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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回到榻榻米的臥室,聶睿庭用狗繩把王子拴在旁邊,又把牠的專屬豹紋小窩丟給牠,以防牠再搗亂,然後躺在鋪上給顏開打電話,告訴他說王子已經找到了,他可以回來了,對面嗯了一聲就掛了電話,讓聶睿庭想多說一個字都不可能。

裝酷的人討厭,裝酷的鬼更討厭。

聶睿庭躺在榻榻米上,拽著手機上掛著的銀色絲穗憤憤不平地想,早知道他就不給顏開買手機了,反正他從不主動打給自己,自己打給他,還總被他掛線。

一邊腹誹著鬼執事,聶睿庭一邊用手機上網打發時間,玩累了,他往枕頭上一靠,迷迷糊糊地進入了夢鄉,不知睡了多久,突然傳來的響聲把他震醒了。

睜開眼,四周一片黑暗,聶睿庭恍惚了一會兒才想起自己現在是在溫泉旅館的客房裡,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周圍什麼都看不清,他迷迷糊糊地爬起來,想找開燈的按鈕,就聽隔壁又一陣震響,像是有人在吵架,牆壁被連續撞到。

王子也被驚動了,從自己的小窩裡站起身,盯著那堵牆壁一直看,跟著又煩躁地叫起來,但對面的吵架聲更高,依稀是愛不愛等字眼,等聶睿庭摸到照明開關打開,就見王子跑到了牆壁前,一副想衝過去的模樣。

民宿的牆壁很薄,但再薄也不可能到撞破的程度,聶睿庭趕忙過去抓住王子,以免牠犯傻,又側耳傾聽,這次聽到的是結束等詞句,好像是情侶在吵架,但他只能聽到男人的聲音,卻沒有女人的。

難怪隔壁那個人看起來情緒很糟糕,原來是要跟女朋友分手啊。

聯想之前的狀況,久混情場的聶二少做出了這樣的判斷,這種事外人不好插嘴,還好對面的吵架聲沒多久就停了下來,之後是重重的關門聲,像是有人出去了。

耐不住好奇心,聶睿庭將輪椅滑到門口,打開門探頭向外看,卻意外地看到離開的是跟他有面識的男人,他轉頭看看隔壁房間,想了想,基於紳士原則,他決定去安慰一下女生。

聶睿庭過去按響門鈴,但等了好久都不見有人回應,再按還是沒有,一個「女朋友該不會一時想不開自殺吧」的想法竄上心頭,他急忙用力推門,卻沒想到門沒鎖,隨著他的推動應聲開了。

「對不起,我可以進來嗎?」

聶睿庭探頭往裡看看,感覺裡面不像有人在,便試著問道,詢問落了空,就在他猶豫著要不要進去時,王子叫了一聲,竄進了房間裡。

寶貝真好,給他找了個正大光明進去的理由。

聶睿庭跟著王子進了房間,發現裡面根本沒人,臥室裡開了盞小燈,在昏黃的燈光下,古老的住宅顯得有些陰森森的,他頭皮發麻,轉頭看看身後那扇門,生怕再出現大門突然關閉的靈異現象,慌忙叫上王子往外跑。

還好這次沒那麼倒楣,房門順利打開了,聶睿庭悶著頭往外衝,誰知有人正站在門口,他來不及刹車,迎面撞了上去……

砰!

輪椅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攔住了,聶睿庭還沒看清是怎麼回事,就在慣性的作用下向前栽去,對方伸手輕易將他抱住,同時抬腿踩在輪椅車輪上,以免它撞到人。

「顏開開!」

臉頰貼在對方胸前,似綢非綢的衣料觸感告訴聶睿庭抱住他的人是誰,當下鬆了口氣,抓住顏開的胳膊站好,正要說聲謝,就聽對方冷冰冰的話聲傳來。

「二少爺,您一天到底要投懷送抱幾次?」

「……」

面癱也就算了,還這麼毒舌,聶睿庭借著顏開的扶助坐回到輪椅上,憤憤不平地想,如果一定要他找個可以忍受顏開到現在的理由,那絕對是因為這隻鬼的長相,惡鬼也只有長相可以說是完美的。

