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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弦曲》梅之章【一】太歲03

      如果不是親眼看見,秦孅仙絕對不相信,世界上居然還有這樣的地方。

      明明都已經是二十一世紀,可一踏進隱神宮,她就像不小心闖入古今交錯的歪曲時空,亦古亦今的庭園造景、建築樣式,讓她看得頭昏眼花,腦筋差點打結。

      像她眼前這棟寬闊的一層樓木製建築,挑高至少三層樓,頂端銘黃色的華麗飛簷由深紅欄柱撐起,紅綠相間的牆壁有著一扇扇古樸的鏤空對開窗,窗上的幾何圖形雕刻細膩,展現出數大就是美的驚人氣勢。放眼望去,她會有一種錯覺,以為自己正站在像紫禁城那樣的皇宮前。

      聽說這一座占地非常寬廣的建築就是隱神宮的正殿,名叫「守星殿」。

      「應該就是這裡吧?」秦孅仙站在隱神宮外圍的長廊上,仰頭瞧著建築,獨自一人喃喃自語。

      她在隱神宮已經待了好幾天,原本宮裡還有不少大人小孩,挺熱鬧的,到處都有人走動,但大年初一一過,大家就陸續離開,這裡頓時變得冷清安靜起來,走在路上想遇到一個人都難,差別非常大。

      這對她來說正好,人多難辦事,人少她就少了許多顧忌。聽說「那樣東西」就在守星殿內,趁著四下無人,她趕緊進去看看好了。

      只不過現在守星殿的門窗盡數關起,不像除夕那一晚全部大開,她該怎麼進去一探究竟?

      她瞧著自己半透明的雙手,現在她是半實體化的狀態,不像之前是空氣般的靈體,這樣她還有辦法靠著靈體之身穿牆而過嗎?

      「想這麼多幹什麼,試一試不就知道了?」秦孅仙點點頭,即刻舉起右手做實驗。

      她凝聚起精神,將注意力全放在手上,緩慢朝牆壁貼過去,半透明的指尖一碰上牆壁,就感到有些許阻礙,像是有層薄膜擋住,但她再稍微施一點力氣,指尖就穿破了看不見的薄膜,順利透過去了。

      「太好了!」秦孅仙開心的笑著。「這樣我就可以……」

      「秦孅仙,妳給我站住!」

      林紹傑氣急敗壞的聲音如獅吼般咆哮而來,嚇得秦孅仙收回手,轉頭一看,忍不住懊惱。「討厭,他已經追過來了。」

      她好不容易才甩開他,可不想再被他當犯人般的死命盯著,完全沒半點隱私。

      秦孅仙轉身就想跑,兩人的關係就像貓追老鼠,林紹傑見她又要跑,再度咆哮:「停!快停下來!」

      秦孅仙逃跑的身子一頓,頗不是滋味的停下,心想既然人都被他抓到了,她再跑也不是辦法,只會讓他對她的印象更差,或許之後她就出不了那間像牢籠一樣的房間了。

      林紹傑以跑百米的速度飛快來到守星殿外,停在秦孅仙面前,表情惱火。「我說秦孅仙小姐,妳是故意要我整座隱神宮追著妳到處跑嗎?」

      她在宮裡的頭幾日,還挺乖的,是個守規矩的客人,但最近這兩天,或許是混得有點熟了,她的膽子也跟著大起來,常常趁他不注意時就自己亂跑,害他防不勝防。

      他第一次碰到這種情形,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鬼魂似的靈體卻還能在大太陽下到處「趴趴走」,完全不受影響,神出鬼沒的程度真讓人嘖嘖稱奇。

      要不是鎮宮使吩咐要將她當成客人對待,他早就想把她直接鎖在那間設有禁錮結界的房間內,讓她哪裡也去不了,省去他一個大麻煩。

      「我只是對這裡很好奇,也不想一直麻煩你『保護』來『守護』去的,所以就自己四處走走嘛。」秦孅仙無辜的努努嘴,孩子氣十足。

      瞧她不見愧色,反而像是他們在欺負她一樣,林紹傑不得不大嘆口氣,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出現造成他們多大的困擾。

      這裡是聖地,也是禁地,一般時候,是禁止不相關的人進入,只有必要的服務人員留守在此,但就算是他們這些經過允許的人,也不能隨意走動,不守規矩,更何況是她這種身分不明的人?

      況且她已經逾越了當客人的本分,簡直把這裡當自家後院在逛,好像不懂什麼是禮貌,還是現在的年輕人都像她這樣,我行我素慣了,根本不管自己現在是在誰的地盤內?

      「我再重申一次,雖然妳是客人,但這裡並不是妳可以隨意好奇的地方,所以請妳還是安分一點。」林紹傑不得不板起臉孔,嚴肅的警告她。

      「可是……我一直覺得自己還挺安分的耶。」她笑著裝傻。

      「……」他可以直接一拳揍過去嗎?她這樣叫安分,那全世界會搗蛋的小孩都是人間天使了!

      「看你的樣子,你似乎很不以為然?」

      「……」不是很,是非常不以為然!

