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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禁陽關

成魔,不同於做鬼,更不存人性。若不是陰錯陽差,在亡命時遭到魔頭的禁錮,此時,我還能再享受著當人的喜悅吧!

想那時快意逍遙四處闖蕩,被人稱為賊也好、盜也罷,在那亂世時代,原也只是小模小樣「取」人錢財充飢餬口,可沒想這時日一久,卻也群聚一幫,幹起了番「大事業」來,而我也有了「風爺」這稱呼。

只道越是樹大,越易招風。在一次同道中人暗算下,使我遭眾叛親離,接著腹背受敵。而再也無處可逃,倒落於血泊之時,我看見有著牛頭人身,與馬面人身的異界物體靠近。

我明白,大事已去,然而我,也看清了一些事實。

所謂的人心,其實常以「自利」為中心盤繞,什麼兄弟之情、生死之誓,走到最後一步,一切皆為空談。

能在即將步入死界之時,令我悟出這番道理,也算沒白過活了。

只是,我這心裡,卻仍有不甘。

眼看鬼兵接近,耳聽鋃鐺聲響,地面浮起一道道鐵製鍊條,電光火石間,從我身上穿體而過,截斷身體與靈魂之鍵結,接著千條鎖鏈從我體內,拱出靈魂。

靈魂與肉體撕扯,這是無以復加的疼痛難耐,直至靈魂出體。而我的魂魄風馳電掣間,已被拖曳至一道門前。

門匾上,生硬的刻劃三字──禁陽關,想必這是活人所稱,生人勿入的「鬼關」了,眼看著一個個飄忽不定的物體進入。

「娘的,見鬼!」心中能罵的操個十萬遍後,我慢慢退入後頭接踵而至的亡靈,準備來個溜之大吉。

好在那縛我的鎖鏈,至此地後便從身上卸去,加之亂世時代,來此的魂數眾多實是不在話下,我走個三步再退個兩步,便退入了那群白生生的魂體之中。

眼看機不可失,我轉頭便使勁兒狂奔。

但鬼兵們也不是吃白食的。不久,後頭便緊隨了群追兵,有甩著鐵球鍊,更有手持三叉戟的。

看那些凶神惡煞之貌,準是沒來個窮追猛打,必不善罷甘休,可我如同鬼界裡新生的娃,怎生逃得過那些老練生成的鬼,而且還是群「兵」。

不多時,我便被鐵鍊五花大綁,接著靈體頹然倒下,四周鬼兵群聚,各扯鍊頭,像要將我四分五裂了一般。

忽而四周黑霧騰起,一股惡意湧入我空空心頭,直想教我大嘔一番。鬼兵鬼將們皆已注意到氣氛詭譎,各個神情戒備左顧右盼,卻都沒個著落。

黑暗中只有突如其來一聲響。

「汝為誰,何於此?」

總說人聲有男女之分,老幼之別。然而這,卻是無可辨別的渾音。

話聲一落,忽地鐵鍊應聲斷裂,鬼兵嗚嗚哀鳴,真乃「鬼哭神號」,接著它們如遁入雲霧般,哪裡還有鬼兵身影?

只見有個混沌不定的晦黯形體,朝我齜牙咧嘴嘿然一聲,道:

「汝也不為甚好貨。」

我不了解它究竟用那兩只黑窟窿眼,看見了我的什麼?我只明白一事。

這是我,第一次見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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