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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戰神之子

「我一定會回來,等我吧,艾可。」

穿著深黑色斗篷的賽特斯,抱著挺著肚子的艾可,並輕吻了她的額頭一下,在她

耳旁輕聲滴語。

「歐貝斯克命令我回去與他商討對魔族的戰事,談完後我一定會盡快回來。」

「多久?上次你說回去神界一下,結果我乾等了三個月你才回來!」

      艾可貌似生氣的翻起去年的舊帳,講得賽特斯完全無言以對。

「…抱歉。」

      即使是在戰場上所向披靡的戰神一到艾可面前也只有低頭賠罪的份。不知在戰

場上對他懷著敬意的士兵若看到這幕會怎麼想,也許皆會反射性的認為艾可擁有

足以與賽特斯匹敵的力量吧。

「這次可能要兩年以上,對不起,但是我絕對會盡快趕回來的。」

      神界的一天大約等於人界的一個月,這種現在是因所在次元不同而造成的。賽

特斯他自己也了解短短的人界兩年是絕對不可能擊退魔族的進犯,至少會拖個十

年以上。從前在戰場上總是無比快樂的賽特斯頭一次覺得打仗真麻煩,這或許是

愛情的力量使得戰神改變了自己,但是他仍舊期待這次在戰場上可以碰上能令他

全力奮戰的對手,以彌補他與艾可錯過的時光。

「好啦,只要你不騙我,我什麼都答應你。」

      艾可溫柔的眼神正注視著賽特斯,眼神裡面充滿了無限的體諒。明明只是個十

七歲少女,但她的內心卻成熟到連活了數百年的賽特斯都為之驚訝。

十五年後

      「媽!我回來了。」

      淺金色頭髮的少年一邊大聲的打招呼一邊背著一大捆木柴走進家中,這一大捆

少說也有二十公斤重,但他卻臉不紅氣不喘的用短短兩個小時就把木柴從十公里

外的克爾特山上砍回來。

      「回來了啊,今天砍這麼多回來哦。」

      少年名叫安德爾,是她唯一的兒子,從小便展現出異於常人的力氣和過人的勇

氣,彷彿什麼都不怕一樣,甚至敢獨自去深山砍木柴以及獨自上山打獵。至於為

什麼,只有艾可一個人知道。

      「你說是吧?賽特斯。」

      艾可小聲的說著。

      「媽,妳說什麼?」

      「不、不,沒事,我自言自語而已。」

      只有這件事,絕不能讓安德爾知道,艾可心想

      「午餐煮好了,來吃吧。」

      她趕緊端出兩人份的午餐轉移話題。

      現在的日子過得不算很好但卻很幸福,一個女人家要獨自撫養小孩根本比登天

還難,但賽特斯在臨走之前留下了一筆為數不少的黃金,全部埋在後院。起初艾

可也不明白為何要留下如此大筆的錢財,但當賽特斯返回神界後的第十年時,她

完全明白他的用意了,而錢能害死人,所以艾可只在必要時才拿出一點來用,並打算將剩下的全部留給安德爾。

      「媽,你覺得老爸何時會回來?」

      安德爾一邊喝著蘑菇濃湯一邊問出他一直以來都很好奇的問題。

      「不知道,他已經離開十三年了。」

      「他不是說去極北的城鎮談筆大生意嗎,怎麼去這麼久還不回來?」

      「我也不清楚,也許發生了些事情吧。」

      「難不成,他—」

      「不要再問了,安德爾。」

      艾可面帶悲傷的輕聲說著,見到這樣的表情,即使是不擅於察言觀色的安德爾

也覺得事情不太對勁,便噤聲的低頭吃麵包,而打破這個僵局的則是艾可。

      「對不起,剛才這樣講話。」

      艾可面帶乾笑的說著。

      「沒事啦,我才要道歉,提起了這種事。」

      「雖然我不能確定,但是我相信你老爸一定還活著」

      嘴上這樣說,但安德爾內心其實仍舊很好奇自己的父親到

底是誰,但艾可之前只肯透露父親是一個商人,長年四處經商,而這次去了比較

遠的地方,留下了一大筆的財產以防萬一。也順帶叮嚀自己不要到處亂說。

      吃完雖不豐盛但是卻十分美味的午餐後,安德爾走到餐桌後面的櫥櫃拿出了一

把黃銅色的長弓以及一把深色的開山刀。這把長弓據說是由千年的神木所製成,

其材質十分的堅硬,普通的大人、甚至是村裡的衛兵費盡全力頂多也只能拉半

弓,但安德爾卻能以他看似纖細卻十分精實的雙手輕鬆拉弓,當村長看到這一幕

時,便決定將這把弓送給全村唯一有辦法使用的安德爾。安德爾為自己的天賦異

稟感到很高興,同時也對於自己強大的力氣抱持著疑問,但他只認為這只是天生

力氣較大而已,完全想不到自己的天賦異稟卻害死了整個村子的人。

      「媽,我上山打山豬囉。」

        安德爾在門口提著長弓向母親道別。

      「小心啊,只帶這些武器夠嗎?」

      「放心啦,我都獵幾次了。對了,等下找卡爾大叔過來分山豬肉吧,畢竟現在

正值夏天,不趕快吃完就會腐壞了。」

      卡爾是村裡餐廳的老闆,和艾可是長年之交。因為這樣的交情,安德爾經常和

他有往來,他的劍術以及用弓的技巧就是卡爾以他在當士兵時的經驗指導的。

      「早點回來啊,再見。」

        「等一下見囉。」

        通常沒有人會在正午時跑出去打獵,大部分的獵人都是在清晨時就結伴出門,

直到太陽快要下山時才有辦法看到兩個大男人慢慢的把山豬扛回村裡。而之前安

德爾也曾經在清晨時獨自上山打獵,大家中午發覺時,都猜他即使獵到了山豬也

沒辦法在天黑前把山豬獨自弄下山,而打算派人去找他時,竟看見安德爾氣喘吁

吁的背著一隻重達百公斤的山豬出現在眾人面前,令所有人目瞪口呆。因為這

樣,爾後他就經常獨自跑去山上打獵且在極短時間內就帶著豐厚的獵物回來。

     

