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新功能「收藏作家」上線啦!
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一章 告白成功?等等、這不是我的暗戀對象啦!

        前幾天皆是燥熱的豔陽天,今日天色卻格外陰暗。

        厚厚的雲層阻擋陽光,彷彿隱藏著秘密,恐懼悄悄地醞釀著。

        「糟糕,又要遲到了!」

        趕著上學的張鳴坐在門前換鞋,準備上學,壓根兒沒抬頭注意天色。

        今天又因為家事而耽擱,雖然早起卻又弄到這時間。他匆匆將便當盒塞進一本參考書也沒有的書包,並且將溜冰鞋的綁帶固定在皮鞋上,又隨手抓起籃球捧在懷中。

        「──大事不好啦!」

        就在張鳴穿好溜冰鞋,剛起身要離開之際,後頭突來傳來誇張的大叫聲,緊接著就是「碰碰碰!」急促的腳步聲自幽暗的走廊深處傳來。

        張鳴愣了愣,回頭,卻見跑得氣喘吁吁、滿頭大汗的小男孩雙手小心捧著占卜用的水晶球,神色倉皇,飛也似地衝到張鳴眼前。

        這男孩灰髮藍瞳,從外表看來年紀大概七、八歲左右,臉頰紅撲撲的像顆蘋果,穿著小熊睡衣的他在走廊上又跳又叫,緊張極了。

        雖然這樣說有點怪,但是他是張鳴的「爺爺」。

        這男孩自張鳴還小到長大,都一直保持孩童的模樣,但他從來不透漏祕法。外表年紀明明比自己還要小,卻老是要張鳴叫他爺爺,雖說行為舉止,甚至口語都很老成,他一開始不能接受,但久而久之也習慣了。

        「爺,你還好吧?」張鳴蹲下身,「怎麼了?」雖然這樣問,但是當張鳴看到他捧著水晶球的時候,大概就猜到是怎樣了。

        爺爺抬起頭,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望著張鳴,小手掐著他的右手臂,「偶的寶貝金孫、你冷靜點聽偶說啊!」

        他淚眼汪汪,咬著下唇的模樣像極了可憐的孩子糖果被搶走的模樣,「偶的水晶球告訴偶,你這幾天會遇到厄運、會被金魚咬屁股──」

        「哈哈,怎麼會?爺爺你想太多了啦!」張鳴不以為意地笑起來,搔搔一頭亂髮,捲起袖子及褲管露出前陣子連續災難留下來的小傷疤,「上次招牌砸下來、火車脫軌差點撞到我都沒事了,大家都說我超幸運的!」

        「但是……」爺爺無法放心。

        張鳴拉出藏在領子內的紅繩項鍊,底下有枚金色的護身符,並用手指藏住上週體育課時被球砸到而產生的細微裂痕。

        硬質的透明水晶邊緣鑲嵌著金色邊,中心隱約能見小小的符文字。那是爺爺在他年紀還很小的時候送給他的,雖然張鳴根本只是粗神經,小時候將它綁在脖子上之後就忘了它的存在,才一直掛著。

        「放心啦,爺爺你的護身我每天都戴喔!有了它,一切都會沒問題的呀!」說著,給他一抹他特有的朝陽式笑容。

        這如同陽光般能溫暖人心的笑容,能讓人不自覺地放鬆心情,爺爺望著他燦爛的笑容,情緒不自覺地被撫慰,擔心的感覺漸漸平復下來,「這護身符可是偶畢生的心血,不枉費偶的苦心地好好戴在身上……」

        爺爺感動得不知所措,滾滾眼淚翻騰,「偶有你這個孫子真是偶天大的福報啊……快讓爺爺抱一個!」說完就甩著淚珠,像隻飛鼠似地就要飛撲過來。

        張鳴靈巧地閃避成功,抄起一旁的圓形物與書包,藉著溜冰鞋一下子滑出門外台階,回頭對撲了空而在玄關那做出經典Orz姿勢的爺爺揮手。

        「爺爺,不要一天到晚玩那些有的沒的,想想開心的事情才會心情好,不如去幼稚園……不,老人會的人聊天泡茶啦!回來我再做你最愛的鮭魚茶泡飯給你吃,掰囉!」說完,張鳴留下輕鬆微笑,揮了揮手。

