,藍沐風比她早了一步上公車。這次車上已經沒有空位,勾著拉環他站在黎允曦的身後。

      不一會兒,公車猛然急煞,他拉住了險些跌倒的黎允曦。待一切平息後,他卻突然發現腳邊有個銀光閃爍。他彎下腰拾起,一眼便認出這是黎允曦的手鍊,他伸出手拍她的肩,卻在觸碰到前收回了手。

      一個自私的想法湧上,他看著她的背影,又看著手中的手鍊,最後緩緩的將手鍊放入口袋。         

      「沐風?你有在聽嗎!」紀羽筠眨眨眼疑惑的問:「你怎麼今天都一直心不在焉的?」

      回過神,他又把手鍊又放入口袋,搖搖頭道:「沒事。」

      他一整天都一直在思考著自己做的決定到底是不是正確的,甚至好幾度都想把手鍊拿出來請紀羽筠還給她。

      可是他做不到。

      他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看著人來人往,想著回家後應該要如何面對藍雨寧。

      傍晚時分,眼前的景物被籠罩在重重暮靄中。他正起身準備回家,卻再看見對街的身影後停下動作,在身影消失之前,他跟了上去。

      「但是,你總有一天也會離開,對吧?」

      他聽見了她的聲音,接著她的身影映入眼簾。

      黎允曦撫摸著腳邊的黑貓,雖然面無表情,但手上的動作卻十分溫柔。

      她依然自顧自的說著:「我們,真的很像。」黎允曦將手中的麵包撥成塊狀,站起身退了幾步,看著牠上前吃了幾口。

      「都帶給別人不幸,對吧?」

      藍沐風一愣。

      她的背影嬌弱的彷彿不堪一擊,他在她毫無波瀾的眼裡看見一絲脆弱。她自嘲的話語一字一句的刺痛著他的心臟,見她要轉過身,他退了一步躲進牆角。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他握緊了手中的手鍊。

      儘管這或許只是他的同情心使然,但他沒有辦法放她一個人。

      「你們來啦!可以先幫我把這些東西拿到音樂教室嗎?」林依妍邊說邊把教材放到他和紀禹翔的手上。

      接過了東西,紀禹翔指著她桌上的單子問:「這個是什麼?」

      「哦你說這個嗎!這個是今年十一月底的音樂比賽,因為今年的參賽規則比較複雜,所以還一直在找參加的選手。」林依妍苦惱的說。

      「之前不是都是五班的黎允曦參加嗎?」紀禹翔回道。

      「因為今年限制要兩人參加,允曦她不太喜歡跟別人有太多的接觸,而且音樂班最近也有比賽,所以也沒有人能參加呢。」      

        

      「是這樣啊!不然……」紀禹翔搭上他的肩,「沐風來參加就好啦?」

      聞言,林依妍笑了笑立刻搖搖頭,「沐風他也不太喜歡——」

      「我參加。」

      林依妍驚訝的說:「欸真的嗎?」

      「嗯。」他頷首。

      「可是你要找誰跟你搭檔?」

      他思索了片刻,「我會去說服黎允曦。」

      「她今天放學應該也會去琴房練習,你可以那個時候去找她看看。」林依妍說。

      「那好。」他伸手翻找著口袋的手鍊,「今天放學,我會和她試試看我們合奏合不合得來,到時候妳再過來看看。」

      走出辦公室之後,他和紀禹翔走在前往音樂教室的路上,兩人都沒有開口打破沉默。

      直到音樂教室前,紀禹翔停下了腳步。

      「你喜歡她吧?」

      「誰?」

      「黎允曦。」

      他沒有回答,他從來都沒有思考過這件事,他只知道,他想要陪在她身邊。

      他輕拉起她的手,當他的手一鬆開,銀色手鍊再次出現在她的手腕。

      「......謝謝。」她哽咽的聲音幾乎就要被風吹散,但他還是清楚的聽見了。

      謝謝。

      或許,這滿溢於胸口的溫熱,就是所謂的愛吧?

      「姊。」他輕喚。

      「怎麼了?」

      「抱歉。」

      藍雨寧一頓,垂下眼簾揚起了唇角。

      「是嗎?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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