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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聶行風醒來,發現自己靠在書架上,他坐起來,兩旁太陽穴跳動的刺痛提醒了他昨晚的遭遇,他揉著頭看了眼對面的掛鐘,驚訝地發現,已經臨近中午了。

昨晚他從初九那裡回來就一直沒睡,上網把幸福海酒店一帶的詳細地圖全部看了一遍,天亮後又給爺爺打電話,說了娃娃的事,聶翼像是已經知道了,回復的話聲中帶著懊惱和自責,但聶行風知道這不關爺爺的事,他已經把所有事情考慮得很周全了,只能說,他們都低估了天眼對娃娃的影響。

祖孫倆聊完,聶行風又去小白的房間查看與天眼有關的資料,卻在不知覺中睡著了,一直睡到現在。

想到張玄此刻可能會遭遇的危險,聶行風急忙起身跑去樓下,他已經想好了找尋張玄的辦法,但他需要漢堡的幫助,不過漢堡隨喬去了外地,昨晚沒聯絡上。

聶行風掏出手機準備再試試,手剛觸到按鍵,手機先發出震動聲,張玄和娃娃模糊的身影隨著來電不時閃現出來。

緊張感湧上心頭,聶行風忙按下接聽,但讓他失望的是什麼聲音都聽不到,他不死心地叫了幾聲,換來的卻是長久的沉默。

「聶?」

這樣叫他的只有一個人,聶行風關了手機,發現喬和魏正義都在客廳,銀墨兄弟也在,大家像是已經聊很久了,看到他下樓,喬站起,向他走過來。

「你不是去外地參加活動了嗎?」聶行風問。

「那種活動推下次就好了,」喬無所謂地說:「昨晚接到蕭蘭草的電話,我就馬上趕回來了。」

張玄失蹤的事蕭蘭草知道了,他一定會通知魏正義,所以喬會第一時間知道並不奇怪,具體情況喬沒說,但想到他們為了自己臨時改變行程,連夜趕回來,聶行風很感激,說:「謝謝。」

「師父有難,徒弟當然要八方支援啦,說什麼謝啊,董事長大人,我們力挺你!」

漢堡飛到聶行風身邊表示忠心,不過它的奉承被所有人無視了,喬讓聶行風坐下,說:「剛才我們討論了昨晚發生的事件,一致認為當時人群里混進了外人,他的目的可能跟何順海等人一樣,想害師父和娃娃,但何順海這樣做是擔心被怨靈報復,而這個人則是想報復師父。」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慶生。」

喬打了個響指,漢堡即時送上地圖,銀墨和魏正義分別壓住地圖一角,圖紙展開後,聶行風發現酒店旁的公路用紅筆圈住了。

「我們查過了,這一帶以前叫黃金嶺,是片荒地,因為修路才被擴平,此後就禍事不斷,後來請風水師看過,說那是片陰地,可增財發運,卻不旺丁,又因為強行平復,改了風水,才會一直不太平,後來幸福海的老闆,也就是何順海請人做了場大法事,鎮住了那裡的地運,車禍才慢慢減少,而他本人的生意也蒸蒸日上。」

「難道這裡以前不是墳塋?」想起初九的提示,聶行風疑惑地問。

「這裡陰氣相當重,通常大家都會認為是墳塋,但我仔細查過了,這裡從來沒有葬過人,墳塋只是以訛傳訛,」銀白纏在弟弟的手腕上,說:「但不管怎麼說,我們都沒親眼見過昨晚的事件,所以要知道主人當時到底經歷了什麼,我們必須再去一趟黃金嶺。」

聶行風同意了,問銀墨,「你知不知道馬先生今天幾點回來?」

銀墨一怔,似乎沒明白聶行風的言下之意,銀白幫他回了,「這樣吧,我們分頭行動,銀墨去公司,如果碰到馬靈樞,就告訴他董事長在找他,我陪你們去黃金嶺。」

在察言觀色這方面,銀白不比漢堡差,它說中了聶行風的心事,也知道他的用意,讓聶行風接下來的交待都不需要說了。

計劃安排好後,銀墨去房間換衣服,銀白盤在他身旁的衣架上,叮囑:「你只跟馬靈樞說聶行風有事找他就好,別的什麼都別說,另外暗中問問鍾魁,看馬靈樞昨天是不是真去了外地。」

