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了不屬於我的純白色制服，在鏡前映照出的是她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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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有著相同的外貌，但內容物卻糟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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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手貼在鏡上，與鏡中的妳貼合，彷彿這樣就能再次觸碰到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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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光……」我虛弱喊著再也不可能回答我的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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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我的雙胞胎的妹妹，有著相同外表的我們卻被神開了個大玩笑，給了我們完全不同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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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判定為沒有任何長才，是被稱為「廢物」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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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光，是被歸類於「賢者」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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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跟我有張同樣的臉，但卻不知道為什麼生在她身上就那麼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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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皙的皮膚、總是自信的雙眼、緋紅的櫻桃小嘴，笑起來的時候還會有可愛的小酒窩，看上去十分纖弱的身軀，十分地讓人憐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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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什麼都完美，彷彿沒什麼難得倒她，是個令我自豪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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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是個人，所以我曾經忌妒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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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在她身邊父母不會看到我，外人只會比較我們，而讓我更覺得自己像個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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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把這些吼給光聽之後，她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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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我，哭著要我不准貶低自己，說著她最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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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遇到什麼事都能堅強解決的光，竟然會為了我的一句話而掉下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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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發覺我很蠢，蠢得忘記了光即便有著超凡的智商，仍是個跟我同齡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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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不曾貶低過我，不管什麼都會與我分享，即便我說出口的話說多麼愚蠢，她仍會笑著說：「凜凜好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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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溫柔的她，在一個月前，過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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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保護一個即便死了也無所謂的我，出了車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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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閉上了雙眼，開始回想腦海裡光最後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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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到底是怎麼開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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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那天跟平常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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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蹺課的她跑到了我所就讀的學校，屬於「廢物」的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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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如往常地對她說：「小光，不要再從學校溜出來找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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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啦，學的東西我都懂，因為我想見凜凜，所以就來了啊。」裝出一臉無辜的樣子，光如此地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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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則敲了她的腦袋一下，故作生氣地說道：「不要拿我做蹺課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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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露出了一臉「被發現了啊」的表情繼續說道：「人家有請假啦。」並撒嬌地往我身上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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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鬧了。」我稍微把光推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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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來，最近我不管去哪，光好像都跟著我的樣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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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凜在想什麼啊？」光牽起我的手，露出了恐嚇的表情說道：「要是敢想我以外的人可不行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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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奈盯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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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過吧，凜凜喜歡的人必須是要贏得過我的人喔。」光嘻嘻一笑，那笑容天真無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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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這輩子大概要當個老姑婆了。難不成妳要養我啊？」我有點壞心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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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則是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對誒，我養妳就好了啊！這樣凜凜就能永遠跟我在一起了！好主意呢凜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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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妳個頭啦！」我非常不客氣地往那顆國寶級的腦袋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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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行啦……」光一臉無辜地看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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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問為什麼？我只會拖累妳！」我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換來的是光一個難過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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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又說錯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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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約定過，至少我們兩個人要平等地看待對方，因為光不希望我把她當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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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我們今天去吃蛋糕好不好？」光立刻換上燦爛的笑容，決定當作她沒聽到我的口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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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嗯。」我握緊了光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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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我非得把她的手握緊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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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認綠燈亮起，我們邊聊著天邊走上斑馬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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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輛車朝我們衝來，在我的常識中，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因為車是由電腦駕駛的，不可能闖紅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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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它確實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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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中閃過的唯一念頭，就是我們兩個都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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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至少讓這麼無用的我來守護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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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守護這個世上唯一一個會好好看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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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身想要護在光的身前，但還來不及動作，我就被人大力地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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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幾秒彷彿一世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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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緩慢地轉頭，然後看見了光伸長手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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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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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妳要推開我啊！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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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注視著我，沒有害怕沒有意外，只是注視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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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張口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然後露出了一個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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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悲傷，卻比什麼都還要美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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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是光最後一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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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車頭碰到了她，時間也恢復了正常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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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撞上了她，那纖細的身軀怎麼可能承受得了那麼大的撞擊力道，立刻被撞得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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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間，我雙眼所見只有黑、白和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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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雙眸漸漸喪失了它應有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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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白的制服染上了令人炫目的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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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在她身下，不斷擴散，盛開的血色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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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肢呈現詭異歪曲的樣子，有如破爛玩偶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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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大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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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記憶，十分的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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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白袍的人說她當場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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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來的中年夫婦抓著我大吼：「為什麼不是妳！」泣不成聲的樣子，讓他們看上去蒼老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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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高級西裝的男人，表明這是令人心痛的意外，為此國家感到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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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的男孩女孩來到這裡表達他們的遺憾，但仍掩蓋不了他們嘴角那抹因為少了一個對手而感到慶幸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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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則是站在妳的照片面前沒有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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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子，不是我所認識，美好的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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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妳沒有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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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光……」我看著鏡中的妳，注視著那個美好的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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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不是早就知道意外會發生，所以才把我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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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救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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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妳要破壞約定呢，我們約好要永遠在一起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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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回答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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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中的妳只是哀傷地注視著我，不發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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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光，告訴我啊，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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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我，是誰讓那場意外發生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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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中的妳仍是注視著我，如此冷靜的妳顯得我是這麼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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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光，求妳告訴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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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我，妳沒有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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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前的我，第一次落下了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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