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新功能「收藏作家」上線啦!
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一、名為「過去」的展場1

「雖然做……我有點開心,但是我的手……不是甜點……。」

推開門的時候,房間的主人正緊裹著被子,將自己蜷成蝦米,臉皺成一團,虛弱的在床上左右翻動對抗夢魘。

看來今天的賴床指數有四顆星。

她默默做出判斷,然後並攏四指,控制了力道,往某個抱著枕頭磨蹭求饒的小鬼喉部敲下去。

「恩密西,起床呢。」

「噗咳嘎!」對方猛然坐起身子,發出迷樣的悲鳴,按住喉嚨繼續咳了幾聲。等到痛苦緩下,才遲鈍的眨了眨眼,發現自己已經醒了。一轉頭看見床畔的她,馬上嘟嘴換上無辜的表情。

「素兒,早安。唔……我會不會是感冒了啊?這幾天都是咳醒的。妳覺得我需要去看醫生嗎?」

素兒搖頭。她力道向來拿捏準確,一切都在掌控中。

「這樣啊,既然妳這麼說我就放心了。今天早餐吃什麼?」

對方點點頭,露出安心的微笑,很快就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轉而巴眨著期待的眼神詢問她關於早餐的事。

素兒這才發覺自己錯過了道早的時機。

「火腿蛋沙林。」

「喔……咦?」

「疑惑?」

「大概是聽錯了吧,怎麼好像聽到不太妙的詞彙?」

「你的錯覺。就是火腿蛋殺戮。」

「越錯越多啦!」

「夥同談殺戮。」

「居然自成完整句了!」

以熟悉的模式一搭一唱後,恩密西揚起了微笑,一邊說著「那就一起計劃征服世界吧。」一邊以猙獰的表情摩挲下巴,踩三七步走向浴室漱洗。而作為治世大計的第一步,素兒負責將做好的早餐端上桌,擺上餐具。

到這裡為止,一切都和平常沒有什麼差別,是一如往常的生活。

而動亂,就從和平的假日早餐尾聲開始。

安密西心滿意足的舔淨碗盤上所有殘渣,站起來順手將素兒吃完的那份一併拿到碗槽待洗。

饜足的以懶洋洋的目光看著碗盤落入水槽敲出清脆的聲響,他忽然有些恍惚。

「恩密西……」

「素兒,我……呃」意識到兩人同時發話,安密西的臉忽然紅了起來,結結巴巴的澄清:「……突然這麼說或許很怪……我只是、覺得自己真是幸福。」

素兒稍微歪著頭,以靜默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他的視線落在素兒那柔軟的頭髮上,被清爽晨光穿過的棕色髮絲閃爍著柔和的金芒。落在肩上的幾縷髮絲正隨呼吸而在蜜色的肌膚上微微浮動。

他別開眼。

「小時候啊,我常常覺得自己一定是世界第一可憐的小孩。」

安密西轉過身,坐到碗槽另一側的高腳椅上,一邊反覆著扣合十指再分開的動作一邊以略小的聲音緩緩的說。

「當時,雖然隱約意識到自己的生活其實很不錯,但對小孩的我來說,擁有再多都沒比一個同伴來的重要。每一天都是跟幫傭待在家裡,加上因為常搬家,無論是同學還是幫傭都還沒混熟就又不得不分開了,真的是寂寞到會躲在被子裡偷哭的程度。」

「我知道。」

「咦?為什麼?我從來沒有說過這個吧?......啊,難道是老媽那個笨蛋!」

素兒天外飛來的註解一瞬間就瓦解了說書人安密西紙般的鋪陳。

「不,剛開始認識,你的確會偷哭呢。」

「咦?那個時候……」從那時候,原來從那麼早之前名為素兒的人就已經開始參與自己的生活了嗎?「是這樣啊……。」

安密西的臉因尷尬而脹紅了。

突如其來的感概突如其來的如流星一般閃逝無蹤了,難得劃亮的心湖又因掩面的手漸漸回歸靜默。

「啊啊,那些都不是重點啦!總之、總而言之,我想說的是……我剛才忽然覺得要不是因為認識妳,我或許會因過於寂寞而死吧。總之就是謝謝,謝謝妳一直陪在我身邊。」

抓著流星的尾巴,一口氣說出結論的安密西幾乎不敢回頭去看素兒的臉。不只是因為坦白的難為情,紅通通的臉,一點也不爭氣的臉,才是抬不起頭的主因。

「這麼一說,確實,我們也認識十年了呢。」素兒兩指比出一個盤子的高度然後漸漸拉開到碗公的高度「咻的就長大了。」

「那個成長幅度無論是比喻時間或我的身高都不對吧!」

「有意見嗎?你這陶瓷吸水杯墊。」

「明明在罵人,但感覺意外高檔!」

安密西忍不住笑了起來。像這樣的對話方式令他感到十分舒適,正是那種仿佛一個眼神就能交換心思的默契消融了內心的寂寞,並陪伴他成長至今。若是當初素兒沒有來到家裡幫傭的話,自己想必也不會成為如今的自己吧。