「你懷疑是他在害張玄?」

「我懷疑除了你我之外的任何人,」銀白眼眸里划過冷笑,「什麼天眼出現,天罰將至,真是好笑,如果這世上真有那麼多正義,那為什麼何順海這種人到現在還能逍遙法外?」

「難道天罰的傳說是假的?」

「不,只是每個人對於正義的認知都不同罷了。」

銀墨走後,聶行風簡單吃了飯,就駕車來到張玄失蹤的公路上,大家跟隨他下了車,都明顯感覺背後生涼,雖然已是秋末天氣,但這一帶的陰氣遠遠蓋過了氣候的涼意,昨晚事件迭出,聶行風沒有多加註意,此刻再來這裡,他冷不丁地打了個寒顫——如果說這一片以前不是塋地,還真有些難以想像。

一道黑影筆直佇立在張玄和娃娃消失的地方,衣衫隨風飄搖,就像路標,指引大家過去,卻是顏開。

看到聶行風,顏開上前行禮,他表情平淡,但從他在這裡徘徊的行為可以看出,他很擔心娃娃。

「這裡這麼陰,以前不是塋地就是戰場。」

下車後,銀白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在所有人當中他的靈力最高,所以感應也最強烈,附近充斥的古怪氣息讓他很不舒服,如果不是銀墨不在,他一早就換回蛇形了。

「可是就算這裡是陰地,跟師父有什麼關係?以前再陰的地方我們也不是沒去過,他也沒被影響到啊。」魏正義搔搔頭,不解地問。

這個銀白答不出,正琢磨著,在不遠處徘徊的漢堡突然發出一連串的大叫,拍拍翅膀,以極快的速度沖回他們面前,因為激動,它全身的毛都炸了起來。

「這裡不是塋地不是戰場,這裡是鬼門關啊!」

在漢堡迄今為止的爆料中,這個無疑是最具有爆炸性的,連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顏開都怔住了,迅速閃到它面前,問:「什麼鬼門關?」

「鬼門關,顧名思義,就是百鬼進出的關口,當年為了方便鬼差辦事,陰陽兩間有許多連接的出口,但二十年前惡鬼群起作亂,修道者聯手,好不容易才把它們鎮下去,為了杜絕這類事件再發生,陰君大人就關閉了大部分的鬼門,而這裡就是其中的一個啊!」

「你確定?」聶行風聽完後,立刻追問。

「我是信使,這些路我不熟誰熟?本來我還不敢肯定,但看到那個,我就確定了。」

生怕大家不信,漢堡帶他們來到馬路正中,問:「誰能貢獻件衣服?最好是黑色的。」

顏開急於知道兒子的下落,毫不猶豫把長衣脫下,照漢堡的指示遮在馬路上方,就見原本柏油鋪成的路上隱隱透出一塊灰白色圓形,正中畫著稀奇古怪的符籙,漢堡指著它說:「就是這裡,這些符咒都是陰君大人當年封下的,因為常有鬼差出入,這裡氣場才會這麼陰,塋地戰場哪能跟它比啊。」

如果漢堡沒說錯的話,二十年前惡鬼來陽間作亂,正好對應了馬言澈跟其他同道聯手殺鬼的事,聶行風覺得事件在慢慢串聯到一起,問:「既然封住了,那為什麼昨天會突然打開?」

漢堡搔搔它腦袋上的毛毛,「這我就不知道了,有兩個可能,一,陰君大人解了封印;二,有個很有來頭的人解了封印。」

第一個可能性幾乎不存在,所以該是第二個,可是誰有那麼大的靈力把門打開呢?

