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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傭兵的獨白

佈滿晴空的黑色小點遮蔽了高照的艷陽,而我,並沒有多想什麼。因為我知道,等等一旁那些穿白袍、拿木杖的會張起一張肉眼可見、淡藍色光芒的半圓,替我擋下這本該萬箭穿心的箭雨。無數的身影從我的後背竄出,各自殺入前方鏗鏘聲四起的草原戰場。上個禮拜的今天,似乎也是如此。

你相信這個世界有神嗎?

或許你不相信,但在我們的世界,神是存在的。

我沒有童年。正確來說,我只知道,距離我誕生在這個世界上,我只有兩個月的記憶,城邦成就認可等級為LV2。我不懂這東西的含義,只知道這個數字極難增加。不增加也罷,因為每當這個數字增加,我可以接獲的工作種類越多,但是被分配的職責也會越多。

『梟,你在發什麼呆啊!』遠方的盔甲男用著等身巨劍,與一名牛頭人的巨斧角力對峙,頭也不回的咆哮,『對方主堡的視野已經開啟了,去拿下對方將領的首級啊!裘莉雅!好了就送他過去!』

眼前的騎士,全名叫「大不列顛王亞瑟」,小名「亞瑟」。是本次任務的「交鋒手」,工作是開拓戰場視野與抵禦迎面而來的敵軍,以一擋百的實力不容小覷。在我聽來這名字很可笑,不過他似乎很享受這名字。也罷,總比剛剛經過、那個代號叫「今晚來嘿嘿嘿」的突擊手來得好聽多了。而身後這名叫「裘莉雅」的傭兵,全名叫「安潔莉納裘莉雅」,這名字⋯⋯總之,她是本次任務的支援手,負責將士兵傳送到戰場需要支援的各地,與進行魔石的提煉或紀錄戰場視野的開拓狀況;順帶一提,魔石可以提供我們任務中型態的轉換,方便進行各種奇襲或防守。例如眼前上空那朝著我方友軍吐火球的紅色巨龍,以及一旁那約有三呎高、騎著白馬圍繞飛龍的騎士群,還有在我身後逐漸從地表浮出的防禦箭塔。

『座標定位完成,梟,準備好了嗎?』身後一名手持法杖的女孩開心的問著,『萬事小心喔!』

我從口袋丟出了一張梅花6在地上。

『嗯,開始吧。』

周遭一陣藍光一瞬,稍早血腥的草原景色突然消失。我查看了四周,自己似乎被傳送到了某個沒有遮掩的露天走道上。我隨意地丟了一張方塊6,看了看一旁矮牆外、某處戰場上殺紅眼的亞瑟,與一旁對著我微笑的裘莉雅,我用著右手試圖伸出矮牆上空,但矮牆上卻彷彿有道隱形的牆阻擋在中間,怎麼都穿不過去。嘆了口氣,我朝著露天走道的盡頭遠去,盡頭緊接一處室內長廊。

石造的走廊裡頭,一旁擺設著奇怪的油畫與無人的盔甲。我走到了一旁的窗口,窗底下殺戮聲四起,各種珍奇異類在草原上相聚廝殺,人類、精靈、獸人、半獸人,這是我的職場,所有你想得到的物種都在其中。而我今天的工作,似乎是擊倒某個身上散發領導光芒的人物,運用我天生的某種能力。

關於我的能力,很抱歉,我不能告訴你,我只能舉例。例如,就像這把從我視線外飛來的飛斧,常理我不該看見,但是我懷裡發燙的「Lucky   seven」會告訴我有東西飛過來。隨著懷中的梅花7一分為二,我壓低身子,輕鬆的閃過這把可能削掉腦袋的破斧頭。比起亞瑟那每斬殺一個敵將就可以提升自己威力的「越戰越勇」,我的能力似乎更勝任各種緊急狀況的突襲任務。

咚。飛斧將石牆擊出了一個小洞。就一把投擲類的武器而言,這威力根本不合理。

『來人啊!有宵小闖進大廳了!』一名留有紅髮龐克、綠色膚底的怪異種族說著。

我不是很喜歡「宵小」這個詞。也罷,即便這是我的職務代稱。眼前這個⋯⋯多半是半獸人之類的交鋒手吧,相較於上次進來五、六個石人禁衛兵,眼前這半調子應該好對付多了吧?