於是他也學著顏開的口氣,揶揄說:「顏先生,看來您在熟練使用人類的語言之前,首先得明白它的意思。」

「其次還得有足夠抱得住您的臂膀。」

「……」

聶睿庭再無話可說,手撫額頭,心想也不知道顏開是從哪學來的這些東西,明明都是很好的調情詞彙,經由他的嘴來說就完全變了味──能把調情說得跟譏諷一個味道,這門技術也很厲害。

「我又變重了嗎?」他有氣無力地問。

「的確不輕,不過我更好奇為什麼每次遇到您,您都是一副見鬼的模樣。」

因為他每天每夜每時每刻都在見鬼啊好不好!

為了不把時間浪費在這種無聊的問題上,聶睿庭就此打住,指著面前的房間,說:「我懷疑我剛才見鬼了,顏開開。」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顏開面無表情地說:「這裡沒鬼。」

如果沒鬼,那他面前這隻又算什麼生物呢?

聶睿庭忽略了這個讓人糾結的問題,將自己剛才的遭遇說了一遍,最後道:「我懷疑那個女人是鬼,她在纏著男人,所以男人臉色才那麼難看,王子才會一直衝他叫,王子對那種東西反應很敏銳的。」

其實男人是鬼也好女人是鬼也好,都跟聶睿庭沒關係,他只是想讓顏開證明自己的推論是否正確,如果正確,那就趕緊走人,他可不要跟鬼住隔壁。

顏開對聶睿庭表現出的緊張很不以為然,但為了減少麻煩,還是照他的意思進了房間,看了一圈後又走到對面的落地拉門前,袖子一揮,拉門就自動打開了,他轉頭對因吃驚而張大嘴巴的聶睿庭說:「這裡沒鎖。」

拉門沒鎖,就代表房間裡的人可以經由另一個出口離開,這個通道聶睿庭自己也用過,在發現這個事實後,他有些鬱悶,但還是不放心地問:「那會不會有鬼的可能,否則王子不會表現得那麼激動。」

「沒有,」顏開走出來,把門關上,推著聶睿庭的輪椅回房間,「除非那是白癡鬼,否則有我在的地方沒鬼敢出現。」

這句話他聽過無數遍了,在經歷了很多次恐怖事件後,對於顏開的自詡,聶睿庭都是聽聽就算了,不過讓顏開查看後,他放心多了,問:「你去哪了,這麼久不回來。」

「隨便逛逛。」顏開把輪椅轉過來,讓聶睿庭面對自己,「我們只是來度假的少爺,所以請您不要惹麻煩,因為我討厭麻煩。」

眼中映出俊美無儔的臉龐,聶睿庭看得心頭一蕩,但隨即就收回了不該有的心思,就見顏開嘴角微翹,像是在微笑,但在他看來,這比魔鬼的微笑更讓人不寒而慄,只好委委屈屈地點下了頭。

「好的,顏先生。」

如果討厭什麼就不會發生什麼,那為什麼顏開開還整天在他面前晃悠呢?

直到他的朋友「眼鏡」出現,聶睿庭都在為自己的不幸命運傷感個不停。

「眼鏡」的本名叫閆景山,跟聶睿庭以及他的那幫損友相比,閆景山的氣質更傾向於李子淮,實際上他的行事作風跟工作態度也跟李子淮相似,不過他家是做旅遊業的,他的個性又好交朋友,所以跟誰都玩得來,也比較守信,否則這次相約的溫泉之旅就真的只有聶睿庭孤家寡人自己玩了。

不過閆景山的臉色卻不是很好,他自稱是昨晚做事太累造成的,聶睿庭卻覺得比起勞累,他更像是有心事,很想問他是不是公司方面有狀況,但鑒於問題太敏感,他臨時打住了,提了個比較活躍氣氛的八卦來說。