        「等一下,你沒事把要修理的電鍋帶去學校幹嘛?」爺爺困惑地問。

        「啊?」張鳴悠然低頭,這才發現一陣匆忙之中,剛才自己為捧在手裡的是籃球,其實是擱置在玄關那故障的小電鍋,不禁一愣。

        「還有,你還穿著睡衣……」

        「哇!」張鳴一愣,低頭看,果真如此,「哈、哈哈──難怪覺得有哪裡怪怪的,原來不是錯覺。」

        他搔搔頭,尷尬地笑著,悠然瞥見掛在牆上的老時鐘,驚叫一聲,「哇,要遲到了!得快點!」

        張鳴趕緊脫掉溜冰鞋,一路衝進房間裡換制服。

        爺爺見張鳴這麼大了還老是少根筋,憂心地搖搖頭,他踏出家門上望,又將懷中的水晶球捧在懷中細看,眼中有著藏不住的憂慮與不安,水晶的光映在他的瞳孔形成一道幽光。

        透明的水晶球裡閃爍著象徵著厄運的紫黑色光暈。

        「……希望沒事才好……」他喃喃說著,抬頭望著昏暗的天色。

        陰霾的天空,陽光不見蹤影,似乎透漏著不祥的預兆。

        ──────────────────────────

        離開家門,張鳴在沐浴晨曦的街道上滑溜冰鞋,直往學校。

        正值盛夏,夏日早晨還算涼爽,張鳴穿著夏日制服,前三顆鈕扣未扣而露出底下球衣,僅以細微的腳步動作改變溜冰鞋軌道,輕巧地掠過擦身而過的人們。

        有點微捲的褐色頭髮在風中輕舞著,勾勒風的流動,充滿朝氣的深藍色眼睛凝視著前方,他隨手調整一下右手的護腕,迎風敞開雙手,想像在飛翔,不自覺露出微笑。

        腦海想起爺爺說的那番話,心情變得有點悶。雖然在他人面前總是習慣地表現出開朗的樣子,但他並非是真的毫不擔心。

        其實爺爺的占卜的功力很差,照理來說應該不用多想。

        但,最近老是有怪事在身邊發生。

        在近期短短的五天以內,張鳴就連續發生從五樓樓梯滾下來、火車出軌衝撞圍欄差點撞到他,或是招牌僅以幾公分之差就砸到他的驚險事件,只要稍微偏個幾公分,可能他就一命嗚呼了。

        就因為連續發生這些倒楣事,張鳴裸露出短袖制服的手肘以及臉頰上,有幾個明顯的瘀青或刮傷。

        以某種意義來說,他多次死裡逃生,似乎也被幸運之神眷顧著。

        只是,同時被幸運與倒楣之神眷顧,也不太讓人開心就是了。

        「爺爺的占卜最不可靠了,今天還說金魚會咬我屁股,這到底是哪門子的占卜啦?想太多也沒用,還不如擔心今天數學小考該怎麼辦……我可不想補考……」不想一大早就想太多嚇自己,張鳴聳聳肩,想到數學考試大概又要掛個完美的鴨蛋,還是嘆了口氣。

