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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第二章 我成了穿越少女!?〈上〉

              「這、這也太驚人了吧?」

「對吧?比較矮的那棟是修行場,白色的是行政區喔!」黎朱補充。

「行政區?」

轉頭面對滔滔不絕、開始擔任稱職導覽的黎朱,譚芷芯側頭問道。

顧不得接下來是否要談論正經事,才剛踏會議室時,頗有劉姥姥逛大觀園的興致的她,不但左顧右盼,還十分不客氣地東摸西摸。

最後甚至跑到正對長形會議桌的落地窗前,跟黎朱一人一鳥對窗外的景物逕自討論起來。

因為,從那扇窗向外看出去,無論是空浮島,抑或是散落在各處的建築物,宛如精緻的模形般呈現在她的雙腳下。

坐擁全景的會議室,佔據崑崙山頂峰絕佳的觀景位置。

擁有這殊榮的,僅是仙道中寥寥數人,當然,其中不包括譚芷芯或是……公孫龍。

「行政區是處理仙道事務,其下有五部一司喔!」

「五部一司?」

「……吵死了。」

殿後的他雙手環胸,蹙眉嘟噥。

不過是幾棟房子而已,有必要這麼興奮嗎──他想,心底深處暗自為這幼稚的行徑,打下不及格的分數。

這種小鬼哪裡值得保護,他不懂。

在他看來她與隨處可見的小孩沒有什麼不同,除了『穿越』這件事。

對她,他或許不信任,但也沒有充分的理由,解釋她憑空出現在祭典上的事實。

那時忽地一道紅光乍亮。

所有人來不及反應過來,然後她……就這麼出現了。

              ──這小鬼是誰,又是為什麼出現,以及老頭子的打算,他仍無法理解。

              「所謂的五部一司啊,就是──」

「夠了,黎朱,老夫要講重要的事情。」

「……對不起。」

自覺到太熱衷嚮導的工作,以致忘記他們本來的目的,黎朱悻悻然斂起得 意忘形的態度,乖乖收回翅膀停在譚芷芯的肩上,將發言權奉還給教主。

「龍,」

「……」

確定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後,教主對站在後方的公孫龍命令道:「把那張地圖叫出來。」

收到教主的指令後,他不發一語地,撥開會議桌上的凸物。

凸物乍看之下並不顯眼,倘若不是公孫龍這個舉動,譚芷芯大概也不會注意,看似普通的木桌竟然暗藏玄機。

「這、這是什麼……聲音?」

他這一撥,會議桌霎時發出刺耳的噪音,伴隨噪音作響,會議桌中央浮出銀白色的機器,其亮光在三人面前,投影出泛著綠光的地圖。

此時,噪音嘎然而止。

待會議室賦歸寧靜之時,她才會意到那張地圖,似乎有點眼熟。

「……世界地圖?」

「這是我們的世界──『赤縣』的地圖,」忽略譚芷芯的問題,教主兀自縷述。「還有,這張是人界國家劃分,剛剛您出現在『這邊』。」

枯瘦的手指,朝著標注『趙國』二字的區域一隅連擊兩下。接收到觸控指令,螢幕彈出一長方型視窗。

              〈太原   /   趙國:商業區〉

            「趙國?」

揉揉眼,她以為自己看走了眼。

但是經過三確認,總算明白不言而喻的熟悉感,不是空穴來風的臆測,而是──

「殿下?」

注意到她不自然的態度,黎朱怯怯地開口。

不只是黎朱,教主和公孫龍的視線,不知道什麼時候,全部集中到她身上。

三雙眼睛睢視她,彷彿正等待著,某句關鍵的驚人情報,從她口中說出來。

「我……真的穿越了?」

──答案,簡單明瞭。

──接不接受則是另外一回事。

──不管怎麼說,她穿越了,就這麼簡單。

「所以,這是完全不同的世界?」

一點一點消化教主的說明,她拄著下巴,試圖讓自己看起來鎮定。

儘管內心深處對未知感到不安,她也不想在他人面前,表現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不,也不算完全不同!因為……有些東西似乎是您熟知的。」

「熟知啊……」

褐色視線撇向,掛在公孫龍腰際的雙槍〈干將〉和〈莫邪〉,她喃喃自語。

             

              唉,這麼說也是啦。

槍是她居住的世界擁有的產物,其他還包括剛才看到的投影機、電子螢幕什麼的,畢竟她認知中的〈戰國時代〉還沒有這麼方便的發明。

──不過,這樣不就變成那個什麼……『平行世界』?