『嘿,醜男,怎麼這只有你一個人啊?長太醜被隊友排擠?』我閃躲著接二連三的飛斧說著。

『這是通往大廳的階梯,我不會讓你過去的!』半獸人咆哮。

壓低身子,我開始朝半獸人奔跑。我抽了一張梅花3,正確一點來說,是我拿了一張梅花3。閃過了一張迎面而來的鐵網,華麗地滑壘穿過半獸人胯下,順勢將紙牌流利地向上扔向了半獸人的正前方。只見半獸人用手中的手斧帥氣地將由下而上射起的紙牌二分為三。也罷,這本來就是我的目的。數字3,「最關鍵的小牌」,只見碎裂的紙牌發出一陣強光,半獸人摀住自己的雙眼咆哮。

四張8,「Four   of   a   kind」,又稱「鐵支」,小名「炸彈」,是我的拿手絕活之一,顧名思義,四張相同數字的牌在我手上具有破壞地形的爆裂性傷害。唉,可惜了這四張8,總之這次的任務應該不會用到。迴身,我將紙牌用力地射向了半獸人⋯⋯腳下站的地板。隨著紙牌逐漸發光,我掉頭就跑。兩秒後,一陣激烈的爆炸聲在我耳後響起,走道炸出了一個大洞,煙霧瀰漫。別誤會,我並不是什麼上天眷顧的寵兒,這紙牌爆炸威力雖強到誇張,對物種卻無法造成任何的傷害,只能對這個世界的地形造成破壞,那可憐的獸人應該只是掉到了下面的樓層或樓層外的戰場上。

越發靠近的腳步聲,是支援嗎?隨著手中的梅花J瀑散成黑煙包圍住我,支援的敵軍似乎到了。

『發生什麼事了!』一名滿臉傷疤的大叔說著。

『有宵小潛入!他剛剛把通往大廳的走道給炸了,我過不去!』我拿著手斧惡狠狠地說著。

『可惡,繞路!他們怎麼會知道王躲在五樓?混蛋,不能讓他靠近,』騎士回頭望著夥伴,『你們兩個,從二樓繞過去逮住他!』

『我從上頭包夾他!』我拿著手斧朝著階梯怒衝,『那個天殺的混蛋!』

繞過了旋轉階梯,上頭寫著3F/4F。我放慢了腳步,接著查看四周、確定無人。還有三秒,盤旋周身的黑煙消散殆盡。紙牌J,「滑稽的道化師」,讓我在一分鐘內改變一樣形體的型態,對象可以是生物,也可以不是,條件是變化期間我不能使用任何技能。現在讓我想想,王在⋯⋯五樓對吧?

越過了樓層,轉角處,我取出了紅心6至於樓梯間。我靠著轉角,探出頭望向走道:走道上沒有任何的守衛。

這不尋常,怎麼辦呢⋯⋯只能衝了吧⋯⋯

悄悄地來到了走道的中央,一扇莊嚴的木門聳立於我的右側。在大門前方隨意朝空中撒了四張數字4與一張黑桃6,推開了大門,來到了裏頭:是一間國王晉見部屬的大廳堂。而一名金髮的外國男子看著我微笑,我的直覺告訴我,對方就是本次任務的敵方將領。

『你就是剛剛引發騷動的人吧,』男子有著翡翠色的瞳孔,極度的冷靜讓人毛骨悚然,『難怪巨魔不是你的對手。』

『謝謝。⋯⋯看到我,你並不是很緊張。是因爲我孤身一人所以自信嗎?』我摸著手腕下的紙牌警戒著。

『唉呀,別誤會⋯⋯我知道你會來,而我,只是在等你。』

『看來你比上星期魯莽的大漢更適合當領導,你冷靜多了。』第六感告訴我,此人不簡單。但,這是什麼違和感?

『唉呀,別這樣,多跟我聊聊。作為一名突擊手你真的很優秀,梟。赫爾密斯的知名賭徒,梟。』

『那都不重要,先讓我完成這次任務吧。』我取出了紙牌Ace。

『先別急,我知道你跟我一樣,對自己一無所知。你口中的神⋯⋯始終未曾與你交談過,對吧?想知道,自己為何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對吧?』

我愣住了。

這個世界不停的循環著戰役與任務,而我們皆是傭兵。這代表,今天的敵人,可能是下一場戰役的夥伴。上個禮拜,一場爭奪某個礦場的戰役讓我一戰成名,而我只是用著一身他人意想不到的能力,就成功地拿下了對方的指揮旗幟。這是一個奇特的國度,時不時發起的戰爭為的是搶奪屬於某塊土地上的資源。但只有兩個禮拜記憶的我,確實開始對這個世界感到無趣。我唯一記得的,是我一身的求生本領與能力。

『你到底是誰⋯⋯』我猶豫了。

『梟⋯⋯你不屬於這個世界⋯⋯』

他在說什麼?

『⋯⋯你知道些什麼⋯⋯』雖然詭異,但我還是接受了提議。

『⋯⋯跟聰明人交談就是省時又省力。明晚凌晨三點,和平協議區,魔女的叢林,旅人酒吧,帶著斗篷與這個金牌的人會與你聯繫。』

話一說完,男子朝著我丟出了一枚發光的徽章。一枚金色平面的英文字母B,B上纏有著不知是昆蟲還是藤蔓的雕飾。當我回神時,眼前金髮碧眼的男子身體閃出一陣黑色的⋯⋯光芒?隨後男子俯首癱坐在地上,髮色從原本的金色變成了黑色。望著眼前離奇的畫面,我不知該作何反應。所幸男子立馬清醒,看到我便是親切地問候。

