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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二章

她的傷好了嗎?有沒有留下痕跡?她,有沒有思念.......?

紀禹竹思想再度飄遠,心想的,都是她。

幾天了,他不再踏入屬於她的地屬,當他聽見她要放他自由,那莫名的失落令他著急。二十年來,她不曾對他說出不要、不想、不愛,總是口口聲聲的說要做他的新娘,一輩子的新娘。

那純真、堅持,曾經讓他撼動過嗎?

搖頭。

只是妹妹,不可能的。他們只是一輩子的,兄妹。

他憐惜她、呵護她,是因為妹妹,同住屋簷下所培養感情。親人的愛戀。

在他那一句累了,他才驚然發覺.......她對他的影響力是如此浩大。

「不可能的。」

再次搖頭,否定一切。

『她還是會回到我身邊的,是的。只要等她康復,她.......會再回來纏著我,賴著我的。』

『會的。』

『我等待。』

***

那天,終究要來臨是嗎?

紀影憐獨自躺在潔白的床上,淚已乾,新的淚水洗滌,不停重返。

當想拔除愛芽,才發現,愛已深根。

過了二十年,她不下千萬便想放棄,但那溫柔的眸光還是讓她愛戀。

他在她心中是如此重要,但.......他呢?

曾有在乎她嗎?曾有把她.......當成戀人嗎?

搖頭。

別傻了。

只有妹妹,只是妹妹。

她永遠登不上那遙不可及的夢。

「.......傻瓜。」

叩叩。

清脆的敲門聲將她冥思的魂魄拉回,她帶著一絲期盼。

是他嗎?他來看我了?

「請進。」

發現自己的聲音如此著急,還有些許眷戀。她仍然在乎他的,為什麼?在自己誓言不愛她時,卻還是奢望著他的來到。

為什麼?她會如此愛他?愛的麻木、盲從。

愛的,心痛。

.......是,他嗎?

「憐兒,我帶了一些淡粥,多少吃點。」

紀父難得獨自來看望她,而他也因她變得憔悴不少,眉間多了許道皺痕。

不是他。

極大的落寞感浮現,透露在她眉宇之間,蒼白的神色顯得黯淡許多。

輕輕應答一聲,慌亂的擦拭頰邊的淚痕,不願讓他察覺她的思念。

紀父早已發現她未乾的惆悵,嘆口氣,心疼不已。

「別免強了,憐兒。我會跟禹竹談談的。」

「不!」

突如其來的斥聲止住他欲說的話,悲傷的神色閃過,不願聽見他的名字。

要再牽起想放下的愛戀,是多麼令人殘忍的事啊!

而他也被她的動作震撼,眉頭深鎖,最終,他搖了頭。

「是這樣嗎?好,我不會說的。」

還是愛著他吧.......

傻孩子,為什麼要把自己弄的那麼痛苦?

「我先回去了,粥記得吃。」

轉身的剎那,控制不住的淚水無聲無息的滑落。

『我還是如此,忘不了你是嗎?』

禹竹.......

***

二十年前──

「憐兒、憐兒,來看妳的爸爸,從今以後他就是你的家人了哦!」紀母穿著白色婚紗,小手更是親暱的挽住穿戴燕尾服的陌生男人,興致彩烈的把摯愛介紹給她的心肝寶貝──紀影憐。

是的,十分巧合。紀父──也就是她今後的父親,好巧不巧性氏相符合,緣分把兩家繫在一起。

紀父聽聞,俯下身子輕拍六歲大的娃兒,寵溺的神情展露無疑。

但紀影憐的視線只淡淡的掃過眼前和藹壯碩的男人直達後方,那慵懶臥坐在椅座上的青少年,許多豔蝶在他身旁飛舞環繞著,而他的鳳眼也正直勾勾地看著她,那灼熱的目光刺入她的心坎,引起共鳴。

「媽咪,他是誰?」小嘴輕啟,冷淡的娃娃音迸出,可愛的臉蛋因他的注目而變得潤紅,青蔥般細瘦的手指往他的方向指去,發現她的質問,男孩露出令人匪夷所思的淡笑,不以為意身邊女孩的殷勤,還大剌剌的讓她們碰觸、欣賞。

瞬間場面冷凝,眾人忽略了這場婚宴的主角,停止手邊的工作循著她的手望去,他輕拂黑髮,眼眸深遂了些。

紀父僵直著臉,面對大家的質疑感到丟臉,他大步邁向男孩,揮開黏在他身上的嬌豔,大聲斥怒!