「你知道李子淮也住在這家旅館嗎?還帶著他的未婚妻,這次可真夠巧的,難怪阿謙不敢來了。」

「是嗎?我剛來,還沒見著他。」聽到李子淮的名字,閆景山臉色一變,臉上勉強擠出微笑,含糊說:「呵呵,有未婚妻了啊,挺好的。」

沒注意他表情的變化,聶睿庭繼續興致勃勃地說:「原來你不知道啊,我以為以你們的關係,他會跟你提到呢,你猜未婚妻是誰?」

「是誰啊?」閆景山低頭喝茶,避開了眼神的對視。

「是個超正點的大美女,T台的首席主播沈芸啊,以前我們湊一起,還說過看誰能追到她,沒想到被塊呆木頭捷足先登,你說怎麼能讓人服氣……」

男人的話題永遠都離不開女人,聶睿庭說得興奮,還想跟朋友分享其他的八卦,閆景山卻站了起來,打斷他的話,「我先回房間收拾東西,回頭慢慢聊。」

「哦好。」

話說到一半結束了,聶睿庭覺得很不過癮,但看看閆景山的臉色,他沒勉強留人,把鑰匙給了他,「那晚上見,我們玩通宵。」

閆景山隨口敷衍了一句,走到門口又停下腳步,問他,「跟未婚妻來度假,李子淮是不是很開心?」

「一般般吧,你知道他那個人了,就喜歡裝酷,外表看不出來的,不過娶到又漂亮又有實力的美女,是個男人都會開心吧。」

閆景山沒再說什麼,等他離開後,聶睿庭轉頭看看反背雙手,沉默站在牆邊的顏開,有種預感,通宵可能玩不起來了。

「大家都耍我呢,約好了一起不來,來一個還病怏怏的,真沒勁。」摸著王子的頭,他抱怨道。

「以後少跟他來往。」黑暗中傳來一句話。

「為什麼?」

「我不喜歡他。」

這句話就等於在說「我看他不順眼」,對於顏開這種直接的表達方式,聶睿庭很詫異,他的損友多得數不過來,顏開跟著他也接觸過不少,卻從未約束過他什麼,這還是第一次他表現出反感的情緒,偏偏聶睿庭覺得閆景山是他的朋友中少有的有擔當的人。

「顏開開你看人的水準有待提高,」他不以為然地說:「爺爺都誇讚過他。」

「老爺子看的是他的處事能力,我看的是……」

是什麼,由於後面的聲音太小,聶睿庭沒聽到,反正是無關緊要的話,他沒往心裡去,把王子餵飽後,看看到了晚餐時間,叫上顏開去餐廳吃飯。

旅館的餐廳設在一樓盡頭的大房間裡,料理都是當日採摘的山菜跟山下送來的水產品,大閘蟹就不必說了,還有時令魚蝦,老闆的廚藝不錯,光是看菜餚賣相就知道味道頂級,這消減了聶睿庭因朋友們的爽約而無法吃燒烤的遺憾。

餐廳兩旁的窗戶很大,可以邊吃飯邊欣賞山間風光,但其實日頭落山後,深山裡就看不到什麼東西了,能看到的只有旅館外沿掛的幾盞紅燈籠,燈籠在風中微微晃動,配合著偶爾傳來的風鈴聲,在聶睿庭看來,這種氣氛下有燈籠比沒有更瘮人。

餐廳裡很空,除了李子淮跟沈芸外,只有角落裡一個頂著捲毛的男人,沈芸可能去泡過溫泉了,長髮盤在腦後,衣服也換成了豔麗的碎花連衣裙,看到她,聶睿庭啊的叫起來,用力拽顏開的衣袖。

「顏開開見鬼了!」

對於二少爺這種時常一驚一乍的反應,顏開早就習以為常了,冷靜地回覆:「鬼這種東西我整天見,您是在說您自己見鬼了吧?」

「對,是我!」

聶睿庭抬起手,看著手背上因為自己泡溫泉時沒注意而消失的簽名,他哭喪著臉說:「我把女神的簽名弄沒了。」

這是件多麼小的事啊,小到顏開在聽了後有種很想直接把輪椅推下山的衝動。

「您再去要一個就行了,我想現在您去要的話,她會很高興地幫您簽很多個。」

「是會有很多,但第一次意義重大,這種事顏開開你不懂了。」

覺得他不懂就不要說,何必白費口舌呢?