腦中閃過很久以前,在電影裡看過的名詞。

那時她只覺得很荒謬──因為微不足道的改變,造成全球性的危機──根本是杞人憂天的幻想嘛!還有某巴西蝴蝶拍動翅膀,結果捲起超大颶風的理論?神經病!

想歸想,但這種事不親身體驗,恐怕永遠也不會理解。

按那張地圖所顯示的勢力分佈圖,『赤縣』正是戰國時代的平行世界。

不過既然平行,那麼其中是否存在與原本的世界的聯繫,那就不得而知了。

總之,現下得想辦法在這邊生活,然後尋找回家的方法。

「大致上我了解了,那這個藍色的東西是什麼?」

指著平板螢幕上,除了國家地域劃分圖之外的黑色領土線內,一條又一條不規則的藍線,她好奇地開口。

乍看之下她還以為是河川或湖泊,實則不然。

因為倘若這是一個以中原為基礎建構起來的世界,地形應該也要相同。然而她卻注意到這張地圖上沒有那兩條孕育文明的重要河流──黃河和長江。

由此證明,那些藍線並非河流,而是其他的東西。

「我、我知道!」不等教主回答,黎朱搶著開口。「這是『龍脈』喔!」

「龍脈?」

『龍脈』是風水學中一個重要的概念,代表山川的走向趨勢,以及曲折變化等,並從中推斷出該地的好壞。以龍命名除了因為是吉祥神獸之外,亦因為其變幻莫測、難以捉摸,如同大自然一般複雜;脈原本是血管,因此引申像血管連貫之意。

簡單來說,龍脈就是自然界的力量。

「『龍脈』是蘊藏在地底的力量……雖然不是一開始就存在的力量,不過,」黎朱點點頭,目光游移到龍和教主身上。「那也是仙人力量的泉源!」

「……」

使用地脈引發奇蹟──不就是小說或是電玩裡的法師一樣嗎,譚芷芯想。

她的認知的龍脈,不過是古代流傳下來的傳統或是迷信,萬萬沒想到在異世界裡,居然是類似魔法的東西!

胸口一陣熱,滿溢在心中的興奮之情,全來自對於這個世界的好奇。

奇幻小說的世界裡,『主角』總是具備使用力量的潛能──當然,前提是自己得要是『主角』才行──但很顯然地,興奮過頭的她還沒想到這點。

──閃過腦海的念頭只有一個。

「那、那麼……我是不是也能夠使用龍脈呢?」

「不,那是不可能的。」

「欸?」

乍聽教主果斷的回答時,一瞬間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小說或是漫畫的主角,皆因註定成為勇者,其日常生活才會無預警地,有了戲劇性的轉變。

倘若這定理套在現實不管用,那她到底是為什麼穿越呢?

──『偶然』?

「很抱歉讓您失望,」查覺到譚芷芯的失望,教主輕描淡寫地補充。「如同黎朱所言,龍脈只有我等仙人,還有……我等的敵人‧妖怪可以使用而已。」

「……」默然。

高亢的情緒,僅因一句話跌到谷底,想到自己的出現不是某種必然,稍微和緩的不安再度擴大,她怕自己或許再也回不去,而感到萬分難受。

但,再消沉下去也不是辦法,她告訴自己。

現在的她,只能盡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也就是那個什麼什麼神女吧?