        瞥見便利超商的時鐘,這才驚覺就快趕不上第一堂課的時間時,他加緊腳步,完全沒有注意到有一陣不尋常的風掠過身邊。

        當他滑著溜冰鞋,掠過排排人行道樹間,一路經過連接鎮上中心最長的石梯之時,有陣尖銳刺耳的笑聲從耳邊閃過。

        「嘻嘻。」

        同時,一股向右的撞擊力道猛然襲來。

        「哇!」毫無預警的張鳴感到地心引力的拉扯,他驚呼,順著無法止住的速度與衝勁,自冗長的樓梯一路滾下來,撞得他七葷八素,腦袋一片黑白。

        過了幾秒,翻滾才終於停下,張鳴跌趴在樓梯最後一階哀號,「好痛……」

        張鳴摔得不輕,全身上下的傷口都在喊痛,左腳的溜冰鞋也被摔壞了,輪子滾落在一旁,看來是沒有修復的機會,就連籃球也不知道被弄丟到哪去了。

        覺得自己吃了悶虧,他吃力地引頸抬頭往樓梯頂望,想看到底是誰推自己下來,但是長長的石梯頂端根本沒有人影。

        「怎麼回事……剛剛明明……?」張鳴不解地喃喃自語。

        感覺胸口有東西刺痛肌膚,下意識拿起來一看,原來是爺爺給他的護身符。它因為摔下樓梯,已經有一角破碎了,其它部分也產生裂痕。

        「糟了,一定又要挨罵了……」張鳴望著那慘不忍睹的護身符,心底在想該怎麼向爺爺解釋才好。

        「你沒事吧?」

        一陣溫柔的聲音從前方響起,打斷張鳴的自語。

        這聲音有點熟悉,他將損壞的護身符藏收回衣襟,抬起頭,來者果真是他一直注意的那位隔壁班同學──白梓鳶。

        她有著一頭羨煞女孩們的黑直長髮,如絹絲般細緻且柔軟,皮膚白皙剔透,一雙眼睿智而黝黑,高挑勻稱的身材,制服的百褶裙下是一雙修長的腿。而她最吸引人的地方是舉手投足皆充滿優雅的氣質,彷彿世界的微風都為她而吹拂。

        發現張鳴望著自己看呆了,白梓鳶將髮絲挽至耳後,甜美一笑,「你沒事吧?需要幫忙嗎?」

        「沒、沒事……」張鳴這才注意到自己的糗態,顧不得身體的痛楚,慌忙站起身,將壞掉的直排輪溜冰鞋踢到一旁去,假裝沒事人似地搔頭,尷尬地笑著。

        「不好,你受傷了。」白梓鳶蹙眉,遞出隨身攜帶的白色紫花手帕,輕輕地拉過他被石子劃過,正在流血的右手臂,輕柔地將它包紮起來,並綁了個完美的小結。

        「謝謝……」張鳴受寵若驚地紅著臉道謝。

        兩人沉默下來。

        其實,張鳴不自覺地追隨著她的背影,已經有一年的時間了。

        在他的印象中,白梓鳶雖然惹人注目,但常常獨自一人,臉上沒有一絲笑容,當眺望遠方時,眼中總是閃爍著淡淡的憂愁。但她今天卻這樣對一個從來沒有和她說過話的人那麼親切,讓他很是意外。

        感覺白梓鳶凝視著自己,張鳴有點緊張,但還是決定鼓起勇氣迎向視線,卻發現她視線掠過自己,盯向樓梯上方,眼中隱藏著怒意,似乎正警告著誰。

        黝黑的瞳孔閃過一閃即逝的紅光,蘊含著濃厚的殺氣。

        張鳴愣了一下,揉揉眼睛,再次確認,卻發現根本沒這回事,這才鬆了口氣,想自己真是眼花了。

        「那個……」「我──」

        張鳴想與她搭話,卻恰巧與她異口同聲。

        這樣一來,反而讓氣氛更加尷尬了。

        「妳先說吧,我要說的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張鳴搔搔頭,其實剛才想說的話,被打斷的瞬間就忘光了。

        「嗯……其實,我有件事情一直想告訴你……」白梓鳶凝視著張鳴,眼中閃爍著脈脈情愫,張鳴在如此曖昧的氛圍之中,莫名緊張起來,聽到她的話,更加專注。

        「那個……希望你不要嚇到。」白梓鳶臉頰微紅地望著張鳴,欲言又止。

        張鳴看見她那羞澀的模樣,心跳不禁悄悄加速,努力壓抑緊張的情緒,手心滿是汗水。

        她不知所措地躊躇著,視線落在自己的腳尖,捏著自己的指尖,「我……其實好喜歡你。一直注視著你……特別是那陽光般的笑容,我真的好喜歡……」最後,終於囁嚅說出這句話。

        「咦!?」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告白,張鳴愣在那裡,錯愕的情緒占了大部分。

        被喜歡的人說喜歡,還是很高興的,明明雙方都沒有實際接觸,這樣的發展太過戲劇化,他心臟怦怦跳著,緊張極了,狠狠地捏自己的臉頰一把。

        會痛,不是夢!