聶行風思忖著,顏開急忙問:「既然已經解了封印,那我們能不能進去?」

「不能,」漢堡聳聳它的小翅膀,說了句很不合時宜的搞笑話,「沒有鑰匙。」

「那就找到有鑰匙的人。」

漢堡的話提醒了聶行風,眼神掃過喬和魏正義,還有銀墨,他們的法術都太淺,不可能打開鬼界大門,顏開應該也不能,否則他早行動了,聶行風想到了蕭蘭草和馬靈樞,前者見多識廣,也許會提供點子,後者……不知道馬言澈事件是否可以逼他說出實話。

銀白察言觀色,說:「總算有發現了,至少知道主人在陰間,以他的本事,不欺負別人就是好的,董事長不必過於擔心。」

希望如此,聶行風想以張玄的個性和機智,短時間內他可以撐得住,所以自己現在要做的就是加快速度,儘早跟他匯合。

這次來總算收穫不淺,了解了張玄的行蹤,聶行風放下心,帶大家離開,顏開說要回去跟聶翼報告後續,跟他們分開了,聶行風往回走的時候,手機又響了起來,可是當他接聽時,依舊沒有回應,喬問:「會不會是師父在嘗試跟你聯絡?」

「或許。」

在確信了這個事實後,聶行風臉上浮出一絲微笑,至少這是張玄一切平安的證明,他在通過這種方式告訴自己,他沒事。

大家各自回到車上,誰也沒注意到幸福海酒店最高層的某個房間里,有人正用高倍望遠鏡窺視他們,男人放下望遠鏡,管家就迫不及待地把望遠鏡拿起繼續看,問:「你說他們有沒有發現那塊地氣可以幫我們增運?」

「這麼快,他們應該不會查到,我倒覺得他們查到了其他線索。」

至少從眾人的反應來看是這樣的,雖然不知道他們發現了什麼,但動了地氣,將會擋到財路這一條在何順海看來就十惡不赦了,再想起昨晚遭遇的總總,他就不由心有餘悸。

有件事他連管家都沒有告訴,那就是把娃娃卷進車輪下的怨念是他發出的,至於之後是什麼力量把張玄和娃娃帶走的,他不知道,但對他來說他們的消失都有百利而無一害,他希望這兩個人永遠不會回來,這樣馬言澈少了引路人,替死鬼秦峰也死了,他就可以高枕無憂了,所以那片道路的地氣他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動手改變。

管家還在拿著望遠鏡張望,他有些得意忘形,沒注意到午後陽光將鏡片光芒反射了出去,雖然只是微弱光芒,卻馬上引起了喬的警覺,發現光芒是從酒店上方樓里閃過的,他不動聲色,迅速走回自己的車裡,命令魏正義開車。

來時由於人多,喬坐的是自己的車,跟在聶行風的車後,他問魏正義,「那家酒店就是何順海的?」

「是,昨晚出了這麼大的事,他居然還沉得住氣,真是只老狐狸。」魏正義不像喬的警惕性那麼強,不知道正在被人窺視,開著車隨口說。

「把車開過去,繞酒店轉兩圈,繞得有點技巧,別讓人注意到。」

莫名其妙的指令,魏正義不自覺地側頭看了喬一眼,不過習慣了他一向隨心所欲的做派,魏正義什麼都沒說,臨時改變車道,照喬說的把車開了過去。

隨著靠近,喬觀察了建築物周圍的監控設置,他很快注意到陽光反射在大廈頂樓的招牌上,光亮剛好匯成一個橢圓形,在斑斕色彩的映照下,很像一隻瞪大的眼眸,讓他禁不住懷疑,何順海是真的順利逃脫怨靈的追殺了,還是他其實一直都在天眼的控制下?留下他不是因為仁慈,而是要讓他看著曾經做下罪孽的同伴一個個死去,在恐懼中惶惶度日,這才是最大的懲罰?

下午喬回到公司,命人把調查到的幸福海酒店的資料報給他,又順便看了昨晚參加壽宴的人員名單,都整理好後,他放進文件夾里,準備有時間再交給聶行風——張玄和娃娃離奇失蹤,他想聶行風現在沒心思理會其他事情。

喬傍晚回到家,跟早上他來時相比,家裡的氣氛明顯更緊張了,連一貫喜歡聒噪的漢堡都悄無聲息地窩在自家的別墅里,魏正義去警局還沒回來,喬把漢堡叫到一邊,問:「出了什麼事?」

漢堡轉轉小眼睛,似乎在考慮要不要說,但在看到喬拔出插在腰間的蘭博刀,刀柄朝向自己,一副甩刀的架勢後,它馬上投降了,非常詳細地告訴喬,下午聶行風去馬家拜訪,連去兩次都吃了閉門羹,馬靈樞明明在家,卻不給他開門。