『我⋯⋯我怎麼會在這⋯⋯你是⋯⋯你!啊!』男子發了瘋地咆哮,此時男子緊縮的褐色瞳孔與慌張程度,都是稍早無可比擬的,『救命啊!來人啊!有敵軍在王者之間啊!』

身後傳來了微小卻急促的腳步聲,我知道,時間不多了。男子口頌咒語,兩副碩大的盔甲憑空出現在大廳裡。唉,見怪不怪了。憑空出現在我手上的梅花K取代了原本的Ace,「王者的威嚴」,擊飛的紙牌筆直衝向兩具盔甲中央,瞬間紙牌幻化半透明的身影,身影手持雙劍圓弧畫出斬擊。半透明的長劍俐落穿透盔甲,但盔甲並未受到任何的傷害,而只是開始不停地抖動,不再向前。而我再次取出了Ace,不疾不徐地朝著男子前進。

『這!這是什麼狀況!可惡,聖堂的英靈,動啊!』

『他們一時半刻是無法行動了,』我望了望盔甲上即將消失的王者形體,『抱歉,該結束了。』

男子不甘示弱,取出腰際長劍便是朝著我劈砍。我用左手的紙牌擋住了迎面而來的攻擊,並緊接用右手的紙牌牌角往男子的領口一劃。紙牌Ace,「最小的王牌」,只要這四張Ace在我手中,這四張紙牌將堅不可摧、鋒利無比。

就在紙牌即將劃穿男子喉頭時,男子身上發出一道強光,隨後消失了蹤影。此時,天際響起了一道聲響,大門隨之被撞開,幾名不同種族的彪形大漢堵住門口。

『⋯⋯恭喜「墮落之都」的傭兵,「賭徒,梟」,成功拿下敵方將領,系統判定此任務由「赫爾密斯」拿下此場戰役。開啟主線任務二,逃離追捕,戰役將在十五秒後開啟,完成任務者,將可獲得而外的傭兵獎勵⋯⋯』

沒人知道這聲音是從何降臨的,我們只知道,在這自稱「系統」的人聲判定戰況與解說的期間,這世界的人們會離奇的無法進行任何動作,違反規定者會被強行遣返戰場。此外,剛剛的男子並沒有死,而只是被「強制傳送離開了戰場」。我說過,這是個神存在的世界,一旦與神主的城邦簽訂契約,在戰場上頻死一刻便會被招回,這一點都不合理,對吧?

系統,這是我所在意的詞彙⋯⋯我們到底⋯⋯罷了,之後再思考吧。看著眼前豺狼餓虎巴不得將我四分八塊的邪惡笑容,我知道這下大難臨頭了。今日的任務,取下首級,逃離追捕。看來是進入階段二了。

八秒⋯⋯嘖嘖,剛剛的黑桃6呢⋯⋯四秒⋯⋯有了⋯⋯兩秒⋯⋯一秒⋯⋯,望著張牙舞爪朝我衝刺的惡煞,我取出了剩餘的三張數字3,朝著眼前之人全數擲出。強烈的光芒瞬間奪走在場眾人的視野,而我也捉緊時機,取出了黑桃9。一秒後,眾人重新望向大廳,地上只遺留了一張飄落的黑桃6,而我站在門口、拿著手中消逝的黑桃9。突然,懷裏的方塊7憑空化為焦炭,我知道,大勢不妙了。

紙牌Q,「皇后的祝福」,半透明的女皇身形將我團團圍住,一發擊中我右側的火球炸出團團的火焰。我左手取出了紅心9,望著地面散落的四張4。

「four   of   a   kind」,走道炸出一陣巨響,而我人站在樓梯轉角,望著手中的紅心9消逝。時間並不容許我望向自己的傑作,我開始朝著階梯向下狂奔,來到三樓,通往二樓的走道被第二批追兵堵死。

『你跑不掉了吧!捉拿目標!』帶隊的怒吼。

嘖嘖,我就知道沒這麼容易。我取出了方塊9,死命地朝著走道奔跑。我可不想被傳送到那該死的房間。我知道這撐不了多時,但我還是死命奔跑,直到我望見了眼前的大洞:是我稍早炸出的大洞。三樓牆壁與天花板炸開,真是不得不崇拜我自己的「four   of   a   kind」。我抬頭凝望了大洞另一端的露天走道,找到了稍早散落地面的方塊6。

『哈哈,你這個白癡!這是你自己的傑作!束手就擒吧!』

『恐怕得讓你失望了。』我不疾不徐地取出了方塊9。

『你的人頭我要了!』

『這是,「撒旦的把戲」。』

一名光頭蜥蜴傭兵用著長槍筆直貫穿一張方塊6。而我,只是靜靜地站在大洞另一端的露天長廊,手持消逝的梅花9。

『人呢?可惡!人呢!』

『怎麼可能,他消失了!』

『等等,前面有身影,他在洞的另一邊!』

『可惡!那混蛋何時過去的!」

『下次見。』我拿出了一張梅花9。

無數的碩大火球與冰柱朝著我擊發,卻只擊中了露天長廊一張無辜的梅花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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