      當安德爾獨自的走在通往山上的小路時,突然有個低沉的聲音叫住了他,原來

是抱著一袋不知道裝了什麼東西的卡爾。

      「安德爾,又要上山打獵啊?等一下啊,這個給你,帶在路上吃。」

      卡爾從袋中拿出一個白麵包,丟給了安德爾,這麵包看起似乎很硬,應該是專

門拿來當打獵時的乾糧吧,只要用火烤過就會變軟了。

      「謝啦,卡爾大叔,等下記得來我們家分山豬喔。」

        少年接住麵包把它放入袋中後說著。

      「好啊,等下見!」

      卡爾也曾經好幾次看過安德爾獨自的扛著獵物從山上回來,而他看過最誇張的

則是他獵了一頭熊回來。那一天他看到有隻巨大的熊從山上走下來時,急忙通知

村裡的衛兵拿武器過來處理,當衛兵將劍尖指向那頭熊時,才發現安德爾被壓在

下面,不是,應該是說安德爾正把他背在背上,因此卡爾看到安德爾獨自跑去打

獵也不再為他感到危險,反而是在內心祝福他能獵到更大頭的獵物。

      靜謐的山林裡,蟬聲與幽靜的森林融為一體,而突如其來「咻」的一聲則打破

了這個沉靜—

      傳來了一聲悲鳴,安德爾立刻知道自己射中了目標,並快步跑向二十公尺外的

小山丘上的山豬。山豬龐大的身軀倒在有點略微暗紅色的地上,箭卻不見蹤影,

仔細一看才發現山豬的額頭偏左邊一點有著一個被貫穿的洞,看來是箭貫穿了山

豬後飛向樹叢。安德爾一邊心想又要重做一把箭,一邊拿出預備的繩子將山豬綁

起來,準備將它背回村裡時,突然的,一股頭痛欲裂的感覺向他襲來,當他開始

思考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時,意識隨即遠離了他。

      留著一頭黑色長髮的俊美男子將右手貼於胸前,躬身向眾神之主行禮,並虛假

的問候了一番。

      「您近來可否安好?歐貝斯克大人。」

      眾神之主用冰冷的義手敲了一下玉座的扶把,對智神奧修德表達不滿。

      「你特地來聖域只為了問候我?有事快說,別這麼拐彎抹角。」

      因為之前與戰神的戰鬥,歐貝斯克受到莫大的傷害,靈力大幅衰退,無法再生

手臂以及手腕,只好用可以承受靈力流動的貴金屬打造的義手先撐過靈臟恢復的

期間。

      「魔界最近原因不明的亂了起來,內部正發生大規模的內戰。」

      歐貝斯克略為思考後答道

      「通知衛兵加強防守,然後繼續派探子調查詳細原因。」

      奧修德低頭聽令後準備退下,歐貝斯克卻再度開口。

      「對了,找到戰神的邪劍了嗎?」

      「邪劍隱藏了自身的氣息完全找不到,它應該會追尋戰神的力量,並重新締結

契約。」

      苦惱的表情些微的浮現在歐貝斯克的臉上,但若非像是智神般會察言觀色的

人,恐怕只會覺得他仍擺著一幅撲克臉吧。

      「好了,你先退下吧。」