「你確定當時家裡有人?」

「鍾魁說的,第二次還是他陪董事長大人一起去的,也被關在門外了,後來素問打電話來說,馬靈樞身體不適,暫時無法會客,屁呀,明擺著就是知道我們有事相求,才故意不見。」

漢堡不說則已,一說就奔著八卦的精神去,把經過無一遺漏地說了一遍,喬聽得心頭火起,捏刀尖的手壓緊了,冷笑:「看來他是不打算在這裡混了!」

「你別衝動啊,也許董事長大人另有打算呢。」

漢堡的話有道理,喬收了刀,想到最近瑣事繁多,他決定暫時放馬靈樞一馬。

晚餐時人很少,魏正義打電話來說要加班處理焚屍系列案件,不能回來,鍾魁也不知道去了哪裡,銀墨又不是個多話的人,導致餐桌上一片寂靜,習慣了這個家裡固有的熱鬧氣氛,喬感覺很不適應。

聶行風跟他抱有同感,下午馬靈樞的拒之門外讓他心情很糟,還好中途接到兩通張玄的來電,彷彿為了安撫他的不安似的,通話持續了很久,他讓鍾魁幫忙接聽,可是在歌劇院時的奇蹟沒出現,鍾魁也聽不到那邊的聲音,所以他們能感覺到的只是長久的沉默。

為了不讓張玄擔心,聶行風回了簡訊,就簡單的兩個字——小心。

希望張玄可以收到……不,他一定可以收到,就像他經常說的——一件事,只要你堅信可以做到,那就一定可以辦得到。

飯後,聶行風留銀墨兄弟看家,自己出門,銀墨想陪他一起去,被銀白攔住,等喬和漢堡追上去後,他說:「有喬跟著,暫時用不到我們。」

「可是這次麻煩這麼大,我們能幫上忙的話,總強過袖手旁觀……」

「銀墨!」打斷弟弟的話,銀白說:「今天跟他們去黃金嶺,你猜我遇到誰了?」

兄弟兩人心意相通,銀墨馬上說:「是逼我們跟他定契的混蛋?」

「確切地說,是他的氣息,他的氣場跟聶行風很像,以前我沒注意到,今天重合到一起,我才發覺,當初他利用尾戒和骨妖設計張玄,現在終於忍不住親自出馬了,昨晚他一定出現在焚火事件里,甚至開啟鬼門關的可能也是他,看來他要正式跟張玄和聶行風宣戰了。」

「所以我們就更要幫主人啊。」

「不,這時候出手只有送死的份,讓他們先斗完再說。」

銀白說完,就見銀墨沉下臉,一副不忿的表情,卻不再反駁,弟弟一向這樣,在意見不同卻又無法反抗自己的決斷時,他就會擺出這副模樣,銀白無奈地笑笑,用蛇尾摸摸他的頭髮,說:「我沒說不幫,而是我在等——等一個出手後,一定要將敵人置於死地的機會。」

碧青眼眸里閃過屬於蛇的陰毒,再配合著銀白溫婉的語調,即使是同類,銀墨也不由得心頭髮冷,想到當年金大山被折磨得要死要活的慘狀,他猛然驚覺,問:「難道你是故意跟那個人定契的?」