顏開衝輪椅後輪上踹了一腳,將聶睿庭直接踹進了餐廳裡。

跟顏開同住了很久,聶睿庭對他的脾氣相當瞭解,所以在衝進餐廳後,他及時將輪椅剎住了,為了避免尷尬,他進去後只是跟李子淮點了下頭,然後選了個離他們較遠的座位。

點餐前聶睿庭打電話給閆景山,想問他要不要一起用餐,結果還沒等他問,對方就先一口回絕了,說暈船不舒服,晚餐就在房間裡隨便吃點就好,還說想好好休息,讓聶睿庭不要打擾他。

「所以說這次旅遊,真正履約的朋友一個都沒有。」放下電話,聶睿庭衝顏開攤了下手。

「他看起來的確是不舒服。」

「不舒服就不要來嘛,何必勉強自己呢?」聶二少認真地說:「做人首先一定要對自己好。」

每個人如果都跟他家主人這樣樂觀,那就天下太平了,不過顏開總有種感覺,閆景山會來赴約不是勉強自己,而是因為某種原因讓他不得不來。

晚餐端上來了,聶睿庭看看餐桌正中的那盤大閘蟹,又看看顏開,顏開明白這是讓他動手幫忙的意思,懶得跟主人計較,他沉默地拿起螃蟹開始剝殼,聶睿庭則咬著另一盤蟹黃小籠包連連點頭。

「味道不錯。」

稱讚換來沉默,顏開沒作聲,聶睿庭又轉頭打量四周,低聲說:「今晚的住客不會就我們這幾個人吧?真想像不出這麼好的風景這麼好的食物,客人卻這麼少。」

「因為交通不方便,這裡要說風景好,也沒有好到讓人特意來觀賞的程度,只有山腰上的白泉瀑布還不錯。」

顏開邊說邊輕鬆地將螃蟹開了殼,又用食具將蟹肉取出來,聶睿庭在對面看著那雙白皙手指輕巧地滑動,很難想像看似冷酷的男人會做這種細緻的事,忍不住將相機拿出來,裝作拍桌上的飯菜,偷偷給顏開拍了兩張。

蟹肉很快堆滿了餐碟,顏開將它推到聶睿庭面前,讓他食用,這麼體貼的行為反倒讓聶睿庭不好意思了,夾了一筷子蟹肉進口,只覺得味道鮮美至極,嚼著美味,不僅味覺滿足了,連心情也得到了滿足,他滿懷感激地問:「顏開開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燒給你的。」

「只要二少爺您別惹事就行,」顏開掃了他一眼,輕描淡寫地說:「所以我不介意為您做這點小事。」

滿腔熱情打了水漂,聶睿庭只好把心情放在了品嘗美食上,嚼著旅館的特色小點心,說:「那你明天帶我去瀑布吧。」

「如果下雨不造成妨礙的話,我還可以帶您去山裡的天然溫泉泡一下,」頓了頓,顏開說:「這對您的復健有幫助。」

「會下雨?」

「今天船家說會下雨,而且已經在下了。」

聶睿庭轉頭看窗外,果然就看到偶爾打在窗戶上的雨點,沒想到船家還真說中了。

「希望明天是個大晴天。」他在胸前畫了個十字。

遠處傳來說話聲,李子淮跟沈芸不知在聊什麼,聲音略微高起來,像是在爭吵,聶睿庭下意識地轉頭去看,沈芸發現他們的話聲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她停下來,拿起隨身的小提包,飛快走了出去。

李子淮的臉色不太好看,沈芸走後沒多久,他也起身離開,為了不讓對方發現自己在注意他們,聶睿庭急忙把頭轉回來,卻沒看到那個坐在角落裡的捲毛男人借酒壺的遮擋,衝他晃了下照相機。