      「好嘛好嘛,那麼下次我想去哪裡,我會先告訴你。」秦孅仙雙手合十,一臉討好的承諾。

      「……」不是這個問題好嗎?

      林紹傑忍不住煩躁的扒頭髮,他和她根本就是雞同鴨講兼溝通不良,他真的很想撬開她的腦袋,看裡頭到底裝了些什麼,居然可以白目到這種程度?

      還是她存心選擇性聽話,想聽的就聽,不想聽的就當耳邊風,繼續我行我素下去?

      秦孅仙見林紹傑的怒火一點都沒消,而且她也被他瞪得有些不自在了,趕緊一臉無辜的討饒:「好嘛好嘛,我會安分些的,不會再……呃?」

      秦孅仙身體突然一晃,開始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往後拉,她驚疑一聲,發現自己無法控制的往後飄,接著撞上守星殿的牆壁,微微往前彈回,下一刻無形力量再將她往後一扯,瞬間她的半個身子就沒入牆壁後,被吸入守星殿內了。

      「啊──」秦孅仙訝異的驚呼出聲。

      林紹傑錯愕的睜大眼,心想不妙!「等等,危險!」

      很快的,秦孅仙已經整個人沒入守星殿,進到殿裡後,她才發現裡面的空間非常寬闊,屋頂非常高,沒有多餘的裝飾或傢俱,像是一個可以讓人開大型宴會的單純空間場所。

      然而大殿中央的地板卻鑲入一塊直徑約一公尺的黑色圓形大石,石塊上隱約看得出有一條玄龍圖騰,它的正上方還多加一層厚卻透明的東西,應該是玻璃或水晶,好將大石與外界隔絕,就算有人一腳踩上也不會傷害到下頭的石塊。

      大石外圍的大理石地板還有十二個奇怪的象形圖畫,剛好呈圓形分列在十二個方位上,帶有某種讓人猜不透的神祕感。

      不知名的吸引力就是從那塊黑色大圓石發出,秦孅仙努力掙扎,好不容易才在奇怪圖畫的外圍勉強停住,身子不斷前後搖晃,像在走鋼索,一不注意可能又會栽向前。

      林紹傑身為守護宮內安全的歲神將,身上隨時帶著守星殿的鑰匙,以備不時之需,他以最快的速度奔到其中一扇大門前,打開門鎖衝入,就怕動作太慢會來不及。

      他扯下腰間的五色長繩,朝秦孅仙拋過去,長繩最前端的黑圓石在秦孅仙腰部繞一圈,緊縛住她,他一拉緊長繩,剛好抵消掉大石的吸力,秦孅仙終於能穩住身子,不再不由自主的往前飄。

      「呼──」她忍不住鬆一口氣,猛拍胸口,還真怕自己會被吸到石頭裡,不知會變成什麼樣?

      林紹傑也跟著鬆下一口氣。幸好沒真的出事,要不然他就失職了,他會沒臉面對鎮宮使大人的。

      沒有危險後,秦孅仙的膽子也跟著大起來,好奇的一直把身子往前傾,想要搞清楚鑲在地板裡的那顆大圓石究竟是什麼東西,怎會有股神奇的力量?

      林紹傑才剛鬆口氣,發現秦孅仙又開始不安分起來,簡直學不乖,趕緊警告:「別再靠過去了,那是封印『太歲』的靈石,碰不得的!」

      「呃?」太歲?什麼東西?

      為免她再繼續靠近靈石,林紹傑乾脆猛力拉繩,像釣魚似的把她拉回。「妳給我回來!」

      「啊──」

      林紹傑一使力,輕飄飄的秦孅仙就快速往他的方向飛回,沒多久就撞入他的懷裡,被他穩穩抓住,幸好她沒什麼重量,撞上他也不怎麼疼,就像氣球撞上人。

      秦孅仙嚇得半死,馬上轉身抱怨:「你一定要這麼粗魯不──呃?」

      她一轉身,才發現自己的臉蛋與他靠得好近,只差一點點就要親上他的臉,突然間,一種沒來由的害羞充塞心房,她趕緊往後飄,拉開距離,語氣也跟著弱下:「你……你那麼靠近我……幹嘛?」

      林紹傑也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復鎮定,沒好氣的回答:「妳以為我想嗎?妳要是安安分分的,我何必使出這種非常手段?」

      剛才抱住她時,他似乎在她身上感覺到一點溫度,甚至有種軟軟的觸感,好似真的抱了一個活生生的女人,不由得心微亂,總覺得不小心冒犯到她了。

      照理說靈體是不會有溫度,甚至是偏寒的,還是因為她是生靈,才會有這種差別?

      「就算如此,你也不該……」

      「好了別吵,妳不能久留在殿裡,我們快點出去。」林紹傑不想再和她爭辯,直接拉著還纏在她身上的縛繩往殿外走。

      「啊啊啊──別拉著我,讓我自己走啦──」秦孅仙像顆氣球般的被拉著走,無力反抗。

      他一定要把她當成氣球牽不可嗎?好丟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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