      自上古時期留傳下來的邪劍,曾與十數人締結過靈約,但千年以來唯一完全掌

控邪劍力量的人只有賽特斯。

      瓦蘭多德之所以被稱為邪劍不只因為它會毫無節制的吞噬使用者的靈力,而是

它會漸漸的重組使用者的靈臟,讓它能直接啃食使用者的靈魂,所以自古以來使

用者的壽命皆不長,但賽特斯卻打破了這個定律—他用敵軍的靈魂血祭邪劍。

      戰神之所以在戰場上從未撤退,不是因為他高傲的自尊心不允許自己敗逃,而

是他若未取得足夠的的靈魂,邪劍就會強制的奪取賽特斯自己的靈魂。因此他不

得不在處於不利的情況下繼續揮劍。

      長久下來,殺戮以成為戰神的嗜好,即使自己已取得足夠的靈魂,邪劍刻於右

手臂上的靈約仍不停的催促他繼續斬殺敵人,直至敵人全軍覆沒為止。

      歐貝斯克並不認為邪劍會放棄如此完美的宿主,逕行推測邪劍的去向,並思考

該如何奪回邪劍。

      啪滋—柴火燃燒的聲音吵醒了安德爾,他奮力的睜開闔上已久的雙眼,而看到

的景象卻令他瞬間清醒。

      「你沒事吧?」

      一隻高大的熊開口詢問後,將手中的木柴扔進火堆裡。

      安德爾立刻起身,表情十分的冷靜,也許是因為他之前已經有過獵熊的經驗,

等他再度確認後,才發現坐在對面的是一個披著熊皮的人,便趕緊放下握把因手

汗而濕掉的青銅刀,向眼前高大的男人道歉。

      「別在意,先吃點這個吧,你的肚子應該也餓了。」粗壯的手遞了一個烤過的

麵包過來。

    這種硬麵包吃起來竟這麼好吃,也許是因飢餓才這樣覺得吧。安德爾心想。

      「你的右手沒事嗎?我看這不像是受傷,所以沒幫你處理。」

      安德爾看了一下拿著麵包的右手,手肘至手腕的地方出現了象徵邪神的黑色圖

騰,仔細一看卻發現圖騰是由一排排未曾見過的文字所構成。他輕觸撫了一下,

沒有任何特殊的感覺,彷彿是原本就在自己的手上。

      「我也不太清楚。」安德爾舉起右手示意。

      「是嗎,沒事就好。你應該想回家了吧?」

      聽到這句,安德爾才想起自己必須趕快回到村子,便望了一下夕陽,時間約下

午六點,但不知道是自昏迷後的多久,這麼餓的情況下,至少也昏了一天。村裡

的人應該也有派人上山尋找,但這裡可是深山裡,沒那麼容易找到。

      「感謝您的幫助,我必須趕快回去,那麼先告辭了。」

      用了鮮少使用的敬語令安德爾感到十分不舒服,但對方可是救了自己一命的恩

人。在山裡光是昏倒一小時就可能死在野獸的利牙上,更何況是一天。

「好吧,知道怎麼走?」男子的聲音卻有點氣餒。

提起長弓的安德爾再度道謝,並詢問了他的姓名。

男子發出爽朗的笑聲,回答說自己沒有名字,叫他大叔就好。

「那後會有期了,大叔。」

見到男子揮手道別後安德爾便快步的回村子。

      轟!一聲震天的聲響撼動了山林,安德爾一邊心想發生了什麼事,一邊拔出掛

在腰旁的開山刀,快速跑向村莊。

     