「各掃自家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給自己做著暗示,聶睿庭繼續低頭大口咬小籠包,又招呼顏開一起吃,過了一會兒,捲毛男也離開了,看著他的背影,顏開說:「他就是跟沈芸吵架的男人。」

「知道。」聶睿庭頭也不抬,含糊說道。

「你知道?」

話聲透著驚奇,聶睿庭猜想此刻顏開的表情應該比平時豐富,可是他抬起頭,卻遺憾地看到了相同的面癱臉,以至於他懷疑剛才聽到的驚奇聲是自己的錯覺,用紙巾擦去嘴角上的油膩,說:「如果我沒猜錯,那傢伙是狗仔隊。」

「你確定?」

「顏先生,請不要總以這種疑問的語氣來講話,」糾正了顏開的溝通問題,聶睿庭說:「他跟沈芸吵架,又在我泡溫泉時偷拍我,剛才還偷拍了李子淮,難怪眼鏡不來一起吃飯了,多半是不想惹麻煩上身。」

顏開對聶睿庭刮目相看,他明明一直吃得很投入,沒想到他有注意到捲毛男的小動作。

聶睿庭又繼續說:「李子淮應該也有覺察,希望他早點出手擺平,否則回頭雜誌上一定會報導我跟李子淮爭女人的消息。」

「為什麼你不主動去處理?」

「處理多費心啊,我早就名聲在外了,多一件不多,李子淮可不同,他很在意這種是非的,嗯……也許該說他更在意自己的身分,這種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如果因為緋聞影響到他在公司的地位,那就得不償失了,所以他一定會管,既然有人管,那我為什麼還要多事?」

沒想到這位看似草包的花花公子居然還有幾分頭腦。

「但李子淮不會管你泡溫泉的事,你不擔心被記者亂寫一通?」

「擔心,」聶睿庭把迷你肉粽吃下肚,抬起頭,認真地說:「但又能怎樣呢?像我的身家,這種事是避不完的,既然有人喜歡亂寫,有人喜歡看這種無聊的八卦,那我也不在意去配合一下了,反之,每天為這種事煩心不是更愚蠢?」

也就是說聶睿庭不是不在意被爆料,而是在無可奈何下默認而已,這種想法顏開無法苟同,坊間對這位二少先生的評價多是不好的流言,但陪在他身邊這麼久,顏開發現他並非傳說中那麼花心又濫交,他喜歡美色,卻喜而不戀,對女士尊重有禮,這也是許多女生倒追的主要原因,追不到手後又惡言相向,顏開反而覺得那種女人很讓人看不起。

想到這裡,他不免來氣,見聶睿庭說完後,又開始津津有味地吃自己剝的蟹肉,他站了起來。

「我離開一下,您慢慢享用。」

「喔。」

聶睿庭想問顏開去哪裡,可是等他抬起頭,發現人……不,鬼已經不在了。

看來這隻鬼除了面癱毒舌和自以為是外,做事還很隨心所欲,不過看在他伺候盡心的份上,自己會大度地原諒他的。

吞著蟹黃,聶睿庭這樣告訴自己。

顏開出了旅館大門,在附近轉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捲毛男,他正站在溫泉區域附近,借著不遠處的燈光查看手裡的相機,還不時舉起酒壺喝兩口酒,發出滿意的咯咯笑聲,聲音滑膩膩的,讓顏開忍不住想到了蛇。

看來相機裡有不少好料,他一定為自己這次的收穫感到滿意。

「把裡面的東西全部刪掉。」閃身站到男人面前,顏開冷聲發出指令。

男人正看相機看得出神,就見眼前黑影晃過,等他反應過來,顏開已站在了他面前,一頭銀髮在風中飄搖,燈籠紅光映在他的半邊臉上,勾勒出慘淡又妖異的光輝,眼眸冷清深暗,黑得看不到半點感情,讓人聯想到某種野獸,是豹?還是狼?或者更準確地說,該不是屬於這個世界的生物?

「啊!」

陰冷氣息隨著顏開的出現射向男人,他嚇得向後一個趔趄,相機失手落到了地上,等站穩後才發現那不是鬼,而是跟聶睿庭形影不離的人,身分的話可能是司機保鑣,也可能有更親密的關係,不過比起這個,男人此刻心裡想的是他是怎麼發現自己的?又是怎麼過來的?為什麼半點聲音都沒聽到?

