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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你不在了,怎麼辦

十八歲

我躺在床上,縮成一團,將整個人埋在棉被裡,

明天,他就會離開我身邊,前往那遙遠的地方,

他常說我迷糊,

他常說我不懂人情世故,

他常說這樣的你我怎麼放得下心,

他常說沒關係有我在,

他怎麼可以丟下我!

他知道我需要他啊!

我好想好想放聲大哭,他走了我怎麼辦?

我關上電腦,站起身,抬眼看見四周空空的房間,

看著放在床邊已經收拾好的行李和紙箱,

我忽然感覺到,走了之後,心裡大概會像這樣空蕩蕩的吧。

隔壁的那女孩,從九歲那年認識她後,從來沒有和她分開過,她會有多難過,我很清楚,但父親的事她也明白,我到底該怎麼辦?

「小煜,去哪?」

「隔壁。」

「找小昕?」

「嗯。」

「這麼晚了,她睡了吧?」

「明天就要走了,想去跟她說說話。」

「好吧。」

我站在她家門口,按下門鈴,是她媽媽開的門。

「小煜?找小昕?」

「嗯。」

「她睡了阿,找她什麼事嗎?」

「這樣阿,沒什麼,打擾了,抱歉。」

「阿,不會。那晚安阿。」

「嗯。」

阿姨正準備把門關上時,她打開房門,跑過來抱著我,

「程煜!」

我看見她眼睛紅紅的,眼角還有淚水,

整個人看起來很虛弱、疲憊的樣子。

「對不起。」

我這麼對她說,而她將頭埋在我懷裡搖了搖,

她說她明白,但是就算明白還是不願意接受,

她說她有多希望我們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

她一直一直哭,還嗚咽哽咽著讓我別走。

阿姨有點嚇到,她並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我還沒對阿姨說要出國的事,

「先,先進來坐。」

待我們坐下後,她問:

「怎麼了?這是怎麼了?」

「阿姨,我明天就出發去美國了。」

「怎麼這麼突然?」

「之前就決定了,告訴了小昕,忘了和您說。」

「阿,這!」

「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程煜!」

「小昕!不要這樣!你不能一輩子這樣依賴程煜!」

「這是怎麼了?」

顏伯父聽見聲響,從書房裡走出來,

阿姨向伯父解釋了一下,

我看見顏伯父眉頭高高皺起,看了下小昕,只是沉默。

那天晚上,我抱著小昕,坐在她家客廳,

我讓伯父阿姨先去睡了,我想陪著她,

她不停的哭著,哭累了就睡著,被夢驚醒了又繼續哭。

我聽見夢裡她說著我們以前的種種,

說初識的我們,

說小學,

說國中,

說高中,

說我們曾聊過的未來,

要一輩子在一起,

突然,我好後悔,為什麼不早點對她表白,

我從來沒對她說過,我愛她,

始終維持著那模模糊糊的界線,誰也沒踏出那一步。

隔天早上,她醒過來時,我告訴她:

「得去機場了。」

她說好。

她似乎一夜之間,長大了。

我看了,只覺得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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