      停下了腳步,雙眼便得火紅,不,是它的雙眼被熊熊大火給映紅了。

      「村子…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安德爾突然以剛開始起跑的速度全力衝刺,彷彿完全沒有疲累的拚命跑向家的

方向。

      「媽,等我啊!再一個、一個轉角就到了。」

      他踏過無數碎裂的磚瓦以及爬過倒在路上的房子,而當安德爾經過最後一個轉

角時,它見到了人間煉獄|

      破碎的屍塊遍佈地上,被鮮血染紅的街景宛如地獄般,不,甚至比地獄還要淒

慘。安德爾一邊忍者強烈的嘔吐感以及直衝鼻子而來的腥味,一邊走向他家,當

他進到家裡時,他手中的刀掉到了地上。

      「媽!媽!」

      安德爾抱著缺了一隻左手以及雙腳都被怪力折斷而躺在地上的艾可,痛哭起

來。

      「安…安德爾…你回來了啊,害我好擔心啊,不過沒事就好。」

      艾可以羸弱的語氣說著,彷彿鬆了一口氣樣的看著安德爾。

      「媽,還可以嗎?我扶妳起來,我先帶妳離開這裡,一定會沒|」

      話還沒說完,艾可突然用僅剩的右手拿起了身旁的水果刀,用盡全力往自己的

心臟刺去,鮮血直接噴灑到了安德爾身上。

      「安…德爾…快跑…我不想拖累你…然後..不要想著尋仇..再見了」

      艾可說完後便安詳的閉上了雙眼,右手則無力的垂下。

      「不要…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啊,媽!不要走,不要走…」

      安德爾不停的滴咕著,淚水從他的臉頰滑下,滴到了艾可的身上。

     

碰!-碰!撞破牆壁的深沉的腳步在安德爾面前停下,當滿臉眼淚的他抬頭時,

一名高大的巨人正站在自己的面前,它全身赤紅,肌肉的曲線十分的誇張,而身\

上僅有遮羞布纏著下半身。也許是回應般的動作,手上並沒有拿任何東西的巨人

也低頭俯視著因悲傷而雙眼無神的安德爾。

      「你,是戰神之子嗎?」

      毫無感情的聲音進入安德爾腦內,他瞬間意識到就是它殺了自己的母親。便舉

起了青銅刀,指向眼前高大的巨人。

      「是你,是你殺了我媽對不對!」

      安德爾用他從未用過的憤怒語氣向巨人嘶吼著,但眼前的巨人卻毫不在意的接

話|

      「哪個女人?我將整個村子都殺光了,還是有其他人闖進我的遊樂場?」

        全力將手中的青銅刀刺向巨人的安德爾突然的往後飛,帶有鐵鏽味的鮮血從嘴

中吐出,等他回過神來自己已倒在十公尺外的破碎磚瓦上,眼前有片開了個洞的

薄牆,看來是挨了巨人一拳然後撞破了磚牆才倒在這裡的。

      若非是像安德爾擁有如此強悍的軀體,恐怕早已當場斃命,雖說強悍,剛才那

一拳卻已對安德爾造成無法起身的傷害。

    「…左脛骨,肋骨兩根嗎,看來跑不掉了」

      閉眼準備接受死亡的安德爾,卻發現逐步向自己接近的巨人的腳步聲停下,當

他再度睜開雙眼時卻發現巨人消失了。

      錯愕的安德爾拿起身旁的木棍將自己撐起,木棍上那扎手的疼痛安德爾卻完全

沒感受到,起身慢步的走向母親的屍體,尚未到達時,身體卻不聽使喚的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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