「你想幹什麼?」常年跑新聞讓捲毛男對危險的感知能力變得很靈敏,他覺察到了顏開身上的煞氣,慌忙彎腰撿起相機,又向後退了兩步,色厲內荏地叫道:「我警告你,不要以為有錢就可以任意妄為啊,我道上有朋友的……」

恐嚇話還沒說完,他就感覺眼前一晃,脖子被個繩索似的東西圈住,將他整個人吊到了身後的樹枝上。

捲毛男被勒得直翻白眼,由於呼吸不暢,他完全沒腦子去思索顏開連手指頭都沒動,是怎麼把他吊起來的?只顧著奮力掙扎四肢,又張大嘴巴想求救,卻被繩子再度一勒,差點憋暈過去,別說說話了,連呼吸都困難。

顏開站在原地沒動,冷眼看著男人折騰了一陣子,終於消停下來,這才說:「把相機裡的照片都刪掉。」

大腦缺氧,捲毛男半天才弄明白他的意思,氣得很想罵人──這種事不會自己做啊,他快被勒死了,哪有氣力刪照片。

「我……抬不起手……」他奮力抬抬手,感覺手裡拿的相機有千斤重,往前挪一分都很吃力。

彷彿沒聽到他的辯解,顏開反背雙手站在那裡不說話,燈籠的紅光在他半邊臉頰上閃爍,捲毛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神智糊塗了,只覺得那妖異中還帶了幾分妖豔,但那是屬於死亡的妍麗,讓人情不自禁地品到了恐怖的滋味。

眼前還有大好的事業跟金錢等著他,他不甘心就這樣死掉,想求饒又發不出聲音,急得胡亂揮舞手臂,竟發現胳膊可以移動了,慌忙將照相機移到眼前,尋找上面的刪除鍵。

剛才男人還懊惱照片拍得太少,現在他只覺得太多,兩手發顫,眼神也對不上焦距,好半天才摸到按鍵,慌忙按了下去,然後衝顏開大叫:「刪……掉了……放……」

下一秒噗通一聲,他從空中跌到了地上,照相機在地上彈了兩下,落到了顏開的腳邊。

顏開沒理會相機,眼神掃過趴在地上咳嗽個不停的男人,他歲數不大,甚至說不上醜,但整體五官湊在一起,就讓人感覺不舒服,整張臉都被勒紅了,愈發加重了那份猥瑣相,手按在心口上,像是在忍受憋氣導致的痛苦。

「不許再拍我家少爺,」顏開冷冷問:「記住了?」

「記……記住了。」

捲毛男做這行很久了,不是沒遇到過蠻橫的人,但沒一個像顏開這樣帶給他這麼強烈的恐懼感,對方不是警告,而是告知──假如他再不識相,等待他的將會是什麼。

因為難受,捲毛男的眼淚鼻涕流了一臉,帶著哭腔咕噥著意味不明的話,滑膩膩的腔調讓人厭惡,看到他這麼沒骨氣的反應,顏開皺起眉,掉頭快步走開,只覺得這種人多看一眼都是對自己視覺的折磨。

事情辦完,顏開準備回旅館,就在這時,通往旅館的路上傳來腳步聲和旅行箱拖動的聲響,有人說:「葛西你真厲害,找了一間天主教徒開的旅館。」

「是你一定要選擇有溫泉的地方。」另一個人不亢不卑地回道:「我帶了帳篷來,如果你不介意,我們可以在山上露營。」

「露營有飯吃嗎?」

「我有幫你準備您最愛的飲料。」

「可是我想吃新鮮的……」夜風把低低的笑聲帶來,那人好像舔了下舌,「好久沒吃了,好懷念啊。」

沒想到那個妖豔的非人類拉夏爾跟他的執事也出現了,顏開撫撫額頭,想像著家裡那位少爺會做出的反應,他品嘗到了所謂的頭痛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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