銀白不置可否地笑笑,蛇信在銀墨唇角輕舔,像是在安慰他曾因定契而受到的驚嚇,溫聲說:「之前的事不重要,我比較對今後的發展感興趣,要知道,蛇可是很記仇的動物。」

聶行風出了家門,剛上車,喬就從後面追了過來,說:「我陪你。」

「我跟蕭蘭草約了在黃金嶺見面,你……」

「跟他約,我就更要陪你了,」喬二話不說坐到駕駛座位上,「那傢伙不地道。」

換了平時他不會多事,但現在因為張玄的消失,聶行風心神不定,再加上馬靈樞避而不見,他擔心蕭蘭草趁機算計他們。

見他堅持,聶行風沒再多說什麼,車開動起來,漢堡也想搭便車,被喬攔住,交待:「你去盯著馬家,如果看到馬靈樞,想個辦法讓他務必見聶。」

沒等漢堡反駁,車已經開了出去,它扇著翅膀在空中打了幾個圈,最後看在事態緊急的份上,暫時無視喬囂張的態度,向馬家飛去。

聶行風和喬來到黃金嶺,蕭蘭草已經到了,蹲在鬼門關的道邊出神,看到他們,他站了起來,臉盤剛好隱在陰影后,一瞬間聶行風隱約看到他眼瞳里掠過的漠然。

「有什麼發現?」聶行風故作無視,上前問道。

蕭蘭草搖頭,「如果照漢堡所說的,這道門只能是下面的統治者才能打開了,它怎麼會突然開啟我不知道,但以我目前的法力,打不開它。」

「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換了以前,或許我可以試試,但現在……」

聶行風明白蕭蘭草的意思,他附在普通人身上,一旦離體施法,宿主或許就沒命了,他固然希望能儘快找到張玄,但也不會為此犧牲別人。

其實聶行風並沒有對蕭蘭草抱太大期望,小白最近接了份工,不知去了哪裡,無法聯繫上,他跟鍾魁在小白的房間里查他的手札,一直沒找到可行的辦法,想當年張玄也曾在林純磬的幫助下去過地獄,但那也要靠無常給的通關靈符,至於其他認識的修道者,或是想幫卻有心無力,或是在看笑話,而蕭蘭草,大概是前者。

看到聶行風面露失望,蕭蘭草猶豫了一下,說:「其實我懂一種巫術,可以賄賂鬼差進入地府,下地府的人要有相當強的靈學修為才行,這一點我可以為你替補,只是成功與否我不敢保證,不過有一點我要提醒你的是,張玄是被迫進入陰間的,時間越長,他們受底下陰氣的影響也就越大,如果……」

「不行!」

喬替聶行風做了回答,下地府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否則以漢堡的陰使身分,它早第一時間回去了,更何況蕭蘭草說得這麼沒底氣,他更不能把聶行風的生命交託過去。

聶行風不答,抬頭看他,喬又說:「一定還有其他解決辦法,聶,師父去鬼界是碰巧,你則是逆天,我不想在失去師父後再失去你。」

「是的,」蕭蘭草點頭附和:「逆天走這條路的人都會有報應在身,一條路走下來,你不知道是得到的多,還是失去得更多。」

話裡有話,喬問:「你這麼清楚,難道你走過?」

「我只記得彼岸花開得很漂亮,不過我不想再看第二次。」

蕭蘭草笑了,但他的笑留給了黑暗,讓笑容在不經意中染上了悲傷的色彩,不過軟弱一閃而過,他馬上恢復了平時的強勢,說:「如果下定決心,也不是不能這樣做,反正董事長你已經失去了最重要的,還怕再失去什麼?不過如果你真的選擇去的話,一定小心不要喝那碗孟婆湯。」

喬不解地問:「又不是輪迴,為什麼要喝孟婆湯?」

「因為有句話叫鬼迷心竅。」

蕭蘭草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竟然笑出了聲,長長的丹鳳眼眯起來,讓他不經意地流露出一種不屬於男性的嫵媚,即使喬看遍美色,還是被他勾得心中一盪,急忙把眼神錯開,心想這人也不知是什麼妖物變化而成的,這麼妖孽,又瘋瘋癲癲的,他絕對不能讓聶行風照他說的去做。

誰知他剛想完,聶行風就對他說:「喬,有些話我想單獨跟蕭警官說,你方便離開一會兒嗎?」

喬的銀眸眯了起來,在這個關鍵時刻,他的避開無異於給蕭蘭草提供耍詭計的機會,不過看看聶行風的臉色,他什麼都沒說,轉身離開。

走出沒多遠,喬站住,隨手點著一根雪茄,雪茄夾在兩指間,他轉頭看去,聶行風還站在原地,手裡拿了兩道符,點燃後扔了出去,帶著火光的道符在空中隨風飄搖,直至燃盡。

喬不知道聶行風燒的是什麼符,也不知道他會做出怎樣的決定,他想那種感情大約只有他跟張玄兩人才能明白。

火苗盯得太久,眼前變得模糊,喬把頭轉回來,這一刻,他覺得自己有些理解聶行風的感受了,如果是那傢伙出了事,就算明知那邊是龍潭虎穴,他也會去闖一闖的,他叼著煙捲,自嘲地想,就是不知道如果易地而處,那傢伙會不會也這樣拼了命地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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