綜觀他二十年來的人生,素兒無疑是最重要的一個人(不算老爸老媽那兩個笨蛋的話啦),因此,心中那份混雜著感謝、依賴、敬重和某些其他東西的情感才會令自己感到困惑。

「那麼,是時候再見了。」

「嗯?你今天有參加什麼活動喔?」

「不是的,行李收好了,今天就搬走。」

「為什麼?外面房租很貴吧?我們家也不收你房租,再說認識這麼久了,還有什麼好客氣的啦?」

「辭職。」

「咦?」

安密西驚愕的看著素兒向來缺乏表情的臉蛋。

那張瓷器般光滑的臉現在真的就像是字面一般冰冷、毫無破綻。

安密西第一次知道素兒平靜無波的臉也可能讓自己焦慮。

「跟阿姨說過了。你也二十歲,不需要人照顧。」

腦袋一時陷入當機狀態,雖然理解了「辭職」這個詞的表層意思,卻下意識拒絕理解套用到目前狀況所代表的含義。儘管如此,彷佛滲水一般,腦袋還是漸漸反應過來。

雖然她說的是事實,但那僅止於幫傭ㄧ職的責任,並非真正的動機。

然而即使注視著素兒的雙眼,也無法從中讀取任何資訊,剛剛還自豪的默契一瞬間就蕩然無存,滿溢胸口的甜蜜像是在諷刺現狀般,美好的令人作嘔。

顯得自己像個笨蛋一樣。

「妳說,辭職?確定?」

安密西僵硬的吞了口口水,重述一次。原先是抱著確認、甚至盼望聽到否認的逃避心態詢問,但實際問出口的語氣,卻已接近質問。

「是的。」

「為什麼啊?」

「為什麼?你長大,不再需要照顧。之後路過會來看你……。」「夠了!」

「辭職」,那明明是怎麼想都不可能在他們之間出現的詞彙才對。更何況是這種不明不白的……。

「喂,我只是即興肉麻一下,沒必要開這種玩笑吧?我心臟都漏跳好幾拍,差點一口氣喘不上來咧。」

即使強顏歡笑,吐出的聲音卻更接近哀號。

素兒以沉默回覆,抿直的嘴唇像是宣告死亡的心電圖。

活像是自己做錯了什麼卻不自知一樣。

難道是自己表現的太明顯了嗎?但再怎麼說那也罪不至死。憑什麼、憑什麼?明明才剛訴說了她的存在對自己而言有多麼重要,接著卻馬上就打算離開自己,不管怎麼說都太超過了。有理由就說出口啊,像這樣不吭一聲,擺明了壓根不把他算在親友圈裡。

壟罩著空間的死寂壓得他難以喘息。到底是什麼原因造就眼前的情形、怎麼做才能改變既定的事實,他全都一無所知。無知、無力、無能,猶如回到幼年時期一樣,無論心中再怎麼拒絕,都只能被動的接受他人選擇的決定。

「對不起,原來我誤會妳了。我們之間本來就是幫傭與雇主的關係,當兩方的供需不再平衡時關係就已經結束了。誤以為除此之外還有些什麼的我真是太天真了,你也覺得很困擾吧。」

在沉默過後,賭氣的話方一脫口就已經開始後悔。

「恩密……。」「好了,現在老媽也同意你離職了,我還有什麼好說的?你就走啊,東西不是都收好了嗎?反正我們又沒有供需以外的關係。」

自虐的話接二連三的吐出,損己不利人,毫無建設性,但他卻不知道除此之外還能怎麼表達心中的委屈。

安密西也知道這樣表現十分不成熟,無論是需要他人陪伴的渴望、無法釐清素兒動機的不甘、沒有好好控制情感的失態、還是如今占據心思的的委屈,都昭示著自己完全是個溫室裡的小鬼。

所以,不成長起來的話、不成長起來的話……。

「我……暫時出去一下,回來的時候我不想再看到妳。」

語畢,安密西奪門而出。

像是為了逃避難以挽回的場面、像是逃避不成熟的淚水、逃避素兒難得睜大眼,彷彿責備般的注視似的,腳步狼狽且蹣跚。

回書本頁

猜你有興趣的書

都市
短篇小說 朔狐
短篇故事§妻子§古堡裡的狩獵者&sect ...
都市
《光與影》 戰帆
感到生活乏味、平平無奇的布雷克有一天從父親口中得知他有個在精 ...
都市
墾丁六人行(18禁) 情殤傷晴
六人行是我早年創作的作品之一,內容講述著主角帶著女友閨密以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