沒記錯的話她的職責,是成為人類對抗邪惡,也就是妖怪的象徵。

「……總之,就請您先擔任鳳犧神女了。」

「哼。」

儘管只有那麼一瞬間,她還是查覺到一閃而逝、卻旋即被不屑的冷哼給掩蓋過去的失落。看似既冷漠又高傲的態度背後,究竟隱藏著什麼樣的心情,她並不是很清楚,只是隱隱約約地感覺到有關這個世界的事,教主對她似乎還有所隱瞞。

巫女的角色和存在的必要性,還有今後必須去做的事──雖然都還是未知數,但,這也是自己要去找出的答案吧?

「就是這樣,所以我不是自願要當妳的跟班。」

她的『護衛』在一旁不以為然地聳聳肩,冷淡的態度早已取代方才出現的動搖,而這前後判若二人的轉變,幾乎讓她產生自己或許真的看錯了也說不定。

差勁的人就算有心事,也改變不了他差勁的本質。

「……」

在找到『答案』之前,必須要先在這個世界活下去才行──而照這個情形發展下去,自己勢必得跟眼前這個討厭的傢伙合作了。

只不過……這樣的安排真的沒問題嗎,她想。

就算了解護衛的用意為何,但是面對公孫龍果然對譚芷芯來說,還是難以忍受的折磨。

『不管誰來擔任都沒有差別』──理論上來說的確如此,只是她無法接受的是,擔任這項職務的居然是自己最討厭的人──不管怎麼想,都覺得不妥。而她也不認為相處一段時間之後,兩個人的關係會因此改善。

「醜話先說在前頭,絕對不准給我添麻煩,小鬼!」

「這是我要說的話才對吧!?還有,我的名字不叫小鬼!」

像是刻意壓抑著怒氣似地,冷淡的語調比第一次見面時還更加犀利。毫不矯飾的敵意在缺乏抑揚頓挫的聲調當中,隱約可以察覺出他對自己的輕蔑。

「我的名字叫譚芷芯、譚、芷、芯。」

彷彿擔心對方會聽不懂似地,她刻意放慢語調重覆兩遍。

不喊名字,也不尊稱殿下,只是……小鬼小鬼地叫,真氣人!

「叫妳小鬼就綽綽有餘了。」

「你說什麼!?」

什麼小鬼啊,人家好歹也是個處於二八年華的少女好嗎?再說,你看起來也沒比我大多少嘛!一副自以為年長就了不起的樣子真討厭!

也許是因為太生氣,而不知道該怎麼抗議的關係,儘管在心底抱怨了一大堆,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

「殿下您別計較!對仙人們來說……人類的壽命實在太短了。」黎朱忍不住插嘴。「光憑外表是看不出真正歲數的。」

所謂的仙人,是道士透過經年累月的修煉,所達到的極致境界。而修行是自身與天地融合,然後將內在潛藏的力量昇華運用。

然而,將自身與世界做連結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沒有成為仙人資質的道士,就算修煉數千年也不會成為仙人──只能終其一生當個普通的道士。

就像萬物吸取天地力量成為妖精,或是妖精受到邪惡力量感染變成妖怪一樣,能夠吸取天地力量並加以運用的就是仙人。

也許是因為天地精華之故,仙人和妖怪抑或是妖精,一但達到此等境界,自身的年齡、外表也隨之停駐。

也因此,光憑外表是無法估算實際年齡。

「原來如此──所以說穿了,你也不過是個老不死。」

既然歲數是自己望塵莫及的部分,那麼當然也意味著,那是她可以用來反駁的地方。她並不是刻意唱反調,只是他那打從一開始就不把自己放在眼裡的態度,才是最讓人受不了的地方。

不管是不小心迷路來到這裡也好,還是個被保護者也罷……難道在仙人面前,普通人類就沒有尊嚴嗎?

「妳……」

像是被人戳到痛處似地,公孫龍的臉色倏地刷白,然後暗自落寞。

他那反常的態度,當然沒有逃過譚芷芯的眼睛。

「公孫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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