「紀禹竹,你給我安分點!」

而他,『紀禹竹』也收拾笑臉,從容不迫的起身拍掉身上的粉味,往女孩這走去。

紀影憐眨著大眼,對眼前的帥哥哥有莫名的好奇與好感,她露出笑靨迎向他。

「對、對了,憐兒!我同妳介紹,他是紀禹竹,也就是你的哥哥!禹竹,她是影憐,以後可要請你多照顧妹妹了。」

紀母佯裝沒事的笑著介紹對方,紀禹竹一聽到『妹妹』,鳳眼情不自盡露出光輝,愛憐的來回掃視她嬌俏的面容與公主裝扮,眼神柔了許多。

紀父見狀跟著笑了開懷,粗魯的拉著他的衣袖要他靠近一些,他有些僵硬、有些生澀的蹲身與她平視。當年才十三歲的他早已成熟且發育良好,已經俊俏十足,花蝴蝶總是在他身邊翩翩飛舞,但他從沒正眼瞧視一眼。如今,這小小的娃兒卻引起他濃厚的興趣。

紀影憐紅著臉接受他的看視,俊臉在眼前放大,情不自盡,小手輕輕撫過他彎起的嘴角,調皮的笑著。

他微微楞住,驚詫她的舉動。那滑嫩滑過面龐,瞬間的充實卡在胸口,尤其那一顰一笑........

「你好,我的哥哥。」紀影憐難得對陌生的外人獻出迷人的微笑,妝扮令她臉色多了些少有的嫵媚,這羞怯從沒在六歲的小女孩顯現過。

婚宴程序持續著,氣氛卻多了份合諧,親友們熱鬧掌聲著,最終,到了最後的結尾──

「祝福新娘、新郎,湧入愛河!」

紀母、紀父兩人相視一笑,她抱緊手中的花束,給予祝福使盡往前拋去,少男少女順著它飛去的方向奔去,想與那對新娘官一樣結識緣人,幸福與快樂。

花直穩穩的墜去,卻落入單純無知的女孩懷裡,被她抱個緊。

她不曉得那花束的用意何在,她純真的看著眾人涎著嘴直眼瞪著懷裡的東西,她不解的撇過頭,視線充滿他寵溺的笑容,突然開懷了。

突然的靈感乍現,眾人不知所措,她下一步的用意──躍入他溫暖的懷抱。

突如其來的小球往他身上拋去,怕她摔疼了著,紀禹竹慌忙的連同花把她抱入懷中避免她摔落,紀影憐傻笑著,殊不知這場意外的結果。

毫無心機的吐著水舌一副得逞的模樣,看的女孩們多麼牙癢癢。

發現她們吃飛醋的嫌惡表情,莫名心裡有股說不出的快感!她鑽進他的懷抱,有些邪惡、愚弄。

紀母露出驚訝的表情,掩住嘴微笑,紀父直直搖頭。

「傻女娃,她還太小了啦!」

身邊多出了一個哥哥,而且還是個俊帥體貼的哥哥,是多麼得意的事情!

尤其那次的『英雄救美』,紀禹竹,在她心中已經不是哥哥那親人的情誼那樣單純了。

***

雲淡風輕、涼爽宜人,這是個適合野餐的好日子,碩大的花園裡多了幾張潔淨的白桌,洋傘高高掛著桌洞挺立,桌上有可口的糕點與果汁,而桌邊則是兩位新婚夫婦正高興的談著天。

「老公,該叫他們吃飯了。」發現時間已晚,紀母關心著,正要離身卻被他制止了。

「無妨,再讓他們多玩一會兒吧!」伸出手拉住她欲離開的身子要她坐下,紀父溺愛的笑著,親吻她美麗的臉龐。

而花園的另一角,紀禹竹無所事事的閒逛著,這陌生的環境卻絲毫不引起他的興趣,倒是那女娃,怎麼沒有她的身影?