        「你……討厭我嗎?」見張鳴遲遲沒有回應,白梓鳶沮喪地眼角垂淚,眼眶紅通通的,聲音帶了些心碎,難過地垂下頭。

        「不、不是,」張鳴捨不得她落淚,慌忙否決,將視線偏移到他處,搔搔頭,臉頰難得浮起粉紅,「其實我……也是。」說完這句話,他便整個人僵硬地佇立在那邊。

        雖然早在心中設想這樣的情節上千上百次,但是當在事實中發生時,張鳴才明白,原來自己會是這種困窘的反應,太過緊張而不知道該說什麼。

        「真的嗎?我好開心!」白梓鳶擦去眼角的淚水,開心地對他綻放笑容。

        張鳴被這梨花帶雨的唯美笑容給深深地吸引住,不敢相信對人冷淡的她,居然會對自己笑得如此甜美。感到有點不好意思,張鳴搔搔頭,靦腆地笑了。

        「那麼,我們立刻去約會吧?」白梓鳶快步走到張鳴身邊,雙手摟著張鳴的右手臂,頭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

        美麗的黑色髮絲宛如絲綢的光澤游移,髮香以及柔軟的雙手、美麗的笑臉如此貼近,讓張鳴有種昏眩的感覺。

        但在此時,她的雙眼又閃過銳利鮮紅色的光。

        這次如此近的距離,張鳴看個明白,他嚇得抽動一下,趕緊推開她的手,但是當他回頭,卻見沒有任何異狀的白梓鳶,一臉受傷地望著自己。

        「為什麼拒絕我,你不是喜歡我嗎?」白梓鳶握著被甩開的右手腕,貼在心窩,委屈地望著他,眼中有著些許埋怨。

        「不、不是……」張鳴覺得不對勁,揉揉自己的眼睛,心想到底眼睛是出了啥問題,「只是,現在不是上學時間嗎,不去上課怎麼行?」他有點慌張地轉移話題。

        「有什麼關係?」白梓鳶一臉不在乎地說。

        「啊?」她的話與神情態度使張鳴一愣,張鳴困惑地說:「可是,妳去年不是全勤獎,而且還是模範生……」

        「沒關係的,一天而已,我們走嘛!」不顧張鳴的困惑,白梓鳶相當親暱地貼過來。

        她從側邊環抱著張鳴,雙手搭在他另外一邊的肩頭上,眨眨一雙水盈盈的眼睛,這樣主動反而令他覺得有點不自在。

        總覺得現在的她似乎和平時所熟悉的樣子不一樣。

        冰冷孤傲,充滿神秘感,而現在的她雖然黏人可愛,但對已經暗戀她一年的張鳴來說,完全天差地遠,就像──不同靈魂裝在同一個軀體一樣!

        當這想法閃過張鳴腦袋的時候,他驚覺懷中的白梓鳶變得猙獰可怕。

        剛剛的白梓鳶甜美的笑容消逝,轉化作噬血的恐怖模樣。一雙螺旋狀朝天的角自她的太陽穴附近探出,根部被黑色娟秀的長髮給覆蓋,眼睛轉而血紅,嘴角露出兩顆銳利虎牙,而且裙子底下有條詭異的尾巴搖晃,背部甚至生著一雙黑色翅膀。

        「哇啊!」張鳴驚得大叫一聲,立刻甩開這酷似白梓鳶的可怕怪物。

        驚魂未定的他,被一旁的直排輪掉落的零件給絆倒,狼狽地半跌坐在地上。

        他心臟跳得飛快,猛地抬頭,卻發現哪有怪物?只是一臉受傷的白梓鳶淚眼婆娑地望著自己,就連書包也被甩在地上,教科書灑了一地。

        已經無法分辨到底是怎麼回事,張鳴驚愕地望著白梓鳶,腦袋卻不斷閃過剛剛那恐怖的妖怪對自己笑的樣子。他渾身冷汗,往後踉蹌退後好幾步,不確定眼前的人到底可不可信。

        「對、對不起!」

        最後,張鳴只好丟下摔壞的溜冰鞋,轉身逃開。

        ──────────────────────────

回書本頁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