思考還未到末,耳邊依稀聽見小女孩銀鈴般悅耳的嬉笑聲,他好奇的移步決定一探究竟。

他才一探頭就瞧見一抹淡藍色的嬌小身影,黑色的長髮隨風飄逸著,輕靈的小臉充滿喜悅,彎月般細長的秀眉、水汪汪的俏眼、紅潤的兩片花瓣還泛著芳澤,無法否認她的吸引度,她將來一定會招來許多仰慕者,更是少見的美人胚子。

她逗弄著懷裡的小東西,眼神充滿驚奇,對於新爸爸送來的『小禮物』感到無限歡喜。

笑聲清亮,她在綠油油的草地上打滾嬉鬧著,水藍色的洋裝不免沾到些許小草,而她懷裡像球一般的白色小狗,正是她笑聲的來源。

是她的嘹亮的笑聲引他注目,抑或是她美得不可方物的俏臉盈滿歡喜令他吸引,反正,他就是立在一旁,絲毫沒有要眨眼、瞥頭、離去的打算。

他靜靜的瞧著她在草地上滾著、笑著,直到他眼尖的注意到她身旁暗褐色帶翅昆蟲不知死活的往她那飛去。

幾乎是同時,他聽到她驚恐的驚叫聲。

「蟑、蟑螂.......媽咪!媽咪!」她不停揮舞雙手,小腦袋窩在草地上不敢抬起,深怕牠一不小心墜落會落到她身上。

剛才愉悅的笑聲變成淒零的尖叫,她像隻小烏龜一般縮頭縮腦,遲遲不敢晃動一下。

「抬頭、跑過來,放心,我會保護妳的。」不知道哪裡來的好心眼,他竟然想幫助她。而他並没有想多,只伸出雙手對她喊道。

聽到清亮的低沉亢音,她迅速抬頭,水眸凝視著他。

那一刻,他清楚瞧見淚眼轉為光采,像找到救星一般,朝他飛奔而來。

十三歲的他,早已有高人一等的身長、可觀的機靈頭腦,瞬間小女娃脫離苦海緊實地抱緊他溫暖的腰桿,似乎還沒從驚險中逃出,不停地喃喃自語。

「沒事了!有我在。」他輕拍她的小背安撫著,那鎮定的音調讓她沉淪,她露出無比放心的笑容,遲遲不肯鬆開雙臂。

就這樣,他抱著她走向夫妻倆面前,拉開椅子讓她坐穩才安然,紀影憐像麻雀般聒聒造蹄地說著方才的驚魂記,身體往他方向靠近了些,巴著他不放。而他也自在的讓她抱著,紀母看著她的舉動,帶著歉意笑著。

「憐兒從來不纏人,今天大概真的被蟑螂嚇著了,才會一直纏著禹竹。」

紀父燦笑直搖頭,開心她那麼快就接納他們,也發現到她對他的執著,他含笑問道。

「憐兒,妳喜歡哥哥嗎?」

聞言,紀影憐挺起頭,晃著小腦思索,突然,她很確定的笑了。

玉蔥指著紀禹竹,很認真的嚷著。

「非他不嫁!」

大家一怔,意外她會說出這種話,而後他們各各都笑歪了嘴,童言無忌,六歲的孩兒,怎麼會知道『非他不嫁』的意義,只把它當成笑話一般看待。

但是,執著的她真的知道自己的想法。她仰起頭,流連忘返著他,而他也只是笑著揉亂她飛舞的秀髮,更讓她肯定自己貞衷的想法。

從今以後,他不再是哥哥,也不再是親人,而是確切的,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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